蘇晚青沒注意到他的目,走到冰箱前想拿面包出來當早餐,聞宴祁捉住了的手,“什麼季節了,還吃涼的?”
“那你還喝冰水呢。”
“我喝是為了你好。”
蘇晚青反應過來,瞪了他一眼,“現在是大早上。”
聞宴祁將瓶蓋擰上,眼神睨著,似乎是在說什麼正經事,“晨,生理現象,沒聽說過?”
“......”
蘇晚青剛想開口懟他,門鈴響了。
是李泉,還是第一次,他送來了早餐。
蘇晚青挑眉看向聞宴祁,“你不是說你從來不吃早餐的嗎?”
“嗯。”聞宴祁出島臺旁邊的椅子,隨口道,“你陪我,我就吃。”
蘇晚青才坐下,聽到這沒皮沒臉的話,下意識看了李泉一眼。
人還在這兒呢!
李泉眼觀鼻,鼻觀心,看著這兩人的打罵俏,也不敢久留,出聲道:“聞總,那我在車上等您?”
聞宴祁專心把蘇晚青面前那杯豆漿拿過來,將吸管破封紙,低聲應了個“嗯”,隨后想起什麼,“翟緒那位小舅媽是醫學博士,禮不要備俗了。”
“已經準備好了。”李泉說完就離開了。
看著門重新關上,蘇晚青咬著包子好奇地開口,“你找翟緒的小舅媽干嘛?”
聞宴祁把豆漿遞給,不疾不徐地解釋,“之前讓牽線聯系的國外頂級專家會診最近也有了著落,正巧昨天回國探親,登門拜訪去謝一下。”
“終于有著落啦。”蘇晚青心都好了,“好消息!”
聞宴祁卷起袖管,漫不經心地瞥一眼,薄薄一片的肩膀,昨天在下,他都怕給折了,收了不力,氣得很。
“心好就多吃點,那麼瘦,抱在懷里都硌人。”
“你能不能想點兒別的事?”
“能啊。”聞宴祁就盯著,語氣還隨意,“等你去上班,不在我眼前晃悠的時候,我就能想別的事了。”
“......”
蘇晚青三下五除二把包子塞進里,出紙巾了手,然后端起那杯豆漿,得意地說,“那您老慢慢吃,小子上班去啦。”
-
到了公司,剛過閘機就看見電梯門即將關上。
蘇晚青拿著工牌快走幾步過去,多稀奇,門一開看見e分站在電梯兩側,里面就他們兩個人,氛圍不尷不尬,又著一詭異。
蘇晚青立在門口,有點兒不敢進去了,還是Doris拉了一把,“愣什麼呢?”
就是那一把,將領口扯歪了幾分,鎖骨上的痕跡出來,Doris驚得張大了,許是顧及旁邊還有男人,將蘇晚青拉到了拐角。
著聲音開口,“昨晚激烈啊。”
蘇晚青低頭,看見那一抹吻痕,紅著臉將服整理好了。
半分鐘無話,電梯抵達16層,倆人一沒,等著zane先出去,才走出電梯。
“怪不得我看你皮越來越好了,”Doris這會兒也不再顧忌,笑得揶揄,“原來是有特殊的保養品。”
蘇晚青臉頰緋紅,“你別說了......”
Doris看著,“yulia,你純得好像個高中生。”
“我很快就26歲了好嗎?”蘇晚青想起什麼,反問,“你還說我,你自己怎麼回事兒?不是說好跟zane老死不相往來了嗎?”
Doris臉一僵,隨即擺了擺手,“那是個意外。”
蘇晚青驚詫地捂,“你倆又意外了?”
“......”
倆人還面面相覷著,KIM捧著咖啡經過,毫無察覺地打招呼,“來啦,正好,輕盈纖爽果飲那個地推方案,待會兒開會要討——”
“你倆發燒了?”KIM終于意識到不對勁,“臉怎麼都那麼紅?”
Doris和蘇晚青對視一眼,“電梯里不知道誰放了個屁,臭死了,我倆是憋氣憋的。”
蘇晚青:“......”
誰說Doris搞不了創意?
看就適合的。
-
會議結束,吃了個午飯,蘇晚青就跟著KIM出去見客戶了,再回到公司時,已經到了下班的時間。
忙碌一天,終于得了一點空閑,蘇晚青趴在工位上,本來打算刷刷微博的,突然,微信震了一下。
聞宴祁發來的消息,問方不方便接電話。
蘇晚青握著手機走到了茶水間,確定旁邊沒有人了,才撥了電話過去。
那邊響起三聲才接,說了聲“喂”。
聞宴祁“嗯”了聲,調子有些沉,“快下班了嗎?”
“對。”蘇晚青總覺得哪里不對勁,皺著眉,“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電話那端靜了幾秒,聞宴祁吁了一口氣,“病惡化了,現在在醫院。”
蘇晚青沉默的功夫,他仿佛怕出事,“一會兒別開車了,我讓李泉去接你。”
二十分鐘后,蘇晚青坐上去醫院的車。
開車的是李泉,后視鏡里他的表也有些許凝重,蘇晚青問一句,他就答一句,說到胰腺癌惡化的癥狀表現時,語氣輕了許多,“腹痛加重,嚴重染,醫生說多臟功能開始衰竭。”
蘇晚青聽得心驚膽戰,“為什麼會突然惡化?”
“醫生說胰腺癌很容易浸潤生長,破壞人正常的組織結構,還容易轉移。”
張了張,蘇晚青不再說話,轉過看向窗外。
相識的時候是初夏,可現在已是深秋了,兩個季節就這麼過去,路邊的懸鈴木葉片焦黃卷曲,落在地面上,任憑秋意彰顯著衰敗。
終于到了醫院,李泉領著上電梯。
頂層的套間病房,走進去,聞道升和梅清坐在客廳,聞道升的表向來凝重,倒是梅清,原先總是掛著笑臉的一個人,此刻也面灰敗了許多。
蘇晚青沒有浪費時間打招呼,跟他們點了點頭。
走進病房,老太太躺在病床上,遠不是上回在醫院見到的神采奕奕,枕頭墊得半高,瘦削的臉上戴著鼻導管,干枯的手握著聞宴祁的手,還在笑著說些什麼。
聞宴祁聽到聲音,轉過看到,“巧了,您孫媳婦兒來了。”
他依舊穿得早上那服,襯衫卻不似之前的括,袖口推疊在手肘,領口敞著幾分,看起來是游刃有余,可細看之下也能辨出幾分凌。
他站起,拉了個板凳到床邊,牽著蘇晚青的手坐過去,“有什麼話,您自己跟說。”
老太太看見蘇晚青,笑意更盛,拉著的手,“那行呀,我跟我孫媳婦兒說幾句話,你們都出去吧。”
聞宴祁站在窗前,清雋面容逆著,跟蘇晚青對視一眼,看點了點頭,才應聲,“行,那我出去買點東西。”
聞宴祁走了。
不止是他,客廳的聲音也沒了。
病房門被落上,蘇晚青轉過頭,然后就瞧見老太太目沉沉地向,似有悲戚和無奈,“好孩子,日子不多了。”
這一句,幾乎把蘇晚青的淚水說出來。
強忍著心的酸楚,了老太太的手,“不會的,兩年多您都過來了,這一次也一定能逢兇化吉的,您還要看著我和聞宴祁辦婚禮呢。”
“我的,我自己知道。”又開始笑,笑容慈祥,“不過我年紀大了,生老病死這最后一關,也是時候了。”
蘇晚青看著,語言在這一刻變得蒼白無力,只能重復著沒有意義的鼓勵,說要如何撐下去,說現在的醫療水平多發達,一定可以撐下去。
“真的不怕這些。”老太太看說著說著就要哭,抬起手,拍了拍的頭,“而且,你給了小祁一個家,也沒有憾了。”
蘇晚青紅著眼,在這一秒,更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你不知道,來濱城之前,我一直懷疑他說得結婚是誆我的,我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結婚。”
隨后,說起了聞宴祁的母親。
不是梅清,而是他的親生母親。
聞宴祁的母親鄒月,和他父親聞道升是大學相識,那會兒他們倆是地質大學的同窗,郎才貌,一對璧人,走到一起是理所應當的事。
那時候聞道升的志向還不在商場,他和鄒月興趣相投,在地質勘探專業里,立志從資源探索走向世界環保。
可人生無常,聞宴祁的爺爺正值壯年時發生車禍,撒手人寰,偌大家業無人繼承,孤苦母無人照拂,聞道升只能退出了地質隊,投起伏的商場。
的開始總是相互理解、相互扶持,他們還是結了婚,婚后,鄒月也經常出差,像過去那樣上山下鄉,跟隨一群隊友去最危險的地方勘探。聞道升從沒約束過,直到懷了孩子。
聞道升開始要求做個宜室宜家的賢妻良母,鄒月不肯,倆人常常談得不歡而散,一次激烈爭吵過后,鄒月帶著四個月的孕跟隨地質隊去了西北。
就是那一次,他們遭遇了流沙,鄒月親眼看著兩名隊員在旁陷進去,從小,到腰,到肩膀,最后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沒來過這個世界一樣。
回來后鄒月就變了,真的不再出去工作,專心在家相夫教子,看起來是幸福的一家三口,轉折卻發生在聞宴祁五年級的時候。
聞道升的事業邁了一個新的高度,然后他就變了,變得無法理喻,變得自大輕狂。
說不清那一切悲劇起源于哪里,可聞道升的變化,卻是實實在在的導火索。
“小祁長大后,從不愿意主跟他父親聯系,我全都理解的。可是我年紀大了,也不好,總是想著,他邊能多幾個家人就好了。撮合他們父子倆沒什麼結果,我又開始催他結婚。我知道的,你們年輕人討厭這個,他也不相信婚姻,但我時間不多了,想看著他家,想看著他有能相伴左右的家人,這是我唯一的心愿。”
斷斷續續地說到最后,老太太已經沒什麼力氣,握上的手,聲音如干柴般枯槁,卻著濃濃的溫和,“你是個好孩子,有你陪著小祁,就算死了,也有臉去見小祁媽媽了。”
......
從病房里出來,蘇晚青靠在門板上怔了許久。
臉上是一片冰涼,而也抬手淚的力氣都沒有。
聞宴祁掛了電話,從走廊另一側走過來,停在面前,熔金的芒落在眉宇之間,倆人對視幾秒,蘇晚青強撐的若無其事還是崩盤了。
新的眼淚落下來,聞宴祁在微微亮中看,抬起襯衫袖口,輕輕地給了眼睛,聲線清明,“還沒到哭的時候呢。”
蘇晚青撲到他懷里,悉的冷杉香味涌鼻息,拼命抑著哽咽,“你有什麼打算?”
“不等了。”聞宴祁不輕不重地拍打著的后背,“今天晚上就帶去國。”
蘇晚青頓了幾秒,“你一個人嗎?”
“聞道升,他有私人飛機。”
聞宴祁地抱著,仿佛要將的溫度刻進肋骨里,蘇晚青埋首在他前,聽到他清啞的聲音,“等我回來。”
蘇晚青回抱著他,心有戚戚,“不論多久,我都會等你的。”
作者有話說:
頂級腦聞小狗嗚嗚嗚。
-你是狗嗎?
-那我兩聲,你會開心嗎?
沒關系,小別勝新婚!
“加之罪何患無辭”出自《左傳》
“有辭千言豈乃加”來源網絡。
病癥表現來源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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