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他的薛嬤嬤早就備好了便服,待他歸來,婢端上銅盆供他凈手。
薛嬤嬤呈上帕子,趙承延接過。
前往更室換襕袍時,薛嬤嬤忽然低聲音道:“郎君,老奴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趙承延下襕袍,里頭穿了白的中,“嬤嬤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薛嬤嬤接過烏紗,輕聲說道:“今日早晨娘子曾出過府。”
趙承延愣住。
薛嬤嬤細細觀察他的神,“似乎去過興安坊的別院。”
趙承延沒有答話。
薛嬤嬤也沒有吭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趙承延才皺眉問:“回來了可曾說過什麼?”
薛嬤嬤搖頭,“老奴差人過去探聽了,娘子跟往常一樣,看不出什麼來。”
趙承延輕輕的“哦”了一聲,放下心道:“我會同說清楚。”
薛嬤嬤不再多言,伺候他把淺灰圓領窄袖袍衫穿上。
哪怕只是家常服,料皆是出自江南織造府的上等錦緞,寶相紋細致,做工裁剪考究,穿到上大氣沉穩。
薛嬤嬤替他系上玉帶,一點點平皺褶,直到把冠正好沒有紕,才滿意放他去瑤園。
路上趙承延的心思千回百轉,他今年已經二十六歲了,還沒有一個子嗣,說不著急肯定是假的。
催生這個話題已經困擾了他許久。
憾的是他雖然娶了全京城最好的郎,卻七年沒有靜,這事委實人難辦。
懷著復雜忐忑的緒,他心事重重地去了瑤園。
崔文熙已經把纏在手指上的布帛去了,染甲的時間太短,上得不夠艷,是溫的淺,晚上還得再染一次。
得知慶王過來,滿懷期待地迎了出去。
趙承延走進庭院,見到站在樹下,一襲丁香大袖衫,溫婉大氣的銀盤臉上寫滿著。
的眉眼生得極其婉約,彎彎的柳葉眉,有一雙會說話的杏眼,鼻梁直,小巧且有珠,笑起來時臉上有兩個小小的梨渦,令人莫名舒心愉悅。
按說這樣的郎在京中數不勝數,可是崔文熙卻是那個唯一的,高門大戶公認的貴典范。
的五算不得出挑,氣質儀態卻極佳,屬于初見不夠驚艷,但越看越耐看,越看越有韻味的那種。
這樣的郎,趙承延自然是到骨子里的。
崔文熙緩緩行了一禮,像往常那樣喚了一聲四郎。
趙承延上前牽的手,并未拒絕,而是溫順地搭到他的掌心。他輕輕握住,仔細觀察的神,毫未見不快。
“今日一早就進宮敘職,沒來得及陪元娘,可有生氣?”
崔文熙乖巧地走在他邊,回道:“四郎去魏州辦差奔忙已是不易,今日進宮敘職,可順利?”
趙承延:“還算順遂。”
夫妻二人走進廂房。
芳凌命人傳菜,有五道菜品,分別是火脮燴春筍、涼拌蕨苔、豆腐丸湯、清蒸鱸魚和燴蝦仁兒。
兩人凈手后坐到桌前。
崔文熙親自替趙承延布菜,知道他喜吃燴蝦仁,便夾了一個到他的碗里,說道:“四郎嘗嘗這道燴蝦仁。”
趙承延筷嘗了嘗,口鮮甜,彈牙,是他悉的家常味道,“極好。”又道,“元娘也嘗嘗。”
他地給夾了一個。
夫妻跟往常那般和睦相,絕口不提興安坊別院的子,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起這茬,怕影響的心。
芳凌在一旁伺候他們進食,心里頭忐忑不安,生怕二人一個不慎就掀桌子吵嚷起來。
高門大戶講究笑不齒,食不出聲,兩人都是出自貴族,打小就嚴格的教養熏陶,行事周到,緒也把控得很穩。
崔文熙細嚼慢咽,進食一點兒都不馬虎,拿筷的作文雅。
對面的趙承延同樣如此,舉一如斯文,只是心里卻惆悵徘徊,不知該如何開口。
崔文熙全然無視他的糾結。
為了保持窈窕段,晚上吃得較,只用了些許粳米飯,再食了一些春筍,魚蝦和半碗豆腐湯,且連一顆丸都沒沾。
趙承延則沒用些什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崔文熙看向他,問:“四郎胃口不太好,是不是有心事?”
趙承延回道:“沒有。”又解釋說,“許久沒有回京,飲食反倒有些不習慣。”
崔文熙輕輕的“哦”了一聲,垂眸放下碗,用往常平和的語氣說道:“四郎,我有一件事想同你說說。”
趙承延:“什麼事?”
崔文熙看他的眼神是和的,說話的語氣也舒緩,輕聲道:“我們和離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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