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殿乍一看之下依舊是那麼的宏偉壯觀,然而當走近看時卻發現牆面上早已是斑駁不堪,唯徒有虛表而已。自董卓進京以來這裏幾乎就沒有再進行過任何的修飾和維護。
可與皇城其他宮殿相比,這裏也顯得不是那麼的扎眼了。
空空的殿顯得是那麼的凄靜肅冷,刺骨的寒風從沒有關嚴的窗中放肆地衝進殿,帷帳隨之拂,殿只能聽見尖銳的風聲,那風聲似數千冰冷的銀針刺著。
香案旁站立著的兩個宮低著頭,閉著眼睛沒有節奏的頻頻點頭,看樣子並沒有理會僵而又麻木的,居然站在原地背靠著屏風打起了瞌睡。
案前那個年方十歲的男巍巍地握著手中的筆,在攤開的錦緞上似乎是要寫一些什麼,但是從他的表來看這個即將要寫的容似乎並不是如往常一樣簡單一揮筆就能一蹴而就的那麼容易和輕鬆。
手仍舊在不停的發抖,他強烈的想要讓自己的手停止那沒出息的抖,然而不管他怎麼咬,也不管他怎麼繃神經強迫自己,抖始終無法從他的手上離。
這一幕似乎早就已經註定了,從他作為陳留王被董卓看重的那一天、從他被董卓拉到王位上的那一天起,一切的一切都已經提前被刻在了史書的下一頁。
他深知董卓看重了自己的聰慧,更加想通過重立新君來豎起自己的威,震懾朝中重臣。
因此他廢掉了劉辯改立自己為漢獻帝,進一步的把持朝政。
董卓並沒有看走眼,劉協比劉辨更加適合當這個皇帝,然而也正是因為劉協不似劉辯那般的懦弱和愚蠢,有著屬於自己的清晰思維,才會對即將下筆的容猶豫不定。
然而即使自己再怎麼不願意,與傀儡無異的自己也咩有任何選擇的權利,正當他為此而猶豫不決之時,他看向了不顧天氣寒冷坐在地上,與他年紀相仿的一個年上。
那年雙手撐在地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刻有龍圖騰青銅暖爐中的火焰,自言自語道:
「天寒時篝火雖可暖人,然若氣焰過盛,人離得太近亦可灼人...」
心急如焚的劉協此刻有心去細聽他說的是什麼,忍不住斥責道:
「我這皇帝實同傀儡,董卓屢屢相,已經毒死劉辯,現又令我下旨西遷長安,可各諸侯即將殺,董賊眼看命不久矣,我若是下旨遷都,不是錯失大好時機?」
劉協話畢,年的眼睛撇了撇窗外,眼珠一轉輕聲冷笑道:「我想陛下您要失了,各諸侯看似萬眾一心,實則俱為散沙、各懷鬼胎,陛下對些許鼠輩抱有期無異於投萬金於深淵之中,必定空歡喜一場,放眼朝中我看還是董太師有那個實力能夠保全陛下。」
話音剛落,還未等劉協反駁,殿外傳來了掌聲,以及那足以令劉協全戰慄的莽笑聲:
「哈哈哈...說得好!」
聞聲時方才見人,只見一形高大健碩、著華服錦緞、手持玉節、容貌兇悍者推門而,後還跟著位長者。之前仍在打瞌睡的宮瞬間抬頭,困意全消,紛紛戰戰兢兢的向為首的這個員行禮,完全都是一副見了閻王的表。
真正擁有獵手潛力的人,無論看見多麼兇猛的野,也都多多會有所畏懼。
然而在這三分畏懼的同時,卻保持著七分的沸騰。
寒風灌門而,此時面對近在咫尺的兇悍之人,面雖稚,但眼神卻出奇空靈的年,任由前的兩綹黑隨之舞,看著這個自己從未見過、在家中卻不斷聽兄長和父親提起的豺狼人,心也有種按捺不住的激:
此便是叱吒朝野的董卓...
早在家中時他就聽長兄司馬朗多次提及董卓那狠辣殘酷的手段和為人,司馬懿聽后覺自己的頗有些倒流之,讓他久久不能從父兄的描述之中走出來。他的確有所恐懼。但是與之相比,他想要找機會見一見董卓的想法也悄然而生,也許是出於好奇,他想用自己的雙眼來認識到他到底是個多麼令人生畏的角。
當初因何進被殺,朝廷一片混,司馬防憂心擔任陳留王侍讀的司馬懿會被卷進去,便讓司馬朗將他接回家中,后劉協被立為漢獻帝時常飽董卓欺凌,便讓宮人托信於司馬懿宮見面,司馬防得知后極力制止,甚至還用了關司馬懿閉的手段,然而司馬懿每次都能夠逃出去。因為他是個小,加上有劉協這個皇帝的「命令」,守衛並沒有在意。
而那個叱吒一時的大人董卓,今時今日居然就這麼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董卓和年四目相對稍許后,回過對後的老者問:「王司徒,此何人吶?」
沒等王允回答,年站起拍了拍後的塵土,恭恭敬敬拱手行禮道:
「京兆尹司馬防之子司馬懿,乃陛下侍讀,拜見董太師。」
此時的司馬懿,年方十歲。
聽到司馬防的名字后董卓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你便是司馬朗之弟?」
司馬懿再次低下頭恭恭敬敬的回答:「正是。」
董卓似乎對眼前的司馬懿很滿意:「你兄與我已亡故子同歲,我一見他便如同見到我的兒子一般,沒想到他還有個如此聰穎的弟弟啊。」
「多謝太師謬讚,家兄也多次提及對太師的敬仰。」
兩個份和年紀懸殊巨大的人居然像普通的朋友一樣在聊天,令在場的人紛紛咋舌。
相比之下王允手心早已,剛在門外時聽到劉協的話,董卓已是怒形於,正當破門而之時,司馬懿恰逢時宜說出了接下來的話,令董卓怒容頓消,反倒有三分喜悅之,這才讓王允暗地裏鬆了一口氣,要知道董卓能立劉協,就能殺劉協。
同樣懼怕董卓因剛才辱罵之詞而降罪於自己的劉協,更是坐立難安,站在那裏久久不敢出聲。王允為了挽救劉協的命,趁董卓心尚好之際隨即進言道:
「太師以仁德蓋世,如神之英武亦非常人可比,如今連一十歲小都看得出諸侯之不足慮也,可見百姓心中太師聲之高,真是可喜可賀啊。」
這番話無形之中起到了推波助瀾之效,董卓此時在看向了瑟瑟發抖的劉協,冷哼一聲:
「老臣為陛下殫竭慮謀劃朝政,可嘆陛下年不予憐憫,反暗地加以辱罵。」
說著他一步一步朝劉協走了過去,眼神里仍有些許的殺氣,王允站在後不敢上前加以阻攔,司馬懿更是沒有見過這種場面,一時間竟也嚇得說不出話來了。
眼見董卓走到劉協面前,出腰際利劍高高舉起。
勢十分危機,王允已經沉不住氣,忍不住失聲喊了一聲:「太師且慢!」
董卓略微停止了揮在半空那手中的寶劍,很快的他快速朝席案上刺去,利劍瞬間穿案面直地,劉協嚇得癱坐在了團上,連大氣也不敢息,滿臉驚恐的看著董卓。
董卓復言道:「若是老臣不在朝中,何人敢保陛下無憂!」
低吼聲響徹宮殿,一時間本就安靜的德殿顯得更加的寒冷靜謐,司馬懿覺口有強大的力量制著自己的肺腑,令人有種窒息一般的難。
劉協慌張之餘抓著團的邊角:「太師...太師說的是...朕...朕再也不敢了...」
出寶劍后董卓將利劍收回鞘中,眼觀案上的聖旨仍舊是空無一文,已然等不及西遷長安的他從袖袋中出一方錦緞,將其攤開后一掌按在案面上,言語兇狠十分兇狠:
「陛下最近偶風寒,遷都的聖旨就由老臣代勞,現旨已擬好,請陛下蓋下玉璽大印。」
畢竟還是孩的劉協顯得神恍惚,司馬懿立刻上前從案上的錦盒中取出玉璽,抬起了劉協麻木的右手,以眼神示意劉協趕蓋印。
事實上遷都的事時董卓早就決定好的,就算他不同意這件事也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司馬懿深知若是劉協執意不從的話反倒會害了他的命。
驚慌之餘的劉協抖著握著玉璽緩緩向下,但為大漢皇帝,即使還是個孩,也知道此舉有辱高祖創業之艱辛,因此他猶豫不決,遲遲不肯下手。
董卓見他遲遲不肯蓋印,手握劍柄慢慢出了泛著寒的利劍,司馬懿知道董卓殺機又起,立刻出雙手按在了劉協的手悲傷用力朝下去,鮮紅的八個大字印在了錦緞上:
命於天,既壽永昌......
拾起聖旨的董卓滿意的笑笑:「陛下還需多向司馬懿請教,免生禍。」
最後的四個字是很明顯在警告劉協。董卓走後,王允也無奈地跟了上去。
劉協伏案大哭,司馬懿背規勸道:「陛下勿憂,現今董賊勢大,如爐中烈火不可侵犯,然火再大者,終會熄滅。您不可急於靠近他將其撲滅,以免反被火噬,」
「我與你自相識,視你為兄長般尊敬,可你適才為何替歹人張目?」
劉協依舊大哭不止,滿心怒氣的責問司馬懿。
司馬懿如實說道:「我父我兄皆在漢庭為,若因為剛剛的言行之故害他們首異,家族滅門,我縱使為鬼難也安,適才我約到門外有響,恐有人聽,若不是我假以諂之言迷董賊,則陛下與我司馬一族都將大禍臨頭。」
回家的路上,司馬懿想起董卓的種種言行,發現他並沒有傳言中的那般恐怖,充其量不過是個賊而已,到家后他將方才之事告知其兄司馬朗,正逢司馬朗好友崔琰前來探視。
兩人聽后皆唏噓不已,崔琰上下打量年的司馬懿,對司馬朗說:
「不曾想如此子卻有這般的見識與膽魄,你離你這個弟弟可差得遠了。」
當司馬防得知這件事後,重重的責打了司馬懿,並且再度命令他不得再與天子有所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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