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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亡國太子妃》第154章 番外:碎掉的東珠

 林昭離京后, 林堯變得更忙了。

 重建后的大楚百廢待興,帝后尚且夙興夜寐持政務,有秦簡盯著,他們這些當臣子也一個不敢閑。

 林堯曾被罰俸半年, 那半年里, 朝臣們發現他日子過得要多摳搜有多摳搜, 早上是咸菜饅頭, 午間是軍營里免費的大鍋飯菜,為了順帶蹭一頓晚飯,他沒理完的軍務往往也是在軍營里理完了再回去。

 一開始大家伙兒都以為這是林將軍勤儉, 心中只有軍務。

 直到一位打著做客旗號,實則是想給林堯說親的員去了一趟林府后,發現林家除了賜的宅子足夠大, 整個府上竟然沒幾個下人。

 燒茶水、做飯都是林堯的親兵包攬了的,親兵忙不過來的時候,林堯還會自己手下廚。

 前去做客的員險些驚掉了下,問林堯:“將軍府上怎不買幾個仆婦差使?”

 林堯回了句:“費銀子。”

 那員一肚子話全被這三字堵在了嗓子眼兒, 原本還想牽線做個,瞧見林家這副景后,愣是沒敢再吱聲兒。

 回去后便把林堯家徒四壁的事說與想同林堯結親的人家聽了。

 對方本也是看重林堯的才干才托人去牽線, 得知林家貧瘠至此,怕自家兒嫁過去罪,再三思量后,還是歇了說親的心思。

 林堯大部分時間吃住都在軍營, 并不是勤于軍務, 而是家里窮得叮當響、靠著在軍營蹭吃蹭喝的消息不脛而走。

 同林堯好的將領, 全都慷慨解囊, 請他喝酒吃,還有說要送他仆役的。

 林堯懷揣著自己小金庫的賬簿,很不解事怎麼就被傳了這樣。

 不過他窮得快揭不開鍋的消息傳出去后,明里暗里想同他結親的人了大半,林堯樂得清靜,也就沒為自己辯解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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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要還是他辯解后,同袍們都當他是心要強,不愿人看清,還想法子拐著彎兒來接濟他。

 廢了諸多口舌仍是無果之后,林堯也懶得再澄清了。

 只是不巧,這事竟傳了楚承稷耳中。

 甚至還有朝臣為林堯求的。

 楚承稷在朝堂上涼涼掃了林堯一眼,順應臣意把他的罰俸改為了三個月。

 只不過下朝后,林堯剛走出金鑾殿,就被小太監攔下了:“林將軍,陛下有請。”

 林堯心知是逃不掉一通責問的,厚著臉皮去偏殿見楚承稷。

 楚承稷問他:“聽說林府連鍋都揭不開了?”

 林堯老實代:“都是謠傳麼,阿昭去了北戎,我又是個人,不習慣人伺候,府上就沒留幾個下人。先前張大人去我府上做客,便誤會了。”

 楚承稷輕抬眼皮:“朕罰了你半年的俸祿,但這俸祿是從你于兩堰山追隨于朕便開始算的,堂堂二品將軍府,府上連個仆役都養不起?”

 林堯說:“這不想攢銀子娶親麼。”

 楚承稷問:“相中了哪家姑娘,朕給你們賜婚?”

 林堯遲疑了一瞬,隨即笑道:“我草莽出,又不會弄風月,若是人家姑娘相不上我,我從陛下這里求一道賜婚圣旨去,豈不誤了那姑娘,還是我自己登門去求吧。”

 楚承稷見他都這般說了,便道:“隨你。”

 從偏殿退出去后,林堯心底卻不太平靜。

 在汴京越久,聽到的辛就越多。

 比如,陸家嫡不僅是陛下親表妹,還差一點了太子妃。

 曾經他在檐下看著那姑娘掀簾從馬車中走出,只覺自己同似云泥之別。

 如今他拜二品,看似風,可同陸家這樣的百年世家比起來,他依然覺著是云泥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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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能有楚承稷一道賜婚圣旨,他擔心的一切就都不存在了,他能娶回那個明珠般的姑娘。

 但這差距既是云和泥,他升不到天上變云,便只能拽著那姑娘落地和他一起陷泥里。

 那樣清月似的一個姑娘,怎能被他扯進泥里呢?

 心底有在撕扯,不過林堯清楚,要有登門去陸家提親的底氣,除非他也為云。

 他這頭在努力攢聘禮,去陸府提親的人,卻從未斷過。

 林堯一直關注著陸家那邊的向。

 朝臣們都說,陸家這看親看得頗有幾分意思,世家勛貴全被婉拒了,寒門仕子壯著膽子去湊個熱鬧,類似岑道溪那般出類拔萃的,陸家也看不上,反倒是幾個平平無奇的寒門仕子得了陸家青睞。

 戶部有個出了名老實忠厚的侍郎,似乎頗得陸家看中。

 林堯見過那人,聽說是個大孝子,家中有個瞎眼老娘,當年他上京趕考,老娘無親友照看,他便背著老娘一同上京考科舉。

 雖有這麼多賢名在上,但家境實在是貧寒,加上他相貌平平,才干也不突出,多年來一直沒宦人家愿把兒嫁去苦。

 陸家的這擇婿標準,委實是讓朝臣們不清頭腦。

 聰明些的倒是看出陸家特意低嫁兒,約莫就是不愿重蹈覆轍帝王猜忌,挑這樣老實忠厚的,姑爺家底薄才好控制。

 林堯回府后在床上瞪著眼躺了一宿,第二日休沐,他翻出自己最破舊的裳和鞋換上,又把還沒來得及兌換銀票的碎銀銅板金角子一腦塞進一個布包里,去陸府提親。

 陸老爺大概是頭一回瞧見這般提親的,著林堯從布包里倒出來的一堆銅板,吶吶半晌不知說什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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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起戶部那個侍郎,陸夫人顯然更中意林堯。

 他長八尺,儀表堂堂。

 同樣是家境貧寒,但林堯穿著個破麻袋一樣的袍子往那兒一杵,愣是人瞧出幾分不凡來。

 而且林堯家中也沒有瞎眼老母需要兒媳伺候,唯一的胞妹還是個不遜男兒的,陸夫人越瞧林堯越順眼。

 林堯會登門提親,陸老爺也是極其意外的,但痛定思痛后,還是婉拒了。

 林堯不甘就這麼放棄:“陸大人就那般看好牟侍郎?”

 牟侍郎便是陸家準備相做婿的戶部侍郎。

 陸老爺嘆了口氣:“林將軍年英才,年紀輕輕就居二品,深得陛下重用,前途無量。以陸家的基,若同林將軍結親,我怕陸家又回風口浪尖上啊!”

 林堯說:“陸大人是覺著陛下連這點懷都沒有?那陸大人未免也太輕看陛下了些。”

 陸老爺連道不敢。

 林堯見陸老爺這般,心知自己說再多也于事無補了,只得告辭。

 陸夫人因為陸老爺的推拒同他大鬧了一場且不提,陸錦卻似雙耳失聰了一般,依然只在房中繡自己的嫁,仿佛一點也不關心自己嫁誰。

 牟侍郎登門那日,便隔著一道屏風瞧見人了。

 父親夸那人憨厚忠誠,陸錦瞧著對方唯唯諾諾的樣子,一言不發。

 母親倒是抱著哭過好幾回,哭命苦。

 命苦嗎?

 陸錦覺著這話說出去,大抵是會被人譏嘲的,玉食長大,的確沒在吃穿上嘗過苦頭。

 但從懂事起,就只是一件被人拿去不斷衡量價值的件。

 陸家要攬權時,被推出去嫁給權貴。陸家要伏低做小時,就得被許給父親看來最可靠的寒門仕子。

 陸錦有時候也覺著自己可悲的,學了幾十年的勾心斗角,最后卻連自己的親事都左右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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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了,們世家子上,永遠都是家族利益。

 ***

 林堯回去后大醉一場,拿著當初從楚承稷那里討去的東珠對月看時,東珠不甚落水榭外的荷塘中,他想也沒想就一并躍下去撈。

 守在亭外的親衛以為他醉酒落水了,嚇得趕撲過來救他。

 荷塘不深,秋后荷葉都枯了,只剩滿池塘褐的荷葉桿。

 林堯在水里索了好一陣,才把那顆有裂紋的東珠從荷塘底下的淤泥里起來。

 東珠被黑泥裹住一部分,潔的那部分,卻更顯圓潤潔。

 林堯看東珠好一會兒,才對親衛道:“查查戶部牟侍郎,看是不是像傳聞中所說的那般忠厚知禮。”

 調查的結果卻讓林堯很是意外,那牟侍郎雖一直沒娶妻,邊卻有個沒名沒分跟著他的子。這麼些年,都是那子在替牟侍郎照顧他瞎眼的老母。

 陸家有意招他為婿后,牟侍郎便給了那子一筆銀子,攆回鄉下老家去。

 林堯怒不可遏,很快就設計讓陸家知道了那子的事。

 牟侍郎再去陸家登門拜訪時,還被陸家狠狠奚落了一通,他經營多年的忠厚孝子名聲,也隨之破滅。

 林堯趕又換上自己的破麻袋裳,拎著一大包銅板碎銀去陸府。

 雖然屢屢被婉拒,但他仗著臉皮厚,下次還去。

 這些事秦箏耳中后,秦箏了解了一下來龍去脈,心知陸家這是謹慎過度了,讓楚承稷出面點點陸家。

 楚承稷明明什麼都沒對陸家做,陸家這風聲鶴唳的勁兒,實在是看得人頭疼。

 陸家得了楚承稷授意后,白撿一個前途大好家中又窮得叮當響的婿,自是再無半點顧慮,趕把親事定下了。

 因為林堯的“家貧”已深人心,婚前,林府的一切仆役都是陸夫人親自挑選送過去的。

 陸夫人對于能在錢財上“拿”未來姑爺這點,還是很替自己兒開心。

 大婚當日,陸家為了顧及林堯這個“窮姑爺”的面,沒有特地擺闊,嫁妝是中規中矩的六十四抬,只不過每一臺都塞得滿滿當當,連跟手指都放不下去,擔夫們沉得兩都有些打,額角豆大的汗珠子直往下流。

 林堯很久沒這般歡喜過,在席間同一眾武將喝完好幾壇酒,最后裝醉才得以困。

 回到新房用如意秤挑開新娘子的蓋頭,對上一雙無喜無悲的眼時,林堯渾的醉意似被人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瞬間散了個干凈。

 那個姑娘似乎并不開心嫁給,或者說,對而言嫁誰都無甚區別。

 陸錦見他站著不,以為他醉了,倒是起過來扶他:“我替夫君更吧。”

 毫無波瀾說出的這句話,讓林堯更加清醒。

 “不用,我自己去后罩房洗洗。”林堯撥開陸錦的手,大步進了后罩房。

 陸錦看著晃的竹簾,讓跟著自己陪嫁過來的丫鬟進去幫忙。

 大戶人家的陪嫁丫鬟里,不得有一兩個模樣艷麗的,通常是為了幫主子固寵,給未來姑爺準備的。

 兩個模樣俏麗的丫鬟進后罩房,不消片刻就白著臉退了出來。

 其中一個忐忑道:“姑爺似乎心不太好。”

 陸錦面上依然沒什麼表,抬了抬手示意們都退下。

 等林堯從凈房出來,陸錦也已經換上一居家常服,正坐在銅鏡前卸發釵。

 林堯頭發上沾著水汽,襟大敞著,約可見膛上堅實的理。

 他神不太明朗,坐在床邊,似在等陸錦

 陸錦知道這晚約莫是躲不過的,淺淺了一層香膏便走了過去。

 林堯示意坐,又從大紅的鴛鴦枕頭底下出一把鑰匙和一本賬簿:“我有些薄產,只是當初聽說岳父青睞貧寒子弟,前去提親時才沒全然袒,你嫁了我,便收著吧,或許比不得從前在陸府的日子,但也不必苦了自己。”

 陸錦拿著鑰匙和賬簿,滿眼錯愣。

 這一晚二人雖是睡在一張床上的,但林堯沒有半點逾越。

 陸錦提心吊膽到半夜才睡著,第二日不免起得有些晚了,前來伺候洗漱的丫鬟捂笑。

 陸錦知道們誤會了,但沒做聲。

 林堯大婚有三天假,林家沒有公婆需要侍奉,這第二日,陸錦便只跟著他去給公婆上了柱香就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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