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也是夠倒霉的,原本在花園散步,心里想著事,也就隨意走著。
李德全跟在后頭自然不敢吭聲,免得打斷了自家主子,若是耽誤事那就不得了。
于是康熙不經意走出花園往北邊去,李德全也沒開口阻攔。
所以主仆兩人不知不覺走遠了,天突然昏暗下來,康熙這才回過神來,皺了下眉頭,看著四周有些疑。
李德全適時解釋道:“皇上,瞧著這天就要下雨了,附近正是重華宮,不如去躲躲雨?”
康熙微微頷首算是答應了,李德全就上前一步,領著他往前頭的重華宮去。
康熙隨口問道:“重華宮是空著,還是住了人?”
李德全作為他邊的第一總管,自然對宮里的事是了若指掌,免得主子問起卻是一問三不知的,這時候連忙回想了一下答道:“皇上,重華宮里住著的是庶妃萬琉哈氏。”
康熙的記不錯,回想了一下就有點奇怪道:“朕記得,萬琉哈氏怎麼住到重華宮來了?”
這里宮殿偏僻不說,都快北到圍墻去,再往后一點就是阿哥們住的地方,萬琉哈氏怎麼住到這里來了?
李德全自然不能說萬琉哈氏出不高,娘家平平,又不寵,手頭沒銀錢打點,其他宮殿都住滿了,總不能跟個高位的妃子在一起,就挪到后頭這個偏僻的地方來了。
當然這些話他是不敢直接說的,只道:“前頭的宮殿住不下,庶妃萬琉哈氏又是個喜清凈的,于是就住到這里來了。”
這話康熙一聽,似笑非笑看過來,轉念一想也能明白是宮里捧高踩低。
萬琉哈氏不是個會來事的,也可能沒有多銀錢打點,這才住到這里來,更是被自己徹底忘記了。
李德全有些尷尬,趕上前去拍門。
然而外邊雷聲轟隆,拍門聲被遮蓋住,就聽不見,無人來應門。
李德全心里都想罵人了,知道重華宮這麼偏僻的地方,估計也就萬琉哈氏一個人帶著宮住在這里。
宮恐怕都不多,按照庶妃的份,伺候的人不多,這會兒下雨肯定都窩在里頭,聽不見也就無人應門了。
眼看著雷聲更甚,雨也落了下來。
李德全生怕康熙淋著雨有個好歹,只得無奈道:“皇上,這雷聲太大,里頭的人恐怕聽不見,只能繞道后邊去。”
主仆繞到后邊,正巧見大開的窗戶,有宮正傾關窗。
李德全喜不勝收,趕帶著自家主子過去,正好閃電一下,昏暗中照得人臉慘白,那窗邊的宮嚇得尖出聲,引來了一個年輕的宮裝子過來一看。
他一眼就看出這宮裝子很可能就是萬琉哈氏,要也尖一聲關門窗,把皇帝攔在外頭,這難得面圣的機會就要錯失,還可能真要老死在重華宮里。
好在這位萬琉哈氏的膽子不算小,呵斥宮一聲,就趕帶著傘出來相迎。
康熙只站了一會,傾盆大雨落下,他從頭到腳都了,萬琉哈氏比較小,墊著腳打傘,迎著他進重華宮,趕用帕子給康熙了,卻是不夠的。
頓時發愁,畢竟這重華宮康熙就沒踏足過,他的換洗服自然是沒有的。
李德全去外頭走了一圈,很快就送了干凈的鞋和服過來,萬琉哈氏忍不住側目,多看了兩眼。
真不愧是康熙邊第一人,也不知道他從哪里這麼快就弄來替換的干凈服和鞋。
萬琉哈氏這才放下心來,給康熙著了的頭發,才有心思觀察這位后世的千古一帝。
這時候的康熙才二十多歲,算是十分年輕,眉目清俊,卻是不怒而威,眉宇間的氣勢就不是一個年輕人能有的。
不過這會兒的康熙看著不大,卻已經當了快二十年的皇帝了,上積威極甚。
萬琉哈氏只看了兩眼就低下頭,吩咐渾不自在的清霞去煮姜湯,正好生火燒熱水給康熙簡單洗一洗,去一去寒氣了。
這里條件有限,就只能委屈康熙了。
清霞剛才在窗邊嚇得差點大喊鬼啊,幸好被萬琉哈氏喝止了。
不然當著皇帝的面上,大喊他是鬼,清霞這脖子上的腦袋就要保不住的。
這會兒清霞渾不安,被萬琉哈氏吩咐去煮姜湯,頓時松一口氣,麻溜跑去小廚房了。
在萬琉哈氏吩咐的時候,康熙也抬頭看了兩眼。
萬琉哈氏小秀,如今臉有些蒼白,多了幾分羸弱,眉宇間卻沒有多憂愁,反而落落大方。
他想到剛才在窗邊的事,不由問道:“你這膽子倒是不小,剛才你的宮被嚇得快暈過去了,你倒是不怎麼害怕?”
月黑風高夜,天昏暗,傾盆大雨,兩個陌生人靠近,閃電雷鳴,照在臉上慘白,別說兩個羸弱的年輕子,孔武有力的大漢都要被嚇一跳才是。
然而萬琉哈氏毫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居然還能在閃電雷鳴那點亮中辨認出康熙的金腰帶,認出他的份來,實在他意外。
萬琉哈氏一聽,心想一個社會主義出生長大的人,自然沒什麼怕的。
另外就是,如果這世上有鬼,難道不是這個穿越到原上,算的上是孤魂野鬼的自己了?
要怕的,也該是怕吧!
不過這些自然不能說,萬琉哈氏就含糊道:“皇上,我心里沒鬼,自然沒什麼好害怕的。”
心里沒鬼,自然不怕鬼敲門了。
“更何況,人總是比鬼還可怕的。”
這話讓康熙更驚訝了,忍不住笑道:“你說得對,心里沒鬼,自然沒什麼好怕的。”
雖說萬琉哈氏看著瘦弱,這膽子還真的不是一般的大,而且還相當有見地了。
康熙進重華宮之前,還以為會見到一個哭哭啼啼,或是怨天尤人的萬琉哈氏,沒想到一個人住在這麼偏僻的重華宮倒是自在,還依舊有這樣的心,人刮目相看了。
姜湯沒多久就被清霞送了來,萬琉哈氏看清霞的手都哆嗦了,免得在康熙面前失禮,就手接了過來。
另外還倒了一杯溫水,等康熙喝完姜湯后也能漱漱口了。
清霞這才去廚房提著熱水去后頭,力氣不大,只能一次提半桶水。
李德全看不知道要跑幾回才把熱水送完,只能跟著過去幫忙,左右手提著一桶熱水,看著頗為輕松。
他去廚房的時候還順道問了幾句,清霞是個心里藏不住事的,而且問的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于是李德全旁敲側擊,就明白重華宮里伺候萬琉哈氏的宮居然只有兩個,其中一個還幫忙跑出去了,只留下清霞一個人忙前忙后的。
他跑了兩趟就把熱水送完了,省了清霞不力氣。
萬琉哈氏也忍不住多看兩下,李德全這位康熙邊的大紅人,干活的時候居然十分麻利,力氣還不小。
李德全回來站在康熙邊耳語了兩句,康熙的臉就沉了下來。
萬琉哈氏還以為是熱水送的慢,康熙穿著服不痛快,正想著要怎麼給清霞開,就聽康熙問道:“你這里只有兩個宮伺候?”
“啊……是的,”一時愣住,小心翼翼答道:“金桂讓我吩咐去跑了,想必被大雨拌住腳,晚些時候就回來了。”
這回答的,完全是擔心康熙責難兩個宮怠慢了。
李德全聽得無奈,他原本還提著心,以為萬琉哈氏要開始告狀了,然而……就這?
康熙也是無語,問道:“你邊只有兩個宮,就沒跟貴妃說一說?”
如今萬琉哈氏邊只有兩個宮伺候,難道就不覺得太了一點嗎?
萬琉哈氏回想了一下才答道:“確實務府原本給了四個宮,另外兩個在過來之前病了,病得說是不重,休養一陣子才能過來。若是我不答應,換了別人,們就不能回來了。”
言下之意,原當初心,一聽這兩個宮因為生病,自己換了人,們可能就沒了去,于是就答應緩一緩。
這一緩居然就緩了好幾年,也是想不到的。
原之前還記得,務府那邊推,說是宮不夠用。
去求見貴妃的話,也不是想見就能見著的,而且也擔心自己跟貴妃告狀,回頭務府就給穿小鞋,在別尤其吃食上克扣。
后來原漸漸都忘了,過來的時候病著呢,只回想關鍵的記憶,哪里想到還有宮缺了的事。
看萬琉哈氏一臉懵懂的樣子,康熙挑眉道:“貴妃掌著后宮務,這種事不該會忽略過去,想必是有人欺上瞞下了。”
一聽,連忙點頭了。
萬琉哈氏確實是這麼覺得的,貴妃跟又沒仇,也沒必要跟自己一個庶妃過不去使絆子的。
如果極為寵就算了,自己又不寵,貴妃何必為難萬琉哈氏,還壞了貴妃自己的名聲?
不過要不是康熙差錯來了重華宮,其實萬琉哈氏邊只有兩個宮的事也不算什麼。
如今后宮制度還沒完善,全是康熙說了算。
只要康熙看不見,不寵的庶妃邊只有兩個宮伺候也不算壞了規矩。
畢竟在宮里,康熙才是那個規矩了。他覺得了,那就是了,他沒看見不覺得,那就沒有了。
康熙看萬琉哈氏極為贊同,毫沒埋怨貴妃的樣子,也是十分驚奇,就答道:“如此,回頭朕讓人查查,必然會給你一個代的。”
萬琉哈氏點頭,見熱水都備好了就道:“這事不著急,皇上還是趕洗一洗,泡一會熱水去一去寒氣才是。”
比起缺的宮,他的子骨更重要嗎?
這話康熙心里頗為滿意,他的眼力勁不錯,能看得出萬琉哈氏究竟是真心還是假意。
確實對宮的事不著急,于是康熙就起,李德全站在原地看向萬琉哈氏。
萬琉哈氏一臉無辜看了回去,李德全恨不能眉弄眼提醒。
幸好清霞適時開口提醒萬琉哈氏道:“主子,李伴伴上的裳也了,該去換一換才是。”
言下之意,李德全要去換服,伺候康熙洗澡的活就得落在萬琉哈氏上了。
主子,趕支棱起來啊!難得跟皇上親近的機會,指不定就能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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