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佳氏面大變,“快,把人放到榻上!”
大宮妙月連忙將胤祉放下來,又極有眼地吩咐其他宮人準備干凈衫和熱水。
馬佳氏練地了一下小娃兒冷冰冰的手,立即吩咐道:“倒碗熱茶來,再去煮碗姜糖水。”
閉著眼睛的胤祉愣了好一會兒。
這聲音……跟記憶里媽媽的聲音,好像。
只不過馬佳氏說的是滿語,所以他聽得有些不真切。
“祉兒?你能聽見額娘說話嗎?”
馬佳氏能覺到,剛剛胤祉手的時候,他驚慌地了回去,所以這會兒沒有他,說話也溫聲細語的。
有了原的記憶,胤祉能聽懂滿語,‘祉’的發音跟‘遲’相近,聽起來就更像媽媽在他了。
媽媽是他前世唯一能在線下正常流的人了,他突然的猝死,最放心不下的也是媽媽。
胤祉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想要確認什麼。
視線里,是一張和媽媽酷似的臉。
或者說,就是年輕版的媽媽。
馬佳氏笑了,“祉兒,是額娘啊,別怕…哎別哭啊……”
哭?
胤祉了眼睛,才發現自己竟然流眼淚了?
胤祉忍住、忍住……
“嗚……”忍不住啊。
他的眼淚有自己的想法。
馬佳氏都要心疼壞了,幾年未見的孩子啊,該是了多大的委屈,才會長傳教士所說的‘自閉癥’?才會見到就哭?
“阿嚏——”胤祉打了個噴嚏。
馬佳氏的心也跟著揪了一下,“你冷嗎?額娘抱你暖暖好不好?”
胤祉的臉一下子就紅了,在前世他已經二十幾歲了,加上社恐,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被任何人擁抱過了。
可他還記得,小時候最大的愿,就是媽媽能再抱他一次。
現在,他才四歲。應該,可以的吧?
“好。”
胤祉聽見自己小聲說。
馬佳氏心中驚喜,溫又小心翼翼地把胤祉抱在懷里,像抱襁褓一般。
胤祉心滿意足地嗅了嗅,沒錯,是記憶里媽媽的味道。
妙月小心提醒:“娘娘,小主子上臟……”
“無妨。”馬佳氏抱到胤祉滿心歡喜,哪還管得了那麼多?
反倒是胤祉,聽到屋里第三個人的聲音,才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麼。
他恥得整張小臉都紅了。
好丟臉。
好尷尬。
他像鴕鳥一樣,把臉埋進了手掌心。
馬佳氏見他這樣,想起傳教士說的,‘自閉癥除了最親近之人,不愿他人靠近’的話。
“你們都下去,關上門。”
宮人們紛紛退出去后,馬佳氏果然到,懷里的胤祉渾沒那麼繃了。
親自喂胤祉喝熱水,又抱著他在火盆旁邊換了干凈的外。
雖然全程胤祉都很沉默,但是會簡單用點頭和搖頭回應的話。
馬佳氏心里熨帖得不行,鼻子也得一酸。
心想,果然是濃于水,分開這麼久,胤祉還是最親近自己這個額娘。
接下來,胤祉就在馬佳氏親力親為的照料下,喝了姜糖水驅寒,又用了晚膳、泡了腳,洗漱過后,安安穩穩地睡下了。
妙月見胤祉睡了,才鳥悄兒地進來喊馬佳氏,“娘娘,奴才有要事稟報。”
馬佳氏見胤祉已經睡,卻還抓著自己一片角,便道:“你小聲些,就在這兒說吧。”
妙月道:“魏嬤嬤醒了,說是小主子引來神降罰,二人為了護住小主子才會傷的。”
“什麼?!”
馬佳氏眉心擰起,有點難以置信,這竟是伺候胤祉的嬤嬤能說出來的話?
不管事實真相如何,魏嬤嬤這話說出去,都會讓胤祉背上‘不祥’的罪名!
狼心狗肺的玩意兒!
神降罰這事兒可大可小,就怕有心人做文章。
馬佳氏躺不住了,“走,我親自去審問!”
馬佳氏不知道的是,剛離開,胤祉就醒了。
他剛剛聽到了,那魏嬤嬤顛倒黑白!
如果現在能發表包的話,胤祉的表就會是噴著火的憤怒霸王龍。
啊啊啊大壞蛋!
欺負他社恐是嗎?
可就算他是社恐,他也是個智商180的社恐。
他有著超強的記憶力和學習能力、超高的藝天賦,只要不是面對面流,誰能比得過他的腦力?
可惜一旦陷社恐狀態,他的腦子就卡頓了。
一定有辦法的。
胤祉坐起來,在無人的屋子里四張著。
忽然,他看到了榮妃抄寫佛經的炕桌,上面筆墨紙硯齊全。
前世是天才小畫家的胤祉,當然是練過書法的,還寫得一手好繁字。
他當即決定筆,把今日見聞寫下來,就當是在對話框里打字了。
當面告狀他確實做不到,但‘云聊天’他很擅長。
胤祉下筆如有神,唯一的不對勁,就是不能用標點符號,怕別人看不懂。
斟酌字句,寫廢了幾張紙后,終于大功告。
社恐的驚喜瞬間之一:當一件事可以線上解決的時候。
胤祉正欣賞著自己的大作,外面傳來靜,他慌忙把‘狀紙’放在馬佳氏的枕頭上,自己火速鉆進被窩,假裝睡著。
他聽見馬佳氏進來了,也聽見咦了一聲,拿起紙張。
接著,倒了一口氣。
胤祉張起來,看完了一定很憤怒吧?
誰知,馬佳氏喚來守門宮問:“這紙是誰放進來的?上面也不知道寫的什麼?”
宮張起來,“方才并無人進屋啊!”
胤祉:“……”
千算萬算,萬萬沒想到……馬佳氏看不懂漢文。
聽著們慌起來,已經懷疑是有人要陷害馬佳氏,放了‘栽贓陷害’的東西在寢宮了,尷尬得腳趾摳地的胤祉,只好醒來了。
馬佳氏見他醒了,怕他再次驚,連忙過來安。
胤祉頭都要低到口了,手卻準地攥住那張紙,聲若蚊蚋:“我、我、寫、寫寫……”
‘寫’了半天,就是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馬佳氏驚訝:“這是祉兒寫的?”
胤祉連連點頭,臉紅蔓延到了耳。
馬佳氏先驚又喜,最后變憾,憾自己看不懂胤祉寫了什麼。
胤祉怕拿給別有用心的人看,想了想,拿過新的紙筆,將原記憶中的圖海畫了出來。
寥寥幾筆,卻極為傳神。
馬佳氏親眼所見他執筆,更是驚呆了,半晌才想起問:“你是說,讓我拿給伯父看?”
胤祉點頭。
馬佳氏答應了,胤祉松了口氣,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睡吧,好孩子。”
馬佳氏沒有告訴胤祉,宮里對紙張的管制非常森嚴,不許燒紙不許撕毀,廢紙有專人理,私自與大臣傳遞書信更是大忌。
只想著,既是胤祉對提出的第一個請求,必定會為他辦到的。
……
翌日,胤祉起床后,依然是馬佳氏親自照料著,并未假手他人。
胤祉很快就發現,從他起床洗漱,到用完早膳,都只有他們母子二人。
馬佳氏笑道:“額娘知你不喜邊人多,是也不是?”
胤祉低著頭,點頭。
“但你還小,邊無人看著,總歸安危不知,你有個哥哥……”便是一夜無人照看沒了的。
馬佳氏頓了頓,怕嚇到胤祉,沒有說完,“額娘指兩名親信之人給你如何?”
胤祉搖頭。
馬佳氏笑說:“你放心,我定挑兩個不多話的,白天呢就候在你門外,只晚間你睡著時看顧一二。再者等你讀書時,邊也得有人伺候,此時先養兩個用得順手的奴才方好。”
胤祉想著,就算在自己屋,他拉上床幔,別人也看不見他,這才無心理負擔地點頭了。
馬佳氏看他不愿多談,隨時想躲起來的樣子,忍俊不,“你可要看書?”
胤祉迫不及待地點頭。
他昨晚寫字時便在想,現代繁字與大清漢文應當不會全然一致,還是得多學學這里的文字才好。
馬佳氏很快命人搬來一摞書,有滿文書也有漢文書,最上方的就是《孝經》。
馬佳氏笑道:“這是你啟蒙時將讀之書,額娘早前便備好了。”
“謝謝……”胤祉小聲道謝后,便拿起那本漢文《孝經》,翻看了起來。
馬佳氏莞爾一笑,隨即也坐在一旁抄起經書來。
母子倆安靜地各做各的,竟分外和諧。
胤祉專心汲取著新知識,很快看完了一遍漢文《孝經》,又把滿文《孝經》找出來,兩相對比,自學著滿文。
偶有宮進來添茶,也是靜極小,快速退下,他也不曾發覺。
午時剛到,圖海的夫人瓜爾佳氏來了。
馬佳氏正獨自去見客,卻發現胤祉也跟著了。
雖然他低著頭,但這種亦步亦趨的雛鳥態,實在心頭一熱。
馬佳氏便將他帶上,他在屏風后旁聽。
瓜爾佳氏見了榮妃,便有些激地小聲回稟:“娘娘,皇十子紙上所寫,乃是昨日之事……”
瓜爾佳氏是來替圖海傳話的,妃嬪不能見外臣,只能讓瓜爾佳氏借著給兩宮皇太后請安的由頭,‘順便’來給馬佳氏請安。
聽瓜爾佳氏快速說完胤祉所寫容,馬佳氏已是震驚不已,沒想到,胤祉竟能清清楚楚用漢文講清來龍去脈!
而且真相,竟比查到的更加暗!
“請伯父放心,我昨晚已將那兩個刁奴綁了,既如今真相大白,我自有法子應對。”
“娘娘英明,”瓜爾佳氏道,“爺還有些話,要臣婦帶給娘娘。皇十子乃天縱奇才,然其口鈍、其淳……”
胤祉格外聰穎,他聽了半天滿洲話,總結了下圖海的意思,就是看到他的字和畫后如獲至寶,但木秀于林風必摧之,他年齡太小又笨拙舌,還是藏拙為妙。
其實圖海說得更為麻,什麼‘有如寶蘊藏,又如潛龍伏虎’,什麼‘今雖不能宣之于眾,他日方顯堯舜之姿’……
就好像迎面朝胤祉扔過來一個:[瘋狂打call.jpg]圖表包。
胤祉只想回他一個[地鐵,老人,手機?.jpg]
此時,又聽得瓜爾佳氏道:“爺還說,不若娘娘請了太皇太后恩旨,允皇十子出宮回到綽爾濟家,爺愿親自教其騎以鍛,令其見人以療養。”
馬佳氏竟有些意。
胤祉心里咯噔一聲,[慌得一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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