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鬼聽到手機中那陌生子的話語, 當即愣了愣，一時間忘了離開，立刻反駁道：“這是一個選擇題, 必須二選一, 怎麼可以全都要？你這不是耍流氓嗎？”

　對于電車難題來說，全都要的選擇確實是掀了桌子似的流氓做法。

　安如故并不否認的話語，轉而好整以暇地說：“可是這個問題中的你, 將眾人綁在車軌上, 別人作出選擇, 你本就不道德，為什麼要求別人作出道德的選擇？”

　本來這個問題綁架的是作出選擇的人, 矛頭針對的也是作出選擇的人。但是安如故點破背后的邏輯之后, 矛頭突然轉向了設下這個規則的人。

　蘇維智等鬼屋員工聞言恍然, 面前的迷霧消散，是啊, 他們為什麼要做這種拷問道德的題目？

　鬼怪們嘰嘰喳喳地說：“是啊, 你把我們綁到車軌上就很不道德了，還想要別人符合規矩，沒想到你這小姑娘還雙標的。”

　“只要我沒有道德, 就沒有人能綁架我！”

　白鬼吸了吸涼氣, 腦子漿糊，反駁道：“我不管，反正這就是耍流氓。不符合規則的！難道你考試的時候到不會做的難題, 你就把試卷撕了嗎？”

　“那倒不會。”安如故淡然說道：“可是我做的考試題是有標準答案的，你這種題目本沒有標準答案，無論是選擇救自己還是救朋友，對于作出選擇的人來說都是吃虧的。這兩者不能等同, 你分明在詭辯。”

　白鬼愣在原地，臉漲紅，向來用這個題目折磨別人。那些害者被迫做題，糾結地痛哭流涕，看得心愉悅。

　誰知道這個人本不做題，還說自己是詭辯，而且說的好像還有點道理……

　咬了咬牙，回過神來，不打算和安如故辯駁，準備溜走。

　然而安如故見狀，卻喊蘇維智攔住。

　眾多鬼怪頓時將人一圈一圈地圍住。

　原本森可怕的鬼能嚇死人，現在夾在吊死鬼無頭鬼溺死鬼等等鬼怪之間，猶如誤狼群的羊一樣無助。

　像是人類遇到攔路大漢，瑟瑟發抖：“你們到底要干什麼？為那些人類報仇嗎？”

　哪有這麼多鬼來的道理？這人簡直不講武德！

　安如故算了算，見上沒有債，于是說道：“你跟著他們就知道了。”

　蘇維智笑瞇瞇地說：“剛剛看你用了鬼遮眼的法，很好用啊，看起來真像那麼回事，現在跟我走吧。”

　話落，眾多長相可怕的鬼怪一擁而上，他們上帶了安如故給的符咒，可以到實，于是抄起那破舊的軌道和火車頭。

　那是用來辦鬼屋的好材料，所以安如故跟特管局報備了一下，反正綠皮火車頭和鐵軌已經廢棄很久了。如今有人愿意理，當地政府省下來一批清理垃圾的錢。

　鬼怪們掘地三尺，將東西挖了個干凈。

　白鬼眼看著自己的快樂老家被人拆毀。

　“天哪，這世上還有沒有王法了？鬼販子來了！不僅抓人，還拆家！”

　痛哭流涕，鬼哭狼嚎，想跟他們拼了，但是看到他們人數這麼多，只能收回腳步，小聲泣起來。

　“鬼販子”安如故：“……”

　鬼屋老板的事怎麼能做鬼販子呢？

　輕咳一聲，覺得有點唐突，于是讓蘇維智好好跟聊聊。

　蘇維智其實還記仇的，深深記得剛剛自己做題，笑容“核善”：“走走走，咱們談談人生，談談理想。”

　白鬼：“……”

　...................

　第二天，安如故帶著人去海城考察。之前外國流行鬼校類型的鬼屋，畢竟玩鬼屋的主要是年輕人，這種和學校有關的怪談市場很大。

　董老板湊熱鬧在郊外辦了一個鬼校類型的鬼屋，場景比較大，建得和學校差不多。但是位置選得不好，道和劇本質量也比較差，久而久之無人問津，在網上掛了轉讓消息。

　安如故將這里盤下來，到時候這里不僅會有出云觀鬼屋總店的劇本，還有特的怪談劇本。

　白鬼一開始心若死灰，以為自己要被這些鬼怪吃了當養分，沒想到們不僅不吃自己，還給自己吃的。

　抱著香燭，大煙似的嗅著香燭的香氣，一副神魂顛倒的模樣。

　直到安如故走到邊，才發現不對：“老，老板。”

　在員工培訓上，蘇維智跟說過安如故是鬼屋的老板。

　安如故想起在網上看到的鬧鬼圣地的資料，掀起眼簾：“你就是那個臥軌自殺的人？”

　“……嗯。”鬼有種恍如隔世的覺：“好多年前的事了，我都快忘了。”

　安如故：“？”

　“對于鬼怪來說，死亡往往是最刻骨銘心的事，怎麼會忘記？”

　白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因為不想回憶以前的事，所以可能啟了腦海里的保護機制。”

　長長嘆息一聲，和竹筒倒豆子一樣說起自己的經歷：“我爸媽離異，不管我，我一個人上學，然后考試考得又特別差，題目真的太變態了。就覺人生沒有什麼意思了，一時想不開……”臥軌自殺了。

　“未來會更好的，你是被束縛在那個地方的地縛靈，想回轉世嗎？”

　雖然鬼屋缺人才，但是跟地府有合作，到時候大不了去地府招聘，左右不過在手機上發送一條招聘信息。

　按照上次招聘會的盛況來看，應該會有不鬼怪愿意在外務工。

　白鬼聽到回轉世，卻不像其他的地縛靈那樣高興，反而將頭搖撥浪鼓：“啊，我不想去。做人有什麼好的，做人還是要考試！我不做人了！”

　安如故：“……”

　白鬼想到自己現在的工作，嘿嘿一笑，眼中滿是惡意：“而且給人出題多有意思啊，等我再找些難題，難不死那些客人。”

　之所以挑選電車難題，并不是對這個難題有獨鐘，而是在于它無解！

　普通的文科理科題目哪有什麼意思？只有這種道德問題才是永恒和通用的難題！

　安如故：“……”

　應試教育的害者最終變了加害者……

　................

　這家鬼校之前的董老板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子，看到安如故的時候特別激，掛了很久轉讓信息卻遲遲轉讓不出去，最后跑到網上提了信息，這才有了回復。

　今天帶客人來看實地，才知道背后之人原來是經常看的主播！

　興地說：“你在網上說，把它盤下來之后還要做鬼屋，我想勸你不要當大冤種。結果原來是你要盤下來，那我不擔心了！”

　出云觀腳下的鬼屋總店特別紅，很多圈人都得知名聲。

　給了安如故一個優惠的價格。

　投桃報李，安如故送了一卦：“你近些年來事業運不是特別好，明年才會有轉機。八字喜火土，忌水木，大利中南，不利東北，發財的地方在南邊。”

　南邊？

　老板愣了愣，靈乍現，恍然大悟：“我朋友正喊我去深城創業呢！那就是南方！”

　是個念舊的人，不想離開老家，本來準備把這個機會給拒了。可是聽到安如故這麼說，心里的天平頓時一百八十度轉彎。

　“好勒，那我明天就去找！”

　一路帶著安如故看，直到有些急，于是來到洗手間面前：“我上個廁所。”

　安如故看著洗手間的大門，眉頭微蹙：“我也去洗手。”

　洗手間頭頂的黃燈一閃一閃，不知道是接不良還是其他的原因。生洗手間的模樣和外面商場差不多，每個坑位之間都有阻隔，阻隔下面有狹窄的隙。

　老板找了一個坑位走進去，然后合上門。

　上完廁所之后，老板小聲嘟囔：“可惡，忘記帶紙了，還好不是上大號。”

　結果這時，右邊門板底下突然出現一只慘白的手。

　的手上拿著兩張紙，一張是紅的，一張是藍的。

　如春風般和煦的聲音傳至耳邊：“上廁所沒紙了吧？你要紅的紙，還是要藍的紙？”

　老板：“？？？？”

　如果是這個鬼樓還營業的時候，可能會以為隔壁是個好心人。但是這棟樓空置很久了，怎麼可能有其他人？跟安如故進來的時候，本沒看到人影！

　要不是剛剛才上完廁所，老板覺自己肯定會嚇尿子。

　想放聲尖，但又怕惹怒那只手，哆嗦，大戰戰，盡力拉開和手的距離，后背著門板：“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那溫暖和煦的聲音頓了頓，突然變得森詭異：“既然你發現了，那我不裝了。你要紅紙還是要藍紙！”

　這一次，的聲音音調上揚，仿佛有些急促，好像要生氣了。

　老板臉蒼白，盡消，腦子里嗡嗡作響，不知道該怎麼選。

　這只鬼見久久沒有作答，角漸漸上揚，快要咧到耳：“選紅的話，我就把你剁一塊一塊的，如果選藍的話，我就直接把你吃掉，你想選什麼？”

　老板拔想跑，但是腳跟灌了水泥一樣著地面，顯然是那只鬼做了手腳：“救命啊，救命！”

　鬼冷笑道：“門外的人，既然不選，那就先讓你來選吧，你要紅紙還是要藍紙？”

　安如故眉微挑：“怎麼又是一個要人做選擇題的鬼？”

　鬼怪臉上猙獰的笑意僵住，被這麼一打岔，有些疑：“什麼意思？還有別人讓你做選擇題？”

　“沒事，我喜歡做題。”

　鬼怪了，眼中滿是惡意：“你比要識相，是要痛苦地死去，還是要不痛苦地死去？請做出你的選擇。”

　心里笑開了花，最喜歡在廁所嚇人了，但是很多學校學生多導致氣重，沒辦法靠近。只能輾轉來到這個鬼屋。

　誰知道這個破鬼屋居然一個人都沒有，等了這麼久終于等到人，其中一個人還配合，真不錯。

　這個人會不會被嚇得尿子呢？

　然而這時，一道清凌凌的聲音傳到耳邊：“我要衛生紙。”

　鬼怪：“？？？？”

　“什麼衛生紙？我問你是選紅紙還是選藍紙！”

　安如故神漠然：“一般人上廁所都是用衛生紙吧，本不需要紅紙和藍紙，你卻跟人家推銷這些東西，屬實是過分了。董小姐，你說對不對？”

　老板聽到安如故的聲音，頓覺安心，這地方居然有鬼，還好今天主播跟著一起來了！

　平復好心，找回自己的聲音，余掃過那紅紙和藍紙，點頭如啄米：“對對對，誰屁用這麼糙的紙？這種紙屁估計能出火星來。太不講究了。”

　鬼怪被說得愣住，慘白的手紅紙和藍紙，手里的紙居然這麼沒用嗎？

　一時間，被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以前實在是沒紙，所以用過報紙屁，確實有點不講究……

　然而這時，轉念一想，破口大罵：“我是鬼好不好？我給他們紙是讓他們做出選擇，然后嚇死他們，又不是真的讓他們屁，管這些紙好不好用呢？”

　安如故皺著眉頭，語氣仿佛有些不滿：“俗話說細節決定敗，你既然想嚇人，怎麼能將細節設計得這麼潦草？你真是讓我太失了。”

　鬼怪：“……”

　鬼怪陷沉默，這個人類說的好像還有道理的欸。

　安如故見不說話，于是說道：“反正按你這樣來推銷紙，正常人都不會做出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