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花幸次臉上第一次流出了駭然之。
此時此刻,他的戰車中隊以及隨後跟進的三個步兵中隊,距離炮兵陣地只有不到一千米的距離,這麼近的距離,立花幸次非常清楚,將意味著什麼?更要命的是,此時他的戰車中隊和跟進的三個步兵中隊都保持著行軍隊形,本沒有展開!
這個時候,奪取了炮兵陣地的中國軍隊只需要幾炮擊,就能重創他的戰車中隊以及隨後跟進的三個步兵中隊!
炮兵之所以被冠之以戰爭之神的譽,不是沒有原因的!
中日戰爭全面發以來,日軍之所以能對****呈現出碾之勢,一路勢如破竹打到無錫沿線,炮兵發揮了極大作用。
在立花幸次駭然的眼神注視之下,第一排炮彈呼嘯而至。
「轟轟轟轟轟轟轟……」接著就是連續不斷的猛烈炸。
巨大的煙塵、濃烈的硝煙還有翻卷的烈焰頃刻間就將鬼子的整個戰車中隊以及隨後跟進的三個步兵中隊吞噬掉。
「聯隊長小心!」勤務兵一個前撲,將立花幸次撲倒在地。
下一霎那,巨大的炸猛然侵立花幸次的耳朵,宛如在他的耳邊炸響一記驚雷,直把他震得頭暈目眩,那巨大的衝擊波,更險些把他的五臟六腑都震出來,炸聲響過後,立花幸次耳畔便只剩下嗡嗡嗡的轟鳴,再聽不到任何聲音。
好半晌之後,立花幸次才吃力的推開在他上的勤務兵,搖搖晃晃的坐起來,急定睛看時,只見他的勤務兵已經被炸死,一塊巨大的彈片將他的腦袋削掉了一大半,顱腔里的腦組織呈放狀噴濺得滿地都是。
再環顧四周,離他不到十米開外,一輛九七式中型坦克側翻在地,整個坦克從炮塔部被完全撕開,還有裊裊青煙正從車廂里冒出,一個士兵正啊啊慘著,往外面爬,立花幸次注意到,那個士兵的半個已完全被燒焦,明顯活不了。
再茫然轉頭,一個巨大的彈坑便出現在立花幸次的面前。
這個彈坑說也有二十米寬,一米多深,坑一片焦黑,好幾截焦炭似的正裊裊冒著青煙,空氣里更瀰漫著焦臭味,毫無疑問,這些都是人,都是被燒焦的人!立花幸次的胃裏便猛然間湧起一煩惡,翻伏地干呃起來。
可這一回頭,立花幸次卻又看到了一顆眉目猙獰的頭顱!
這顆頭顱切口平整,且沒有燒灼的痕跡,明顯是讓高速飛行的彈片給削下的,甚至連表都還保持著生前最後的恐懼,是的恐懼,立花幸次從這個陣亡士兵的表里,看到了濃濃的恐懼之,顯然,他不想死。
「醫護兵,救命,請救救我……」
一陣微弱的求救聲忽然傳來,立花幸次聞聲回頭,然後就看到一個幾乎全都被燒灼焦炭的士兵掙扎著從那個巨大的彈坑往上爬。
那個士兵也看到了立花幸次,招手說道:「聯隊長,救救我……」
立花幸次便趕衝過來,拽住那士兵的雙手往上拉,為了把那個士兵拽上來,立花幸次可是使足了勁,結果,卻居然一下拽了個空,摔倒在地,立花幸次心頭吃了一驚,急低頭看時,卻看到被他拽上來的士兵居然只剩半截,腰部以下卻不見了。
「聯隊長,謝謝,謝謝……」士兵沖著立花幸次出一抹微笑,旋即頭一歪,再沒有什麼聲息。
「八嘎,八嘎,八嘎牙魯。」立花幸次便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暴怒,該死的,自從中日戰爭全面發,大日本皇軍什麼時候吃過這麼大的虧?立花幸次完全失去了理智,揮舞著軍刀聲嘶力竭的仰天咆哮,「命令,進攻……轟轟轟轟!」
下一刻,又一排炮彈吱吱尖嘯著飛過來,旋即轟然炸。
「聯隊長,小心!」秋田佐從滿目瘡痍的戰場上找到立花幸次,看到立花幸次居然站在炸團當中,不躲也不閃,當時就嚇了一跳,趕衝上來將立花幸次撲倒在地,幾乎是在兩人剛剛倒地的瞬間,一發炮彈便轟然炸開了。
這一回,立花幸次直接被地面傳導過來的衝擊波給震得暈死過去。
「聯隊長?聯隊長?」秋田佐手探了探立花幸次的鼻息,發現還有氣,便趕又爬起來大吼道,「來人,快來人,把聯隊長抬下去!」
兩個勤務兵便冒著炮火衝上來,把立花幸次抬了下去。
秋田佐又從地上撿起立花幸次的軍刀,然後揮舞著軍刀厲聲大吼:「撤退,趕撤回市區!撤回市區,撤回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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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興忡忡的走了過來,說:「老徐,小鬼子撤了。」
徐銳舉起遠鏡察看時,果然看到鬼子的車隊以及步兵都開始在後撤。
小鬼子倒也不傻,知道在橋樑被炸斷,進攻無的前提下,再留在無遮無掩的野外,只會為暫編七十九師殘兵練習打炮的靶子。
當下林風又問道:「老徐,小鬼子撤了,咱們是不是也該趁天還沒亮,趕轉移?」
「不急,離天亮還早著呢。」徐銳說完了,又扭頭大吼道,「弟兄們,將角搖高,繼續延擊,這幾天大夥吃夠了鬼子炮兵的苦頭,今天,也要反過來讓小鬼子嘗嘗厲害,都不要給我節省炮彈,全部打,統統打!」
「是!」一眾殘兵轟然回應,紛紛開始搖高角。
還別說,實踐出真知這話還真是真理,這群殘兵才打了十幾炮,一個個的就都已經像那麼回事了,這卻比課堂上學幾個月的炮兵理論要強得多了。
暫編七十九師殘部這邊打炮打得爽了,小鬼子那邊可被炸慘了。
立花聯隊的炮兵大隊裝備有十二門75mm口徑的野戰榴彈炮、四門70mm口徑的九二步兵炮,外加兩門150mm口徑的中迫擊炮,足足十八門火炮同時發炮,將噸噸的彈藥傾泄到鬼子的戰車還有步兵頭上,怎一個慘字了得?
就是暫編七十九師的殘兵以前沒有干過炮兵,所以速不快。
否則,鬼子的戰車中隊還有跟進的三個步兵中隊真可能待。
但既便是這樣,鬼子的戰車中隊和跟進的三個步兵中隊也遭到了重創。
鬼子的三個步兵中隊還算好,除了第一炮擊因為猝不及防,遭較大傷亡之外,後面秋田佐下令之後,鬼子的步兵便立刻四散開來,以最快的速度撤回市區,所以並沒有遭太大損失,但鬼子的戰車就慘了。
鬼子的戰車中隊有十幾輛戰車或者坦克,糟糕的道路嚴重限制了它們的移速度,再加上炮擊所造的混,以及炸產生的硝煙、煙塵以及強對戰車駕駛員視線的影響,使得戰車中隊的十幾輛坦克、戰車更加寸步難行。
秋田佐躲在市區邊緣的一棟五層大樓,眼睜睜的看著戰車中隊的十幾輛坦克、戰車被一一摧毀,咬都咬碎了。
差不多半個小時后,立花幸次幽幽醒轉。
這半個小時,中國軍隊的炮擊就沒停過。
把個秋田佐恨得,他們平時一次炮擊頂多十分鐘,中國人還真闊綽。
不過這又能怪誰呢?原本就是日軍的炮彈,中國人又怎麼可能會節省?
剛醒轉的立花幸次正好目睹了最後一輛九五式輕型坦克被摧毀的畫面,說起來,這輛輕型坦克也真是夠倒霉的,好不容易才衝出了戰團,眼看著就能撤回市區了,結果又一發大口徑高彈從天而降,直接就把它炸了一團廢鐵。
坦克號稱戰爭之王,可是遇到了火炮這個戰爭之神,卻同樣招架不住。
看著已經被烈焰徹底吞噬的九五式輕型坦克,立花幸次的臉搐了兩下,回過頭問秋田佐道:「秋田桑,戰損況如何?」
秋田佐猛的頓首,沉痛的說道:「聯隊長,三個步兵中隊,陣亡十六人,重傷六十九人,其中有三十一人需要做截肢手,既便是傷愈之後也不可能再歸隊,此外,戰車中隊全軍覆滅了,十八輛坦克、戰車均被毀。」
「八嘎,八嘎牙魯!」立花幸次氣得咬牙切齒,卻又無可奈何。
秋田佐又問立花幸次道:「聯隊長,要不要給步兵第1、第3大隊發報,命令他們迂迴兩翼,配合我部奪回司令部?」
「算了,不用了。」立花幸次擺了擺手,嘆息著說,「眼下中國人奪取了炮兵陣地,擁有絕對優勢的炮兵火力,而且我們還不知道中國人的確切兵力,如果強攻的話傷亡太大,還是等明天天亮,請方面軍航空兵團戰指導。」
「哈依。」秋田佐重重頓首,又問道,「聯隊長,那師團部還有派譴軍司令那裏,又應該怎麼報告?」
「如實報告。」立花幸次的臉搐了兩下,又道,「另外,再報告派譴軍司令部,就說無錫戰局有變,請親王殿下取消行程,返回上海。」
「哈依。」秋田佐再次頓首,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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