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蘇靜禾的院子出來，蘇卿卿沒回正房。

心頭煩悶，帶著吉祥出府直奔碎紅樓。

好在現在是傍晚，碎紅樓已經營業。

眼見突然抵達，臉又差的不行，杜媽媽嚇一跳，以為出什麼事了。

扮男裝，蘇卿卿勉強笑道：“沒事，有沒有空包間，給我一個就行，不用伺候，我隨便聽聽一樓的曲子。”

碎紅樓的一樓大堂，每日夜里都有姑娘吹拉彈唱，有時是尋常姑娘，有時是那幾位頭牌。

正巧今兒是扶玉，前來捧場的客人空前的多，整個碎紅樓都鬧哄哄的。

杜媽媽立刻帶蘇卿卿去了二樓最好的雅間，正對一樓舞臺，“這是榮安侯府世子爺定的包間，剛剛來人通知，有事取消了，正好還沒有掛牌。”

眼見蘇卿卿本無心說話，杜媽媽也不多問，按照蘇卿卿的喜好親自送來茶點酒水便退了下去。

聽著底下喧鬧非凡的說話聲，蘇卿卿只覺得自己冷颼颼空落落的心似乎是找回一點生氣。

懶得用杯子，直接抓起酒壺，仰頭張，酒水順流而下，咕咚咕咚咽下。

當年在戰場，們都是直接用酒壇子的。

隨著酒水，過往的一幕幕在腦中閃現。

有沖鋒陷陣，有死里逃生，有生離死別，有腥漫天，更多的......是尸。

不計其數的尸。

一層又一層，一片又一片、

耳邊，蘇靜禾尖銳的聲音就像是一種魔咒，不斷的重復，不斷的響起。

哪怕此刻一樓，扶玉已經開始彈琴，彈得是曾經最喜歡的曲目，連一個音都聽不進去。

最最親的妹妹，親口說，就算我爹爹是故意的，可我姐已經死了，我總不能因為這個就和我爹爹反目仇。

“吉祥，我心里疼。”

......

容闕找來碎紅樓的時候，蘇卿卿已經醉的一塌糊涂。

眼瞧著這人已經不省人事了還抱著酒壺不斷的往里灌，容闕沉著臉過去一把將酒壺奪走。

“怎麼喝這樣！”

吉祥沒醉，一直在旁邊守著蘇卿卿。

面對容闕的怒火和質問，吉祥一點沒瞞的把今兒府里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吉祥知道，這位太子殿下一直在查那位蘇將軍的事，并且因著這件事才和家主子達結盟。

不能把家主子就是蘇將軍的事說出來，但是可以把蘇靜禾做的蠢事說出來。

果然，吉祥語落，容闕眼皮狠狠一跳，一滔天怒火就裹在他臉上，“找死！”

他狠狠丟出兩個字，俯把蘇卿卿打橫抱起。

“我難。”

“我好疼。”

“好疼。”

......

一路，蘇卿卿都聲音不斷，一聲一聲的喊疼，直直喊得容闕心里疼的不過氣，把人抱得的。

好容易回到府邸，容闕把人放到床榻上，蘇卿卿抱著容闕的脖子不撒手，“我好疼。”

容闕手撐著床榻，俯在那里，溫聲問，“哪里疼，傷了？”

蘇卿卿一只手從容闕脖子上放下，抓起他撐在床榻上的手，摁到自己口，“我心里疼。”

容闕心尖狠狠一抖。

吉祥唯恐家主子酒后是真言，吐出什麼不該說的。

能接家公主的里住了別人的靈魂，不代表別人也能接，沒準兒這太子聽了要以為家主子瘋了。

“殿下，奴婢伺候娘娘，娘娘一酒氣，要換洗一下。”

容闕想說本王來。

可這話，他沒法說。

他和蘇卿卿現在的況......

攥了攥拳頭，容闕將蘇卿卿另一只手從自己脖子上拿下，狠心起離開。

徐嬤嬤已經送了熱水來，眼見蘇卿卿醉這樣，一面著急一面怪吉祥，“你跟著娘娘，怎麼不勸著點，就喝這樣。”

吉祥沒說話，只一點點解開蘇卿卿的衫，替洗了，又替換了一干爽的。

好在蘇卿卿酒品好，喝醉了，只哼哼著難心疼，等吉祥給洗換完，人已經沉沉睡著。

徐嬤嬤念叨幾句，瞧著吉祥臉也差的不行，嘆了口氣，“行了，你回去睡吧，今兒我守著娘娘。”

吉祥扯笑，笑意勉強，“不用，我守著吧。”

正說話，容闕從外面進來，“都出去吧。”

徐嬤嬤忙要開口，吉祥拉了一把，朝容闕屈膝，“辛苦殿下了。”

一出了屋子，徐嬤嬤拽了吉祥就道：“怎麼？”

吉祥扯，“娘娘和殿下，一直貌合神離的，有這樣一個機會讓他們相也好的。”

徐嬤嬤只覺得這孩子腦子進水了。

“娘娘醉的一塌糊涂，半夜必定口要水，你要讓殿下伺候娘娘？這哪是給他們機會相，你這是把娘娘難堪的一面往殿下跟前塞。”

吉祥就道：“那正好能看看殿下會不會照顧咱們娘娘啊，要是照顧，是不是就說明，殿下心里還有咱們娘娘？”

徐嬤嬤都讓說笑了，“鬼丫頭，從小心眼就多，你去睡吧，我在外面候著，若是有什麼......到底咱們的人守著點踏實。”

吉祥也沒多話，應了一聲就走。

剛剛為什麼拉了徐嬤嬤出來，其實也說不清。

就是覺得，這位大燕國的大將軍太慘了，若當真能有一個人肯，當真有一個人肯照顧......

哎。

屋里，容闕坐在蘇卿卿床榻邊。

目描摹著這人的五，瞧著蘇卿卿就連睡著了眉頭也是皺一團，容闕心里難的發。

他手，想要輕輕的捋開蘇卿卿的眉心。

就在容闕手指到蘇卿卿眉心的那一刻，蘇卿卿閉的眼中，兩行淚流了出來。

容闕一怔。

蘇卿卿子側翻，團了團，夢話呢喃，“我好疼。”

容闕心頭像是被人狠狠了一下。

他輕輕的拍蘇卿卿的背，“沒事，我在呢，我......”

滿腔的話，千言萬語，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就這麼堵在嗓子眼，容闕看著蘇卿卿，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附上前。

一個很輕很輕的吻，落在蘇卿卿臉頰。

一宿宿醉，等到翌日一早蘇卿卿醒來，已經是日上三竿，容闕早去上朝。

頭疼裂，蘇卿卿撐著胳膊起來。

聽到窸窣聲，吉祥蹦進來，“主子，蘇云云被放出來了。”

蘇卿卿眼皮一跳。

吉祥不是不關心的人，現在一睜眼吉祥就說出這種話，肯定是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