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蘇惜卿沒有回答,執筆繼續寫著什麼。
前世蘇明語以為把推下水,害失了清譽,崔景便會娶為妻,殊不知崔景推掉這個娃娃親之后,轉頭就和鴻臚寺卿的次定下親事。
蘇明語做了臟事,不敢鬧大,見不到崔景又拿崔家沒轍,只能憋屈的忍了下來,后來還是因為懷了崔景骨,肚子一天天大起來,蘇明語怕被沉塘,才不得不哭著求到和義勇侯面前,要他們替做主。
蘇明語當然不敢提害的事,但崔景擺明不要,扯到后來紙包不住火,義勇侯府不旦因為此事淪為京城笑柄,連帶的名聲都到影響,外祖母更加反對與陸珩親。
想起這件事,蘇惜卿握筆的力道重了幾分。
待蘇明語如親生姐妹,對方卻只將當墊腳石,只想踩著往上爬。
重活一世,已經對這個名義上的妹妹沒什麼,不會再給蘇明語傷害自己及義勇侯府的機會,也不會再看在母親的言上再一次忍的辜負及背叛。
既然無在先,那麼就別怪無義。
蘇惜卿眉眼微垂,蒼□□致的臉龐染上幾許冷酷的味道。
義勇侯見連崔景與蘇明語平日里私會的宅子在哪都寫了出來,氣得差點兒背過氣去。
他這哪是養了個閨,他本是養了頭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義勇侯低嗓子,咬牙切齒:“難不明語是想壞你名聲,好代替你嫁進安康侯府當世子夫人?瘋了嗎?真以為崔家不要你,就能要?”
是了,否則蘇明語不會無緣無故推他的兒下水!
“我立刻讓人將那丫頭過來細細盤問!”義勇侯完全沒想到養能如此喪心病狂,竟然與嫡姐名義上的未婚夫婿干出這樣的混賬事。
蘇惜卿抬手制止他,低頭繼續寫道:爹爹切莫打草驚蛇,此事得人贓俱獲才能崔景負責,否則不止崔家不認,還會反咬我們一口,連帶兒及義勇侯府名聲損。
蘇明語這幾日應當還會再與崔景面,待兩人面,在私宅行那茍且之事時,爹爹直接帶人闖進去,任崔景再如何舌燦蓮花也賴不掉。
“對、對,卿兒說得對,你和崔家還有口頭婚約在,此事得從長計議才行!”義勇侯冷靜下來。
好在父倆談話時,義勇侯早就屏退左右,就只留下蘇惜卿邊的冬葵替磨墨。
冬葵是家生奴,死活都由家主說了算,這件事讓知道也無所謂。
紫芙子歡,脾氣也暴躁了些,冬葵相對之下沉穩冷靜許多,然而此時看到蘇惜卿寫的這些話,也是氣得渾發抖,恨不得將蘇明語千刀萬剮。
冬葵甚至擔心蘇惜卿會待念與蘇明語的姐妹之,顧不得以下犯上,直言道:“蘇明語既然對姑娘如此心狠,姑娘切莫對心!”
蘇惜卿笑著點了點頭。
自然不可能再對蘇明語心。
前世蘇明語如何害,如今都會加倍奉還。
義勇侯背著手在屋來回踱步,眉頭蹙,思索著什麼。
他遲疑片刻,開口問道:“卿兒是何時得知此事的?你要是早點告訴爹爹,也不必那落水之苦!”
義勇侯想弄清楚來龍去脈,卻見剛才還一心埋頭苦寫的兒,正用可憐里還帶著撒的小眼神瞅著自己。
他腦子瞬間一懵,干地問:“怎、怎麼了?”
蘇惜卿低頭寫道:兒肚子了,想先用膳。
簡單的幾個字,濃濃的撒味道卻猝然躍出紙面。
不止義勇侯無奈的搖頭失笑,就連冬葵都忍不住抿笑。
打自三年前蘇惜卿不能說話之后,就很對義勇侯或是兩位兄長撒,義勇侯好不容易見到兒撒,暫時將蘇明語的事擱到一旁,朗聲道:“來人,備膳!”
義勇侯知道兒子還虛弱得很,不愿來回折騰,直接讓人將飯菜端到寶月軒。
蘇惜卿還在病中的關系,午膳雖比平時還要清淡不,卻也香味俱全。除了溫補子的紅棗枸杞人參湯與幾道新鮮蔬菜之外,還有清熱解暑的涼拌桂花蓮藕,及滋潤肺的冰糖燉雪梨。
紅棗枸杞人參湯,用的是新鮮的老母,再加上黨參、黃芪補氣,廚子一早就放燉盅燉煮,此時一開盅蓋,湯鮮的濃香更是撲鼻而來,饞得人直流口水。
蓮藕本沒什麼味道,削皮切薄片,汆燙后再用冷水冰鎮半個時辰,上桌前淋上桂花及檸檬調味攪拌均勻后食用,卻是極為開胃。
蘇惜卿本來沒什麼胃口,幾片蓮藕口,酸甜的滋味在齒間蔓延開來,咽下后甜,清爽不膩口,迅速地勾起了的食。
不由得開心的笑了下,越發努力投喂自己。
想快點養好子,不想再跟前世一樣將自己關在院子里,哪也不去。
義勇侯溫的笑看著兒,有些食不知味的著飯,半碗飯剛下肚,就見趙管家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侯爺不好了,大公子突然帶著幾十個簽了死契的奴仆出門了!”
義勇侯放下碗筷,拍案而起:“宸哥兒出門前,可有待什麼?”
趙管家面有難地搖了搖頭,道:“大公子什麼也沒說,只是帶的人全都長得人高馬大、強壯,分三輛馬車而坐,往西城的方向駛去。侯爺您說,大公子該不會是惹了什麼麻煩,才會帶這麼多人出門?”
蘇宸從小就乖,義勇侯倒是沒往那方面想去,眉頭深鎖,擺手道:“宸哥兒向來穩重,應該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吩咐下去,讓其他人管好,不要讓人將這件事往外傳。”
“是。”
蘇惜卿此時也放下碗筷,垂著眼,若有所思。
待管事離開,原本伺候在左右的奴仆也全被義勇侯屏退,他才開口問兒:“明語與崔景的事和你大哥說了?”
崔景的私宅就在西城,蘇明語不久前也出了門,說要去西城的胭脂鋪子買東西。
義勇侯一聽管事說蘇宸帶著那麼多人去西城,馬上就想到這件事。
蘇惜卿卻搖搖頭,在冬葵手上寫道:我就只跟您提了。
這下,父倆再沒心思用午膳。
蘇惜卿又吃了幾口冰糖燉雪梨,便讓人將熬好的藥端來服下。懶懶地倚著引枕,半躺在貴妃椅上,安靜的看著書。
沒一會兒整個人又開始昏沉,再睜眼,是被紫芙大嗓門給吵醒的。
“我原以為蘇明語推大姑娘下水已經夠可惡,沒想到那本不算什麼,居然敢和與崔世子私通!崔世子人雖然不咋樣,但他好歹是咱們姑娘名義上的未婚夫婿,你說蘇明語怎麼敢?!”
紫芙的聲音像是吃了好幾斤火|藥,蘇惜卿半睡半醒間都聽得出氣炸了。
記得沒跟紫芙提過這件事。
蘇惜卿撐著手坐直,混沌不明的腦袋逐漸清醒過來,心說,大哥果然是去西城捉人了。
冬葵率先進到屋,見到姑娘醒了,回頭狠狠瞪了眼紫芙:“就跟你說姑娘在午睡,說話小聲點,姑娘都給你吵醒了!”
紫芙心虛的吐了吐舌頭,快步上前扶起蘇惜卿:“請姑娘原諒奴婢,奴婢真不是故意要吵醒您,奴婢就只是氣不過,覺得蘇明語那丫頭實在欺人太甚!”
不等蘇惜卿開口,冬葵已細細將前因后果娓娓道來。
蘇宸中午帶人出門,的確就是到西城捉|,據說一群人闖進去時,崔景與蘇明語衫不整,正在鏖戰。
崔景雖然是個不學無的绔紈,但他翻窗開溜的作行云流水,顯然平時沒干這種事,要是陸世子與蘇二公子沒跟去,肯定讓人跑了。
蘇惜卿聽到這,困的皺了下眉。
哪個蘇二公子?既然冬葵特地加上姓氏,應當不是自己二哥。
還有為何珩哥哥也在那?
紫芙正在伺候更,見皺眉,道:“不止他們倆,奴婢還聽說太子也去了。”
蘇惜卿:“……?”
覺得自己似乎還沒睡醒。
冬葵說:“太子有沒有去奴婢不清楚,不過太子現在的確就在咱們侯府,不止太子,就連安康侯夫婦都來了。”
“……”
蘇惜卿聽完之后腦袋更加混,完全無法理解為何大哥去捉|,還要帶上這麼多貴人。
大哥瘋了嗎?
主仆三人去前廳的路上,紫芙仍滔滔不絕地說:“姑娘您剛剛在睡,沒看到崔世子被大公子揪進咱們府里的模樣……”
紫芙驀地噤聲,探頭探腦,確定附近沒其他人,才用氣音說道:“大公子就只讓他套了件長,他進到侯府時還赤著上半,上全是不堪目的痕跡,您──”
“我看你是皮了,跟姑娘說這些糟心話做什麼!”紫芙說到一半,冬葵就朝腦袋狠狠了一掌。
紫芙委屈道:“我這不是怕待會兒蘇明語那丫頭往咱姑娘跟前一哭,姑娘會一時心就原諒嗎?”
還沒忘姑娘昨天才說要把崔家婚事讓給蘇明語。
三人剛到堂屋門口,蘇惜卿就聽見崔景充滿輕蔑的怒斥聲:“什麼蘇明語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我和一個月才見兩三次面,誰知道肚子里的野種到底是誰的!”
饒是蘇惜卿覺得蘇明語是自作自,聽見崔景這話亦是面微寒,黛眉蹙。
堂屋里人不,蘇明語與崔景站在正中央,安康侯夫婦就站在兩人旁,主位上坐著的人卻不是義勇侯,而是一名姿容昳麗的白年。
義勇侯此時正與蘇宸并肩而立,站在主位右側,主位左側同樣站了兩名男子。
蘇惜卿剛踏進堂屋,就見主位左側,一紺青錦袍,姿頎長的英俊年朝看來。
年似乎忘了昨天自己是如何被狠狠拒絕,沖勾了勾角,俊剛毅的臉龐寫滿溫笑意,眸漆黑幽深,漸漸與夢中影重迭在一起。
蘇惜卿飛快地垂下眼,耳邊全是抑制不住,如擂鼓般的心跳聲。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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