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吧。”十三娘微微讓了半個子請賈嬤嬤進屋，臨關門時尚且心有余悸的外頭張了一眼。

　今兒正午的時候那黑人又來了，讓去給戍遠侯府送信，心底便覺得不妙，如今這會兒，更覺得自己時刻都是在被人監視之下，行事都被約束著。

　好不容易關了門，請賈嬤嬤在屋里坐下，十三娘給賈嬤嬤倒上一盞新茶，這才在賈嬤嬤對面坐下，故作鎮定問道，“賈姐姐今兒怎麼得空來，可是有什麼事？”

　“自然是的，”賈嬤嬤輕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子向前傾了傾低了聲音，“方才可是派人去府上傳信兒的？那姑娘好端端真的走了？”

　隔墻有耳的道理像這樣老人何時都不會忘記。

　聞言，十三娘輕抿了，便笑道，“是啊，昨兒便收拾了東西要走，說是總記掛著連岳，終歸他鄉非故國，心中牽掛也是應當的，那丫頭其實瞧著也不錯，想走便讓走了。”

　“就這個緣由？”賈嬤嬤明顯有些不大信，一個小丫頭哪會有那樣的心思，當初既是來了若不是真出了什麼事怎麼可能就走了。

　“確實是這麼說的。”十三娘面上帶著些許難，又道，“我瞧著給八公主殿下做的裳也是差不多了，又一心想走我也沒理由總攔著。又同我說怕芣靈牽念，讓我今兒下午才去給戍遠侯府捎信兒，這會兒該是走了好一段兒路了。”

　當真是走了？

　賈嬤嬤的眉頭又鎖了幾分，“這事兒那薛太尉府上的公子可知曉？”

　畢竟人是他帶來的，裳雖說也差不多了，但總歸是沒做好的，若是后頭出了紕也是不好的。以那薛公子的子，怎會輕易就讓人走了。

　“這個……許是還不知道吧。”十三娘說話有些吞吐，想了想道，“邢姑娘也是怕薛公子子霸道再不讓人走，就讓我幫著瞞住先走了，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

　“賈姐姐特意過來一趟就是為了這事兒？”十三娘又挑眉問道，試圖繞開這個話題，雖說也曾跟宮里頭的貴人來往過，見過大風大浪，但今兒懷王殿下下手著實奇怪的，讓說話都得細細斟酌，后背依舊冷汗涔涔。

　“是啊，我家小姐知道那邢姑娘就這麼走了，許是心中不好，這會兒竟將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里半晌也沒個靜。”

　聽說是那邢姑娘也送了信來，可是沒看到的，也不知道小姐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那姑娘走就走了，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天下無不散的筵席，日后有緣自會相見的。

　十三娘有些不自然的垂下眼捷，須臾似是十分理解道，“之前就瞧著芣靈待那邢姑娘與旁人不同，許是真是的不舍吧，過些時候便會好些的。”

　“唉，但愿只是一時耍子吧。”賈嬤嬤嘆了一口氣，但還想再次確認一番，“當真是半點兒征兆都沒有？可有人來找過那姑娘什麼的？”

　“沒，沒有啊，”十三娘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不適，“我一直就只讓待在紈坊里，不許出去，也見不到什麼人。”

　“那，許是我多想了。”賈嬤嬤點點頭，便是站起了子，就要告辭，“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今日突然叨擾給十三娘添麻煩了。”

　“賈姐姐說的什麼話，我也沒什麼要事，我送送你吧。”

　十三娘也跟著站起了子，一路送著賈嬤嬤走出紈坊，直到見著賈嬤嬤的影遠去到看不見了，這才回過了子，正要往回走。

　正這會兒，蕊兒眼尖的瞧見十三娘，快步就朝著十三娘這兒走了過來。

　“十三娘，昨兒……”

　“噓——”

　十三娘趕朝著蕊兒地喊了一聲，急匆匆拉著蕊兒的胳膊就往后院兒走去。

　一路快走直到回了繡房里頭，關上門，十三娘才松開了蕊兒的胳膊，一路上蕊兒的確半句話都沒再多說，十三娘只當是自己教的好，半分沒查出異樣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

　連忙喝了一口茶水驚，十三娘才看向蕊兒，又緩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昨兒便已經啟程回連岳了，日后也莫要再打聽了。”

　十三娘還是選擇撒了謊。

　“可是昨兒明明是……”蕊兒一臉單純模樣，秀眉微蹙就道。

　“昨兒之后便讓懷王殿下直接送出城了，又順道著給我帶了口信，你自然是不知道的。”

　十三娘又出聲截了蕊兒的話，不免沉下臉，帶著警告意味道，“人既然走了，日后也無須你再替我看著了，你便去忙你的吧。素娘說你的繡工還是沒有長進，這段時日要勤加練習，莫要因你一人日后砸了我紈坊的招牌。”

　這事兒非同小可，自然不能將旁人再牽扯進來，十三娘說出這樣沒有面的話也是想著敲打蕊兒一番。

　“是，蕊兒明白了。”蕊兒咬了咬下，有些委屈的模樣但還是福了子恭敬應下。

　“嗯，那姑娘的事日后你也莫要多想什麼，先出去吧。”十三娘喟嘆一聲，還是叮囑道。

　“是。”蕊兒再頷首應下，便一步步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十三娘心頭還是惴惴不安，深吸了一口氣，坐在繡架前手上捻著一針卻是半晌沒個靜。

　許久才緩緩落下手……

　出了繡房，蕊兒仍舊低垂著腦袋，一副謙卑姿態，腳上步子很快，直直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等到關上門的那一刻，整個人才是變了臉，謙卑和懵懂盡數褪去，眼底盡顯犀利。

　看著半掩的窗子，蕊兒又快步走去將其關，又走到書案前，信手寫著什麼。片刻功夫將那張紙疊了起來，又從腰間取出一個很小的竹筒，將紙塞了進去。

　猶豫一瞬，蕊兒眸微變，推開房門又走了出去。

　那，賈嬤嬤匆匆回了戍遠侯府，進了弄玉閣卻見微和白兩個丫頭還在外頭站著，不免又有些愁了，走過去問道，“里頭一直沒有靜？”

　兩個丫頭皆是搖了搖頭，抿著，不知如何是好。

　賈嬤嬤回來的時候天就已經不早了，天上泛起橘紅的晚霞，已到了日暮時分。

　“你們在這兒繼續守著吧，我去傳晚飯過來。”賈嬤嬤輕聲道了一句，便走了，這時候多說無益，等用過飯再陪小姐去園子里散散步消消食，許是心能好些。

　屋子，許芣靈坐在榻上，竟是一只提心吊膽著，向來不善于這種爭權奪利算計之事，更是想不通為什麼懷王殿下要對姐姐下手，這一切都好迷茫，孰是孰非真假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