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沉,暮雲四合。漢源縣衙署里依然熱得如同個蒸籠一般。縣令狄公與洪參軍站在前廳天階上,揮汗如雨。衙署建在半山,背依翠屏峰,前臨雲澤,照例十分涼爽。無奈今年夏以來,節候卻有些異常,連日酷暑人。南門外雲澤夜夜有白煙升騰,如湯池一般。——今日午後瓢潑了一陣猛雨,黃昏時分雨腳收過,熱浪依然,只是雲澤波平如鏡,遠山含黛,碧水瀲灧①。
狄公搖著摺扇道:「洪亮,韓員外正撞著了日子,今夜在湖中央設筵,必然涼爽。那船艇上的管歌舞想來別有一番致。半個月來也難得這一陣好雨,滄海盆傾一般。你看那湖面上,晚風乍起,波浪澄徹,好不令人心醉哩。」
洪參軍略略猶豫,乃道:「老爺豈忘了那湖中的種種傳聞。——城中小兒都會唱:『南門湖,南門湖,但看人落水,不見有浮。』」
雲澤在南門外,俗呼作南門湖,人稱深不見底。淹死在湖中的,從未見有首浮起過。
狄公微微頷首,沉默良久。
「洪亮,我到此任上已兩月有餘,竟沒一樁要的案子訴訟到衙門。心中也覺蹊蹺,莫非這漢源的民也同此刻那南門湖一樣,一味水波不興。」
「漢源的百姓循禮守法,固可不疑,但南門湖總不能說是水波不興吧。」洪參軍道。
狄公道:「今夜筵席上我正見見過漢源士紳商宦的各項首領,俾使彼此無壅隔。民但無壅隔,則百弊自除,百業盛興,地方靖安,垂拱可圖。」
兩人說話兀自未了,喬泰、馬榮前來稟道,轎馬備妥,請狄老爺啟行。
狄公穿一領繪綉雲龍出海的湖藍袍,系了玉帶,烏帽皂靴,上下齊整。行到衙署前廳下,鹵簿儀從早已恭候兩側。喬泰、馬榮全副披掛,各一匹高頭駿馬,站在隊首。——新月初上,山風習習。並不覺太熱。
狄公一行轎馬逶迤出了南門,便見暮靄紛紛出一帶蓊蔥林,林木外白閃爍,水聲浩。馮三里便是碼頭。碼頭上華燈一片,人頭攢簇,十幾頂涼轎連一隊。老遠見府排場前途后擁,喝道而來,頓時一派蕭韶,響遏行雲。韓詠南早率眾人恭候在躉船前。
韓詠南是漢源首戶,今年四十來歲,生得相貌端然,骨格雄武。因祖上有軍功,曾襲前職。終因行止奢放,藐視斯文被削職。但萬貫家私無損,地方上頗孚人,公推宦紳首戶。如今閑居在祖上傳下的一幢古老宅第里,逍遙陶樂。今夜正是由他做東,假南門湖上一條花艇大排盛筵,宴請狄縣令及漢源商界領袖。
狄公下轎來,迎謁儀禮畢。聽得三聲花炮響,天上頓時出閃閃彩星。停泊在碼頭的一條花艇華燈齊放,五彩斑斕,緩緩馳近。眾人迎狄公、韓詠南先上花艇。
韓詠南向狄公,一介紹今夜的客人。康伯年——漢源綢呢絨最大鋪子「彩九綸」的大掌柜。五十來歲,乾瘦細條,微微駝背,臉上掛著謙恭的笑容。康伯年的胞弟康仲達,則是一副躊躇滿志,自鳴得意的神。王玉玨——漢源金市掌柜,兼營幾家櫃坊,也是個腰纏萬貫的大闊爺。臉如滿月,目如遠星,十分富態。僑客漢源的京師富商劉飛波。廣顙②隆準,軀骨魁偉,氣颯爽,似有一種睨視萬的氣度。他在漢源購置有一巨宅,正與韓詠南員外為鄰。——挽手走在最末的是金銀市行董彭玉淇、玉古董鋪的掌柜蘇義。——眾人上船畢,五彩裝畫的船尾款款調頭。慢慢盪向南門湖深。
韓詠南見眾人敘倫遜讓,軒廳坐定,一拍手,役工魚貫送菜肴上桌。一時水陸八珍,饌果俱列,十分盛。韓詠南親自將每人面前酒盅斟滿,乃退回坐席,舉盅敬道:「值此良宵,在下聊備水酒,恭請縣上狄老爺同諸年伯相公來此敘杯杓③之禮。稍息還有歌舞人侑酒助興。承眾位垂顧,今夜務必盡歡,庶不負此海上明月,人間景。」說罷先向狄公敬酒:「狄老爺,民之父母,勤廨余隙,枉駕就席,在下替眾位鄉賢先致謝了。」
狄公站起,拱手謝過:「下忝為縣令,與眾賢達還是首次敘晤,十分慚惶。下平昔不善飲,值此勝會,豈可敗眾位高興。」說著仰脖飲了一大口,頓覺神氣酣暢,滿口生香。
「下素聞梁大宗伯也在這漢源縣裡擇了一清靜之地,消娛晚景。只是不曾拜謁崇階,親聆雅教,甚覺愧疚。」
狄公怪異,筵席上為何不見在此地安度晚歲的前朝廷顯宦梁大。——原來這梁大先前龍朔年間曾任太常伯,冢宰中臺,十分顯赫。后以尚書省右僕致仕,從此銷聲匿跡。——昨夜洪參軍查閱衙冊,偶然發現梁大退卯后居在這漢源城裡。
韓詠南微微一驚,不知狄公為何忽的想起梁大來。——今夜這等私宴,本一時湊趣,杯酒生理,且有繁管急弦,歌周旋,與梁大何干?況且那梁大早已逾耄耋④之年,不問人事了。
「狄老爺,那梁老相公年近九旬,雖不曾有什麼病痛,行卻不甚穩便。再說近半年來他更是顢頇⑤糊塗,神志大不清爽。唉……這個,狄老爺最好問問劉飛波先生,他們的園宅毗連,故時常能見到梁老相公。」
狄公一抹兒看去,果見劉飛波坐在長桌一邊,自顧喝酒,旁若無人。也沒聽見韓詠南剛才一番言語。
「看這位劉先生雖是商人,端的一副宦儀態。」狄公暗暗喝采。
韓詠南嘆道:「狄老爺有所未知,劉先生也是時運未濟之人,三次赴試均不第。點額不龍,歸來伴凡魚,枉屈了滿腹經綸。他一怒之下,棄文經商。誰知文曲星不投合,趙公明卻著意眷寵於他。他的生意興隆發達,愈做愈大,行跡幾遍秦、晉、魯。齊、荊、襄、湖、廣、吳越、八閩。故見識極是廣富,又仗義疏財,遊遍天下。老爺,千萬不可輕覷了他。」
狄公聽得明自,肚中計較,忙斟了酒想上前去敬劉飛波一盅。座中康仲達卻早已舉起大觥,高聲喧道:「劉先生新當岳翁,喜添半子,理應多飲一盅。」
眾人拍手稱善,紛紛舉起酒盅。不意劉飛波卻淡淡一笑,並不站立。
韓詠南附耳狄公釋道:「劉先生之月娥昨日出閨大禮,婿江璧秀才是原先縣學博士江文璋先生的公子。那江文璋早辭了庠校⑥教職,歸家幽居,平時也教授幾個小小蒙,聊以自娛。——今夜江老夫子理應赴席,在下猜來,怕是昨夜貪杯,至今未曾醒酒過來哩。」
一個家僮打扮的上前在韓詠南耳邊稟報了幾句。韓詠南點了點頭,又一拍手。四個青應聲將軒廳兩邊的湘妃簾兒捲起,四隅的銅狻猊一齊吐出濃烈的香煙。
花艇早已停在湖心,四圍蒼碧山間浮著幾條橙黃的餘霞,久久不滅。一滿月當空掛出,遠近幾點明星搖曳閃熠。眾人齊聲喝采,不由都站起各去兩邊窗檻下觀瞻。
役工趁此撤下殘席,換過新饌。一時又珍餚迭出,異味紛錯。見韓詠南又一拍手,軒廳的水晶珠簾揭開,四名舞魚貫而。一個個珠翠滿頭,花枝招展。
眾人又紛紛就席,四名舞燭般先叩過頭,抬起酒壺,遂一敬奉,開始侑酒助興。
韓詠南委了一名杏花的侍候狄公。狄公見杏花臉如堆花,似琢玉,十分窈窕。待細覷時,乃又微蹙春山,寒凝秋水,雲恨雨愁,似有滿腔心事,不比那三個妖嬈形狀。
杏花為狄公斟了一盅酒,恭敬呈上。狄公問年紀,答雲一十九歲。又問籍貫,答雲本地人氏。
狄公笑道:「聽姑娘口音,好似晉中人。」
杏花驚訝地抬頭看了狄公一眼,不吱聲。
「本縣正是晉中太原府人氏,故聽你口音十分稔,想來或是同鄉。」狄公和悅。
杏花半響乃點頭,又疑懼地著狄公。
「回稟狄老爺,小子實是晉州平郡人氏。適間欺瞞,萬寬宥⑦。——小子也不得已也。」
「果然正是同鄉。」狄公笑道。心中不由詫異,為何如此一個天姿國的獨來到異鄉,持這等生計,好生可憐。遂與杏花談起晉中風掌故,古跡名勝來。
這邊韓詠南正與一個白蓮花的舞在行酒令。猜詩謎。——白蓮花令詞層出不窮,變化無端。韓詠南雖然也念過不古詩,卻一時搜羅不來,口舌支吾,一味認輸,已被灌得搖搖晃晃,站立不穩。
白蓮花吃吃笑個不停,一手擎著酒盅,轉去軒廳外討了酒來,還想罰韓詠南,卻見韓詠南已伏在桌上,不勝酒力了。
狄公見韓詠南伏桌打盹,心中不樂。杏花卻轉過去,瞥了韓詠南一眼,小聲道。「老爺,城裡正在策劃一起危險的謀,間再與你細說。」
註釋:
①瀲灧:讀『練宴』,形容水盈溢。
②顙:讀『嗓』,額頭。
③杓:讀『勺』;侑:讀『』,侑酒:助酒。
④耄耋:讀『貌蝶』,八十歲的年齡;高齡,高壽。
⑤顢頇:糊塗而馬虎。顢:讀『蠻』的平聲,頇:讀『酣』。
⑥庠:讀『祥』,古代的鄉學。
⑦宥:讀『』,寬恕。
有誰知道他臨死前的最後一秒鐘,心裡想的是什麼呢?是金錢嗎?是親人嗎?還是那個奪走他生命的人的名字呢?他右手的手指深深地嵌入到了雨後松軟的泥土中,當然,這其中並不只是他垂死的掙紮,還有他臨終的遺言,或者說,是他的“死亡訊息”。
貪便宜在網上買到一件死人衣服,身邊接連出現詭異事件。 凡是穿過它的人,都有點怪怪的
只是夢到美女,也會沒命嗎?早上醒來,赫然在牀上看到了死去的自己。都市宅男,開始了一場異樣的鬼生。結交天下鬼雄,閱遍世間豔魂,打入陰曹地府……這是一個鬼的熱血征程。
隔壁搬來一個漂亮女鄰居,冇想到她會讓我去她房間,誰知道春風一夜之後她居然會變成了一隻鬼!而我也陰差陽錯的成為了一個道士。厲鬼冤魂索命驚悚層出不窮,招喚出美女鬼怪和上古傳說中之異獸,驅邪鎮煞、捉鬼降妖、奇門盾甲、掌事陰陽兩界。
“喂,還睡?起來逃命了。” 放輕鬆,不就是入夜了嘛。 逃生指南溫馨提醒您: 1.半夜不要照鏡子。 2.半夜不要隨意奔跑。 3.半夜不要回頭看。 4.半夜不要睡覺。
百年前我被迫接手了一家開與冥境的客棧,只與活人交易,楞頭小子突然闖入,自此客棧開始頻頻發生怪事,夜闖閻王殿,跟遠古兇獸稱兄道弟..........日日聽著來自人間的趣事,殊不知一場陰謀正慢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