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嬸嬸。」方運行禮問候。
「都是自家人,不用這麼客氣,快坐。」二夫人笑著示意方運坐下,自己則坐到一張上位的太師椅上。
大夫人沒有坐在上位,而是笑走過來,直接去楊玉環面前,拉著楊玉環的手笑道:「好一個江州西施,我看啊,你比西施都,給小運當正妻真是便宜了他。第一次見面也沒準備什麼,就把這鐲子送給你。」
說著,大夫人把自己手上的鐲子褪下來,直接給楊玉環戴上。
楊玉環紅著臉道:「使不得,太貴重了。」說著要把手走,因為的手很糙,害怕被人笑。
大夫人卻好像毫無覺察,道:「伯母給侄媳婦東西天經地義,你不收也得收。」
方運客氣推辭:「伯母,您這鐲子太貴重了。」
「貴重?配玉環的話,我還嫌不夠好。等我去玉海城仔細挑挑,一定選個更好的,不然可惜你這人兒了。來,一起坐。」大夫人手幫楊玉環整理頭髮,似是很喜歡。
大夫人和方運三人一起坐在下座,就二夫人自己坐在主座上。
楊玉環看不出來,可方運和梁遠相視一眼,發現兩個夫人之間不對頭。
方運正要說話,二夫人卻搶先道:「嫂子說的是。不過咱們方府養著一大家的人,錢不能說花就花啊。大哥是看重方運,我也看重方運,可一間書鋪一的就要一千兩,是不是太多了?有了這一千兩銀子……」
「弟妹。」大夫人打斷二夫人的話,扭頭看著二夫人,「應黎午睡快醒了吧,你這個當媽的不在,他又要哭鬧了。書鋪的事老爺已經定下,我們婦道人家照做就是。玉葉,你去找大管家來,讓他和小運一起去衙門理一下書鋪的文書合同。」
「是,夫人。」一個丫鬟立刻離開。
二夫人笑道:「話可不能這麼說,方家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一千兩銀子足夠咱們自己新開一家書店了,只換一合不來。不過方運畢竟是自家人,大哥又發了話的,我也不是貪得無厭的人,就換三吧。」
方運心中厭惡,他已然猜出來,這應該是方家兩房之間的爭鬥,竟然燒到自己上,要是這樣,錢不要也罷,也沒必要在方家族學教書,實在不行賣幾首詩換錢開書鋪。
方運立刻起道:「既然二夫人這麼說,那方運就不打擾了。今日我就給大伯父寫一封信,說取消跟方家的合作。告辭。」
楊玉環和梁遠立刻慌張地跟著站起來。
二夫人立刻道:「這是你自願的,可別在大哥面前說是我你的,我沒做過的事可不承認。」
「閉!」大夫人突然對著二夫人厲喝一聲,然後搶先一步擋在方運面前,展微笑道,「弟妹就是個人來瘋的子,你別見怪。這個家是我管,說的不算!走,伯母親自陪你去衙門定下這事。我和你大伯父都很看好你,你可千萬別多想。」
方運一看大夫人這態度,心裡的火氣消了一些,仔細一想,這事明顯是二夫人故意找大夫人的碴,屬於指桑罵槐,而且似乎想破壞方守業跟他的關係。一開始大夫人不想多計較,但他態度這麼堅決,不得不跟二夫人翻臉。
要是自己就這麼被氣走了,等於順了二夫人的意。
方運微笑道:「大伯母您多慮了,侄兒心明眼亮,知道誰對我怎麼樣。不如這樣吧,既然二夫人不喜歡用方家的錢,那乾脆就以伯父自己的名義我一,三個月之,我至可以送上一千兩分紅!」
「也不怕閃了腰!」二夫人小聲嘀咕,卻不敢再為難方運。
大夫人笑道:「老爺畢竟是五品的將軍,以他的名義不合適。這樣吧,以我的名義,那一千兩算是我的私房錢。至於分紅的事,年後再說,不急。」
「也好。」方運道。
這時候,丫鬟帶著方管家走了進來。
方管家是一個很普通的小老頭,一黑的袍,嚴肅恭謹。
「大夫人,二夫人。」方管家禮貌地點頭致意。
大夫人笑著說:「我本想讓你去代表方家去衙門簽個文書,不過現在我親自去,就不麻煩您了。」
方運聽到「您」字,意識到這位管家在方家的地位不低。
方管家掃了一眼方運等人,道:「這種事我常做,就讓我陪您一起去吧。」
「也是,有你在我們能省不麻煩。」
隨後,一行人向外走,二夫人低聲詛咒:「賠死你們。」
眾人都當沒聽到。
一行人先租賃了房屋,然後去衙門辦理了相關的手續。
府衙的衙役文很見到名門的大夫人親自來,就把「三味書屋」牢記在心,以後可千萬不能得罪這個書鋪。
在方運辦理書鋪手續的時候,倒峰山上聖院的文員們也在忙碌。
秀才在任何地方都是不小的人,哪怕是族都不會平白得罪,但在聖院里,他們地位最低,但因為飽聖院的才氣滋養,卻又比普通秀才更容易中舉人,未來的路更長,聖院一脈在各國都有很大的影響力。
兩個秀才文員抱著兩個書箱,匆匆跑向《聖道》月刊的「審閱堂」。
「快點快點,縣試剛過,各州都有大學士舉薦的縣試詩詞,這些已經過了
『聖選』,可不能耽誤了。」年長的文員道。
「是。」年輕的文員悶頭跑。
兩個文員跑到審閱堂前,整理了一下衫,推門而。
審閱堂非常寬闊,整間大屋充斥著和的白。
東、北和西三方各有一張長兩丈的大長桌,每張桌子後面都坐著一位穿大學士服的儒生,一位老年人,一位中年人,而其中一位竟然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審閱堂的半空懸浮著許多紙張,大學士心念一,紙張或飛離,或飛到面前。
「空有才氣,狗屁不通!」老年大學士輕哼一聲,幾張紙立刻捲一團,飛到紙簍里。
「此詩不錯,可選,過。您老看看。」
中年人說完,一張紙頁飛到老年人面前,老年人低頭一看,道:「過。」說完,紙片飛到那年輕人面前。
那年輕人抬頭看了一眼,道:「候補。」那紙頁便被閑置。
另外兩人繼續審閱。
中年人看向門口,和悅問:「可是各地的縣試詩詞?」
「是。九十州共舉薦兩千餘詩詞,經聖選后,只剩六十七,最低出縣。」文員道。
老年大學士不滿地嘀咕:「這幾年縣試府試哪裡出過合格的詩文?這一代四大才子最後一位也是五年前的進士,真是一蟹不如一蟹。在縣試府試里選詩詞上《聖道》本就沒道理!我不看了,你們兩個決定,我同意。」
中年大學士一招手,兩個文員書箱里的紙張立刻依次飛過去,發出嘩啦啦的聲音,在半空鋪就白紙長橋,最後整齊地落到他的桌上。
兩個文員下去后,中年大學士沒去管那一疊縣試詩文,繼續遴選其他的文章。
過了足足半個時辰,中年大學士才一頁一頁地看縣試詩文。
一頁,兩頁,三頁……
看到第二十六篇詩文,中年大學士神一,不由自主看了第二遍並誦讀出來,正是那首《春曉》。
另外兩位大學士一開始沒有反應,等讀完最後「花落知多」,一老一兩位大學士一起抬頭看著中年大學士。
「何人所作?有鳴州之才,難得清新卻又能讓人回味,可下月《聖道》。」老年大學士道。
青年大學士點點頭,道:「過。」
兩個人本以為中年大學士會做出評判,他卻又繼續讀出邊塞詩《歲暮》。
「好,一腔正氣。一人兩詩?此詩亦有鳴州之才,到底是何人?」老年大學士心直口快。
「你們還記得今年唯一一個雙甲生嗎?」
一直不聲的青年大學士微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個生能做出這麼好的詩。
「倒是聽說過,那些小輩不服氣,都在打聽那人,我倒沒怎麼關注。這都是那個生所作?」老年大學士手一抓,搶過紙頁,上面正寫著《春曉》和《歲暮》。
那中年大學士則看著下一頁,道:「原來那《春曉》是考場所作。那《歲暮》在考場只得半首,后在生文會上補全。不過,還有一件事令人稱奇,他不滿去年景國大敗,竟然在生文會上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
「好!好!只此一句,便可留名史冊!是方運?我記住了,若能相見,必當秉燭夜談,大才,大才!這人應該是大晚吧?」
那中年大學士卻道:「十六歲。」
老年大學士呆住了,青年大學士的眼神突然變得極為鋒利。
「那這兩首詩以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都下月《聖道》?」
「自然。」老年大學士道。
那青年大學士卻說:「那《歲暮》並非是縣試的甲等詩詞,下月上恐怕不好。更何況他如此年輕,一個月同時有兩首一句上《聖道》,未免太過驚世駭俗。既然本月可選詩詞極多,《歲暮》延後一月為好。」
是非誰來判定,功過誰予置評?此生不想規矩,只求隨心所欲。天機握在手中,看我飛揚跋扈。————我是左小多,我不走尋常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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