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如金的流焰。
傾灑在瘋人塔,丈八的高墻之上,像是熔了一層紅。
一個破落的小院子。
有一棵歪脖子的老梧桐樹。
樹下。
一藍絕年,芝蘭玉樹,明明有著傾城之姿,眉目靡麗,天生的桃花眼自帶一風流,可他偏偏擁有一雙深井般恐怖的漆黑瞳仁。
安在的時候,他尚且會收斂一下戾氣,在邊扮乖。
安不在了,月余過去,他上的戾氣越來越重,像是抑到了極致,隨時都會崩裂開一樣。
君傾九每日十二個時辰,有十個時辰都在練刀。
歇下來,就照顧一下母妃吃藥。
或者去請教師父。
“一個月了。”
君傾九聲音低啞,一刀斬出。
若穿金裂石,天耀影。
唰的一聲。
院中一塊人高的大石,從中央,裂兩半。切口如鏡,可見持刀者的功力有多深。
秋風吹過。
梧桐樹落葉枯黃,他還守在這個院子里,等他的凰。
“母妃,吃藥了。”
君傾九看著瓶子里最后一片安定,面無表地給梅太妃,倒了一杯熱茶。
梅太妃瑟在兒子的邊,冰冷的手,抱住了白瓷的茶杯,著茶杯上出來的暖意:“冷……”
君傾九把自己的藍外袍下來,披在梅太妃上。
幫系好。
看著吃完了安定片。
毫不在乎自己上,只有很薄的一層中。白衫著理,勾勒出勁瘦的形。這樣看過去,一點兒也不像人。材是真的好。
“冷的話,回屋歇著吧。”
君傾九像哄小孩兒一樣,扶著梅太妃,送回了屋里,幫梅太妃除了鞋,給拉上滿是補丁的薄被,薄被泛著一霉味兒,曬都曬不凈。
梅太妃吃了藥,安靜了許多。
微微歪著頭,用一種困的眼神瞅著他:“你……是誰?”
君傾九的手一僵。
心頭一片蒼涼。
僵了足足十息之久,他角勾起一抹苦笑:“早上不是告訴你了麼,我是阿九,你的孩子。”
“嘭——”
外面,傳來一陣悶響。
君傾九猛然站了起來。
這一個月來,每當他聽到有人敲門、推門,他都會欣喜若狂地跑去。
可門外出現的,始終不是那個思念的影子。
一次次滿懷希冀,又一次次希破碎。
縱然知道可能是住在其他院子里的瘋子惡作劇,也可能是瘋人塔里來找茬的管理者,也可能是師父來找兒竄門子的,君傾九還是沖了出去。
子一襲紅如火。
落日熔金。
鳥歸巢。
安推開了自己的小院子房門,一打眼就看到了君傾九,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容綻開:“九公主,你怎麼在我院子里啊,又從梧桐樹上跳進來的麼?”
君傾九忽然有了一陣鼻酸的沖。
終于等到了。
年對著安,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如千樹花開:“不是從樹上跳進來的,安姐離開之后,我一直在這里等你。”
安一愣。
心臟里,像是有幾只蝴蝶,撲著翅膀。
在胤王府的氣,那些糟糕心,在看到這芝蘭玉樹的年的笑容時,徹底消散了。
這種覺很奇妙。
胤王府雖然繁華,但卻像一個滿是枷鎖的牢籠;瘋人塔雖然破落,但卻像一個溫暖的家。
家里還有一個長得很好看,像弟弟一樣的年,用被棄小一樣的眼神盯著你,原地等你回來,一等就是一個月。
誰都一個家。
饒是心理素質足夠強大的安,對男人可有可無,也依然向往“家”。
“不好意思,耽擱得有點久。”
安的聲音,也不由得放了兩分。
看到年,上穿著單薄的中,秋風正蕭瑟,看著就很冷。
“王妃娘娘——”
門口傳來中郎將傅淵的聲音。
安警覺地取出那件墨夢華,披在了君傾九上,遮住了他毫無特征、能看出廓的板,也擋住了他的結。
不能讓人看到君傾九的真實別。
否則會引來殺之禍!
傅淵是君千胤的人,就是蘇皇后的人。梅太妃生的九公主實際上是九皇叔這件事,如果傳到了宮里蘇皇后的耳朵里,可想而知,會掀起怎樣的狂瀾。
梅太妃可是太后的眼中釘中刺。
朝中幾位皇子,爭太子儲君之位,謀謀、頭破流。
至,在君傾九羽翼未之前,別的事,不能暴出來。現在不是時候。
“傅大人。”
安的聲音里帶著疏離,轉頭,“您可以回胤王府差了。”
傅淵探究的目,落在了君傾九上,打量了許久。
“胤王妃,關押您的院落里,竟然還住了外人?”
“是九公主殿下,來我這竄門子的。傅大人無需多慮。”安不會因為這位年輕的中郎將押送的路上沒為難自己,就掉以輕心。
說到底,傅淵是君千胤的耳目鷹犬。
傅淵驚訝于君傾九的貌,因為安那件墨夢華批得及時,所以他沒看到君傾九的男材:“告辭。”
安暗自松了一口氣。
目送著傅淵走遠。
面兒上鎮定,可只有自己才知道,長袖之下的手掌心,已經起了一層薄汗。
“天冷,這是給你添置的新。”
轉而注視著君傾九,年果然又長高了,都得微微仰頭了,“這果然襯你。”
君傾九這輩子,沒穿過這麼暖和的新服。
裘錦絨的襯,冰蠶的緞面兒。
一看就十分華貴。
暖意過服,陣陣襲來,一路沁了心底。
他下意識地抓住深深蓮紋的袖口,黑的長,非常合,一點不繃。外面藍的暖袍,把蕭瑟的秋意,都隔絕在外。
“給……我的?”
年聲音有些啞。
十五年來,第一件新,秋天的禮。
“嗯,在圣繡閣第一眼看到,就覺得你穿上一定好看,我的眼真不錯。”安慨不已,越看越覺得這小孩兒長得真是絕世無雙。
君傾九溫地看著,深井一樣的瞳孔,有微,吹散了黑暗霾:“從沒人對我這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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