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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步天下》第七章 偷襲 胎漏 返京 安胎 產子 獨步

楊古利……舒穆祿楊古利……

腦海里離奇的浮現出三十年前那段塵封許久的記憶。

烏竭巖之戰!那個勇殺退烏拉敵兵的楊古利!那個把馬讓給我逃命的楊古利!那個一刀砍下烏拉大將首級的楊古利……

眼角模糊的瞥到一抹鬼祟的影,我心頭狂跳,凄厲的口尖:「小心——」

「砰——」伴隨著我的喊聲,楊古利徐徐轉過來,黃的鎧甲被鮮染紅,他的口猶如綻開一朵無比詭異艷的紅花。

巖石后的朝鮮小兵見襲得逞,高舉著手裡的鳥銃興的大喊:「我中他了!我中他了!正黃旗的……是大清皇帝!我中大清皇帝了……」

楊古利滿臉錯愕與不甘,我神魂俱飛,從馬上狼狽的翻下,踉踉蹌蹌的奔向他。

楊古利……

「……楊古利,你打仗很厲害吧……」

雙臂微張,寒風將他花白的髮,在我距離他還有一丈遠時,這個經百戰,頑強如鐵的漢子裡狂噴出一口霧,仰面倒下。

正黃旗的士兵及時衝上去抱住了他。

滿臉污,他的眼瞪得大大的,僵的五指仍是將手中的鋼刀扣得極

「……格格,請上馬……」

「……楊古利,你打仗很厲害吧?」

「……還行……」

「……我乃建州舒穆祿楊古利是也……」

楊古利……

眼前猛地一黑,我險險摔倒在他上,一時氣上涌,只覺得剎那間腔中迸發出難言的悲憤與凄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我失去理智的從他手裡掰下那柄鋼刀,發瘋般的沖了出去。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腦袋嗡嗡直響,彷彿有無數個嘈雜的聲音在怒吼,臆難舒,我需要發泄!

需要……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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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有人在我耳邊厲吼一聲,掌心驟然作痛,鋼刀被人生生的奪走。

我悵然若失,模糊間一張帥氣的臉孔跳眼簾,張而又擔憂的抱了我:「阿步!不要這樣……不要怕,有我在,沒事的……你不要怕……」

「哥,你瘋啦?」多鐸抑著嗓子,焦急的喊,「那麼多人在看,是皇上的人……是關雎宮宸妃,不是你能得的……」

「滾開!」多爾袞怒喝一聲,「我在做什麼我心裡清楚,這點分寸不用你老來提醒我!」

「哥!你真的瘋了!難道打下長山,不分晝夜的提前趕到這裡,就只為了這個人……」

眩暈,意識在困頓中漸漸迷失。

皇太極,楊古利死了!

我好怕!好怕……

你在哪兒?快來救我,求你回來,不要離開我……

我需要你,皇太極……

眼皮得黏在一塊兒,我睡意正濃,不願睜眼。一陣輕微的晃卻是執著的要把我搖醒:「悠然……醒醒……」

「嗯……」我一聲,翻緩緩睜開眼來。

皇太極一臉焦急的看著我,眼中有喜有憂,四目相對,他大大的鬆了口氣,巍巍的抱住了我:「嚇死我了。」

我漸漸清醒過來,回想起白天楊古利的慘死,不心有悱惻,傷至深,忍不住落下淚來。

「皇……皇上吉祥!」一名年約四十、滿面疲倦之的男人被多爾袞生拉拽的拖進了王帳。

我見他服裝特異,赫然穿著朝鮮服飾,肩上戰戰兢兢的背負了一隻大木箱子。

皇太極不悅的蹙起了眉頭。

「這傢伙在寬甸一帶也算是個小有名氣的大夫,我因見他醫不賴,難得又會講咱們滿語,便收在軍中暫充醫……」

皇太極擺手,他顯然對朝鮮大夫的觀印象不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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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虛弱的笑了下,出聲打圓場:「你什麼名字?」

朝鮮男子了下,抖抖簌簌的回答:「回……回……」一時吃不準我的份,只得著頭皮磕頭道,「小的名韓應奎。」

我點點頭,皇太極在一旁冷言道:「你滿語講的不錯。」

「是……是。勉強……」冷汗滴滴嗒嗒的掛在他額頭。

皇太極鬱著臉,揮手示意他上前診脈,韓應奎戰戰兢兢的跪爬至榻前,我見他實在抖的厲害,於心不忍,轉頭向皇太極道:「咱們軍中的醫何在?」

皇太極不答,多爾袞在一旁小聲解釋:「軍中的醫如今都派出去了……」我瞧他眼神閃爍,先還不明所以,回首又見皇太極冷漠淡然,頓時恍然醒悟。

是了。這次隨軍的醫不下十位,若說都不在軍營,那是不大可能,無法前來探病的唯一阻礙便是我的份!

我的份不能輕易暴,這是個瞞下不瞞上的機,若是請了醫來瞧病,難免有泄的可能,若是因此陣前搖軍心,旁的暫且不說,只怕於皇太極的君王面已是有害無益。

心下瞭然。

這個韓應奎……在替我應診之後,只怕會被滅口!

殺一個軍醫需要一個合理的借口,但是殺一個朝鮮人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心惻然,韓應奎出手指,搭在我右手腕側。

「噝?」他倒吸一口冷氣,眼瞼掀起,詫異的揚眸瞥了我一眼。

我微微頷首,示意他莫要驚慌。

他因發現我是子,愈發的誠惶誠恐,按在腕上的手指抖個不停。

「怎麼說?」皇太極低沉探詢。

韓應奎倏地手,一臉震駭:「請……請夫人換左手……容小的再診一次……」

皇太極面現不耐之,我將左手遞與他,聲安:「不急的,先生慢慢診斷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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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應奎卻是愈發怕得厲害,面上盡退,足足過了三四分鐘,他忽然倒退兩步,頻頻磕頭道:「皇上饒過小的吧!小的擅長骨科外癥,您讓小的在軍中替將士療傷接骨,這原非難事……只是這位……這位……千金貴,小的實在不敢妄加斷言……」

「到底怎麼回事!」多爾袞衝的一把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咬牙,「你倒是給句整話,若是只會拿言語搪塞,我留你何用?」

「九王饒命!九王饒命!」韓應奎嚇得痛哭流涕,慌道:「這位夫人原是喜脈……」

「什麼?!」皇太極從椅子上彈跳而起,原本鎮定自若的冷靜面完全被擊潰,驚訝、震撼、狂喜……種種神在他臉上一一閃過。

多爾袞的手一松,韓應奎撲通摔倒在地。

喜脈……怎麼可能?

我驚呆,腦子裡糊塗得像是一鍋稀爛的粥。自上月行經過後,我子便一直不大好,皇太極我,夜裡雖仍是同榻而眠,卻從未再行夫妻之禮。

這……這韓應奎突然間告訴我,我懷孕了!我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信,這簡直就是……最最莫名其妙的一筆糊塗帳!

「喜脈?!」皇太極一個箭步衝上去,也顧不得帝皇尊了,直接大手一撈,將韓應奎從地上拽了起來,「你說的可是真的?有喜了……哈哈,朕要做阿瑪了……」

相對於皇太極的欣喜若狂,多爾袞面暗,我顧不得分心去分析他臉難看的原因,只是憋著滿心的困,尷尬的看著皇太極。

「悠然……」皇太極撲到我跟前,牢牢的抓住我的手,一雙漆黑的眸瞳熠熠生輝,好似天上的繁星般耀眼,煞是迷人。那深深的震撼我的心靈,即使我心中困未解,亦被他的喜悅傳染,由衷的展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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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阿瑪了!我終於要做阿瑪了……」

「皇上!」我拍著他的臂膀,示意他鎮定,「你早已是阿瑪了!」

他難道忘了豪格、敖漢,還有一大群的子了麼?瞧他此刻的興勁,竟像是第一次聽到妻子懷孕似的,也不怕被多爾袞瞧見,日後落個恥笑君王的話柄。

「恭喜皇上!」多爾袞適時跪下,頭得很低,聲音冷靜得可怕,明為恭喜,卻是都聽不出一半點的喜悅之

皇太極早已喜出外,哪裡還聽得出多爾袞的異樣,只是眉開眼笑的著我:「悠然,謝謝你……謝謝你……我居然不知道你有孕了,這些天盡忙於戰事,未曾好好照顧你……」

何止他不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呢。

我若有所思的轉頭看向韓應奎,的啟口:「敢問先生,孕期多久了?」

「三……三個月……」

三個月?我猛地瞪大眼睛。

這是怎麼回事?!

「皇上饒命!」韓應奎突然聲低呼,「娘娘……娘娘的脈象有胎之相……只恐、只恐胎兒不保……」

天旋地轉,我幾暈厥,一雙手死死的攥住皇太極的袖,只覺四周空氣稀薄,呼吸困難。

「娘娘氣不穩,恕小的斗膽,請問……月前娘娘可曾有腰腹墜脹、胎之狀……」

「住口!」皇太極厲聲冷喝,「這是朕的孩兒!你聽明白了,這是大清國的皇嗣!」

多爾袞猛地一,倏然抬起頭來,目冷峻森沉。

韓應奎抖若篩糠:「是……小的,不敢……胡言語……娘、娘娘玉……」

我虛的癱倒,淚水奪眶而出。

原來是這樣!

原來……竟是這樣!

「皇上饒命,小的……惶恐……皇上若是不信……可請、請軍中醫容后複診……」

孩子……我的孩子……

手掌下意識的上小腹,心如刀絞,淚雨漣漣。

「別哭……」皇太極忍噎抱住我,面雪白,一字一頓的說,「朕乃一國之君,天庇佑!沒道理保不住咱們的孩子……朕以天子之名向上天祈誓,願以帝王之尊換你母子安康……」

願以帝王之尊,換母子安康!

我徹底崩潰,捂著,嗚咽啜,泣不聲。

蒼天啊!你既然全了我與他之間越四百年的恩纏綿,為何又要這般狠心的百般折磨我們?

為什麼?為什麼……

正月初十,不僅多爾袞與豪格帶同左翼軍連戰大捷,自長山來南漢來會,杜度、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等人亦運輜重炮車抵達,與大軍會師。

清軍實力大增,皇太極命人架起紅大炮,炮口對準南漢山城不停轟擊,李倧等人被困城,糧草不濟,沒奈何派了使者前來遞國王書函。

信中頑愚之心盡收,屈服的稱呼皇太極為「皇帝」,可見李倧亦承認皇太極稱帝,只是信中卻仍無投降之意。

我因子虛弱,醫囑不得不臥榻休養,為了腹中的胎兒著想,我毫不敢妄,韓應奎讓我做什麼我便做什麼,無有不應,只求上蒼垂憐,能讓我得幸保住這個來之不易的孩子……

然而軍中生活艱苦,常人難以想像。我的日常起居不可能讓侍衛或者韓應奎這些大男人伺候,皇太極又因軍務繁忙,即便他憂心我的,有心照拂,卻也是□無暇。

平坦的小腹用手,已能覺微微隆起,覺像是自己胖了,添了個小肚腩。我心歡喜,在床上老老實實躺了幾日,忽聞多爾袞等人奉命率領左翼兵約三萬人,大小戰船八十餘只,往攻江華島。

多爾袞果然驍勇,十八日出發,到得二十二日方抵達江華島渡口,僅隔一天,便有捷報傳回,清軍已然佔領江華島,俘獲朝鮮王妃一人、王子二人、閣臣一人、侍郎一人,以及群臣妻兒家眷等無算。

皇太極有心提前結束戰事,竟是不擇手段,狠辣的將這些眷做為要挾手段,迫李倧等人投降。

李倧與文武百先還是不信,二十六日,朝鮮使臣洪瑞等人出城至清營覆書,皇太極命英俄爾岱拿朝鮮大君的手書示之。洪瑞大驚,第二日回城,沒隔半日功夫,南漢山城上空傳出一片凄悵的嚎啕聲。

這哭聲擾人,特別是到了夜晚,更是清晰可辯,催人心碎腸斷。我一夜噩夢,驚惶掙扎間皇太極摟住我在耳邊不斷細語安,我這才全大汗淋漓的混沌睡去。

第二日醒來,下有種漉的異樣,膽心驚的探手一試,指尖上竟是一片黯淡紅。我頓時眼前一黑,牙關扣,生生的閉過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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