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已經十幾年在外祖家抬不起頭來,那一天卻走到哪兒都抬頭、容煥發,笑容滿面地接所有人的恭賀之詞。
老夫人是外祖父的平妻,外祖母的親妹妹。平時話很,那一次卻把何當歸到跟前囑咐了很多。老夫人讓何當歸做任何事之前都先想想自己的母親,讓不要怨恨外祖家曾虧待過。老夫人教導,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是千古不變的鐵則。而年遭的那些苦難,不能夠怪外祖家狠心,而應該怪自己沒有父親的庇護。
老夫人捻著一串佛珠循循善,不要因為小小的爭執,就遠離了的至親家人,也不要因為小小的怨恨,就忘記了別人的大恩惠,緣親,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外祖家對再不好,始終也養了十幾年,讓飲水思源,即使榮耀時不能恩澤親人,假如某天不幸獲罪了,也莫要牽累外祖一家……於是,揣著所有人對說過的話,揣著母親心為置辦的嫁妝,坐上了寧王府抬來的大紅花轎,以為從此就離苦海,一步登天。誰承想,誰承想,只是從一片苦海跳進了另一個火坑。
因只是寧王府的老夫人做主納的一個小妾,所以下了花轎之後,沒有張燈結綵喜堂喜樂,沒有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也沒有送房,甚至連寧王究竟是圓的還是扁的也沒見到。
府的第二天,去給謝王妃磕頭敬茶,王妃「失手」打翻茶碗,滾燙的茶水潑了一臉。之後見到了周側妃,贈給一瓶燙傷葯,還安說自己也是這樣熬過來的,以後慢慢就會好過的。為了那一瓶葯,為了那一句寬的話,恩戴德,銘刻於心,最後換來的是周菁蘭在背後捅上了致命一刀。
府一年之後,終於在一次家宴上看到了自己的夫君,寧王朱權,那個高貴神而又睿智儒雅的男子。他有著懾人心魂的眼神,人心魄的淺笑,他只要隨意地站在那裡,就連周圍的空氣也會瀰漫著一派優雅,哪怕下面藏了層層殺機。他和幻想中的完夫君一樣的好,不,應該說更加好。
多數人一輩子只做了三件事:自欺、欺人、被人欺。前半生被人欺,後半生自欺欺人。用出嫁之前老夫人說的那些話來鞭策自己,騙自己說,慈悲就是最好的武,強迫自己不去怨恨外祖一家,不去怨恨謝王妃,也不去怨恨曾經那些害過,和正準備要害的人。
心是最大的騙子,別人只能騙一時,而心卻會騙一輩子。前世的,以為只要盡心儘力地將一切做到最好,總有一天能夠苦盡甘來,可誰承想一切不過是鏡花水月。對朱權全心全意、捨生忘死的付出,換來的卻是他無的背叛和拋棄,對敵寬容大度一再的忍讓,換來的卻是一場又一場永不完結的噩夢。
老天和開一個了玩笑,於是度過了最可笑的一生。現在終於醒悟,一切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騙局,不過白活了一世,為他人做嫁裳。
何當歸不敢閉上眼睛,用眼睛貪婪地掃視破屋裡的每一寸牆壁和地面,用鼻子貪婪地呼吸著凍得咳嗽連連的寒風。好怕這樣子閉上了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自己又會回到那個冰冷漆黑的水牢里掙扎……整整一夜,被前世的那些回憶一遍遍地凌遲著。淚水如同決堤的江海,止也止不住,彷彿未來這一生的眼淚,註定將在今夜裡流干。
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 香霧云鬟濕,清輝玉臂寒 重生,對多數人來說都是好事,或報仇、或挽回,總要得個稱心如意 然而對云鬟來說,卻似懲罰 因她天生過目不忘,曾經的悲酸苦辣,一次本就足夠 可老天顯然并不在意她的想法 ——既然后退無路,便只有拼力向前 一句話簡介:談情,說案,過日子。
那年清明雨上,少女跌跌撞撞,闖進了江陳的眼簾,濕透的薄衫裹在身上,抬起濕漉漉的眼,懇請: “但願國公爺,能伸一把援手。” 江陳望著這熟悉的眉眼,輕笑:“自然可以,只需拿些東西來換。” 自此音音便成了他的外室。 起初他以為自己要的只是一晌貪歡,到後來卻越發撒不開手,選妻時便發了話:“我有外室柔弱無依,需得尋個能容人的。” 等賜婚的詔書一下,他以為音音多少會有些芥蒂,卻見她還是慣常溫和的笑,像一朵風中的菟絲花,柔弱易碎, 只能倚靠他而活,讓他徹底放了心。 直到那日,他撞見他那御賜的未婚妻將他的菟絲花逼上了江堤,音音縱身一躍,葬身江流,他才曉得,她亦是有錚錚傲骨。 ...... 後來他在江南再尋到那抹身影,眼尾便染了赤紅,不敢想她這朵溫室裡的菟絲花,沒了他如何顛簸流離的辛苦。 卻見那姑娘握著書卷,溫柔而堅韌的笑,正對身側的女童道: “身為女子,最要緊的是自立,有沒有男人不甚打緊,你看,我們同樣過的很好。” 江陳驟然抬眸,在她清凌凌的眉眼間,再未尋到那乖巧的依賴。
青鳶一生有兩大誌向一:做世間最有見識的小狐貍 二:做最有錢的小妖不想成了厲宸王妃,在王府日子過得緊巴巴。挖狗洞逃跑後,她在河邊遇到個麵冷心熱的好人,常給她買好吃的。一來二去混熟了,青鳶便數落起了未見過麵的夫君。對方隻是垂眼淡淡聽著,直到某天,他看著麵前筆墨飛舞的圖“這是什麽?”“我已打探清金庫所在,你功夫好,帶著王府地圖去找銀子,咱們五五分。”計劃暴露被抓進王府大牢時,昔日給她買荷葉雞的人玄衣華服,鳳眸微瞇。“一口三個小孩?腳臭?在秦樓養小倌?”上京人人聽聞厲宸王養了隻極漂亮稀貴的白狐,溺愛非凡,下人惹小狐貍不開心都要被賞板子。後來聽說狐貍丟了,與之一起不見的還有厲宸王妃,王爺大興兵士找尋半年無果。上元佳節,蜀郡千街萬巷花燈長明。“閣下要算什麽?”“算算離家的夫人幾時歸家。”一聽這嗓音,青鳶錯愕抬頭,下巴的假胡子抖了抖。“你麵相寡肅,命中無桃花,閣下夫人多半兇多吉少,別再惦念了。”男人斂眉平視她,聲線慵懶散漫,“算不出來,我就砸了你的算命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