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許言徹底轉過,看著他,“你讓人打掃過書房?”
“沒有。”
“書桌右邊最底下的屜,我不會記錯的。”許言說。
“沒找到。”
許言斂著眉,仔細思索自己到底把儲存卡放在哪兒了,但想來想去都應該在那個屜里才對……過了會兒,他說:“那辛苦你在別的地方也找找,哪天找到了就寄給我。”
沈植卻說:“都找了,沒有找到。”
許言沉默了一下:“算了。”大多照片電腦里也備份了,如果真的找不到,也只能算了……或許是沈植讓人打掃衛生的時候順便丟了,有什麼辦法,是自己心落了在先。
“你可以……自己回去找找。”沈植突然說。
“什麼?”許言口問,然后他有點奇怪地看了沈植一眼,“不用了。”他又看看手機時間,說,“麻煩你今天跑這一趟了,再見。”
他說完就走,態度疏離毫不留,沈植第一次發現原來‘謝了’、‘麻煩你’、‘再見’這些禮節的詞也那麼刺耳——從許言的里說出來時。他稍微猶豫了下,跟在許言后面,一起上了電梯。
許言靠在墻邊低頭看手機,陸森說二十分鐘以后來接他,許言算了算,自己今天是能吃上餛飩的。沈植就站在他左手邊,不遠不近的距離,許言約覺他在看自己,又覺得想太多,總之怪怪的——但無所謂,反正他懶得再深究。
叮——電梯門打開,許言走出去,從他的樓到小區門口并不遠,兩分鐘的樣子,沈植一直走在落后他半步的位置,許言權當沒看見。周六一早,大家都在睡懶覺,餛飩攤人不多,許言跟老板打了個招呼:“一碗餛飩。”說完就去旁邊的小桌子前坐著了。
他聽見沈植也要了碗餛飩。
許言兩手窩在袖子里,非常憨厚樸實的農民揣,街邊實在太冷,但誰讓這家餛飩好吃,就是不知道老板到底什麼時候開竅去租個店面……
他還在為老板構思商業前景,沈植走過來了,在他旁的位置坐下。許言側頭,清楚看見沈植正低頭盯著臟兮兮油膩膩的小木桌皺眉。
呵呵。許言心里冷笑一聲,他早該發現自己和沈植不合適的,各方面。
“早飯沒吃啊。”許言淡淡說。
好像沒想到他會主開口,沈植愣了下,低低地“嗯”了一聲。
但許言問完突然自己也愣了,他打開手機——7:08,從沈植家開車過來大概要一個半小時,這說明他可能五點半就出門了。雖然理解他跟湯韻妍相思之苦久別重逢,但這種積極和主還是深深地震撼到了許言。
他領悟了——對你冷漠到底的人,總有一天會把所有的耐心和溫給別人的,甭擔心。
“你倆的餛飩好了!”老板回頭喊。
許言應聲站起,結果后有人正急匆匆端著餛飩走過,他直接撞了上去,那人哎呀一聲,手一歪,整碗滾燙的餛飩倒下來,本來不及躲避。
這一刻許言心想完了,拿相機的手要廢了,TIDE痛失一位正在冉冉升起的攝影之星,什麼什麼的……但眨眼間,一只手迅速從后過來,擋住他的手背。滾熱的湯最后只濺了幾滴在許言袖子上,他詫異轉頭,看見沈植皺的眉。
“哎我去,對不起對不起!”對方急忙道歉,“這這這,趕給理一下吧。”
“沒事,是我們沒注意。”沈植垂眼看著正飛快了紙巾低頭給他手的許言,說,“把我的那碗先給他。”
許言默不作聲地把紙巾扔進紙簍,過去端了餛飩,一碗賠給路人,一碗端回自己桌上,又讓老板再做了一碗。
他回去時沈植正在服,白皙的右手手背上一片灼紅。沈植向來十指不沾春水,可偏偏是右手,又是右手,替他了兩次傷。
“去醫院看一下。”許言說。
“沒關系,不嚴重的。”沈植垂著頭說。
許言坐下來,把餛飩推到他面前,拉過他的手替他干凈袖子上的湯,最后盯著他的手背仔細看,看了幾秒又拿自己稍涼一些的手背在上面了,算是給降降溫——總之是很習慣的作。沉默很久,許言說:“我陪你去醫院,上點藥。”
一碼歸一碼,他和沈植上斷干凈了,但這一下確實是對方實實在在給擋下來的,是下意識也好,別的也罷,許言不想欠他。
這次沈植沒拒絕,他一直看著許言,說:“好。”
許言松開他的手:“你先吃,我跟同事說一聲。”他拿手機給陸森發微信,說抱歉臨時有點事,半個小時后自己去場地,陸森回復:OK,那我先過去,你解決好再來。
新的餛飩很快就做好了,許言端上桌,見沈植正拿著塑料勺子舀餛飩,手腕微微有些不穩。許言突然問:“你去找劉醫生做復查和針灸沒有?”上次劉醫生給自己打電話催復查已經是一個多月前的事了,助理肯定會轉告沈植,但許言懷疑憑沈植忙起來就不顧事的格,或許沒放在心上。
沈植頓了下,說:“沒有。”
他以為許言會著急,會像以前一樣問他怎麼還不去,會哄小孩似的說不去的后果非常嚴重的哦你知不知道,不要讓我擔心嘛寶貝……諸如此類的話,但許言只是坐下來很平靜地用勺子撥弄著餛飩散熱,不冷不熱地說:“好,遲早痛死你。”
沈植怔了怔,手上的作停住,右手腕好像真的一瞬間作痛,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地方,水上漲似的,把那些將要出口的話語死死堵牢,一切都變得難以言表。
吃完餛飩,許言開沈植的車去醫院。沈植坐在副駕,從他的角度看去,許言抿著,表著些冷淡不耐。兩人一路上沒說話,到了醫院,掛號,看醫生,配藥,來來去去都是許言在跑。
護士上藥時許言過來把車鑰匙放桌上,又立刻轉出去,沈植扭頭朝門口看著,不知道他去哪兒。上完藥,沈植站在走廊上,沒見到許言,給他打電話,被掛斷,很快一條短信發過來:醫藥費已經結了。
許言一聲不吭地走了,道別都懶得說。
沈植看著那條短信,很久,發信息問:你什麼時候下班?我去接你。
許言坐在出租車里,看了眼屏幕,極度煩躁地皺起眉——他不懂沈植到底要怎樣,話早就說清楚了,清楚得都他媽要炸了,為什麼還來一次次踩他的防線,這一點都不好玩。他想起沈植的手,心里難,那句“遲早痛死你”并非本意,沈植的手當初因為他傷,許言知道自己這樣說很沒良心,但他又有什麼立場再去關心對方的,何況沈植也不需要他的關心。
深吸一口氣,許言在手機上打了幾個字,然后鎖了屏,閉眼靠在椅背上。
醫院的電梯擁,沈植站在角落里,手背被旁的人無意中狠狠蹭撞了一下,他皺著眉了口氣,把手移上來一些。手機響了,鎖屏上浮出一條信息框,是許言的回復:不用,我不想見到你。
叮——一樓到了,周圍的人魚貫而出,電梯頓時空曠。大廳的風灌進來,暖氣混合著消毒水和人群的味道,沈植還站在那里,看著已經暗下的手機屏幕,直到有人問他:“你不下啊?”
他慢慢抬起頭,說了聲抱歉,走出電梯。
第25章
今天是小年夜,許言收工后一出攝影棚,就看見許年杵在車邊蹲守——生日的時候許言答應他今晚要回家給爸媽下跪的。
“這麼冷,坐車里等著不行嗎?”許言拉開后座把相機放上去。
“出來看看不行嗎?”許年斜著眼反問他。
陸森的車也停在旁邊,他朝這邊走:“小許總下了班還出來兼職司機啊?”
“啊對啊,補家用。”許年回答。
陸森沒說話,手幫許年整理了一下圍巾,許年嚴肅地瞅著他,突然問:“你那個,春節的時候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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