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天不早,姚蕓兒趕忙對著河里的男人道:“相公,你快上來吧,等日頭暗了,水會涼的。”
袁武應了一聲,見河里還有些河蝦,便又捕了一些,方才上岸。
“相公,你瞧,咱們這下可有魚吃了。”姚蕓兒喜滋滋的,一面說,一面拿起汗巾子,踮起腳尖,去為男人將臉上的水珠子拭去。
袁武見眉開眼笑的,也淡淡笑起,大手了的小臉,低聲道了句:“真是個小丫頭,幾條魚就能高興這樣。”
姚蕓兒抿一笑,雙眸亮晶晶的,對著男人輕聲道:“晚上我給你做紅燒鯉魚吃,好不好?”
袁武沒有說話,點了點頭,一手拎起背簍,另一手則拉住了姚蕓兒的小手,帶回家。
一路上,姚蕓兒仍舊是喜笑開的,不時搖一搖男人的大手,和他說話。
而袁武則角微勾,靜靜地聽著自己的小娘子猶如一個百靈鳥一般,聲音青青的,他偶爾回上個一兩句,倒也格外溫馨。
翌日,袁武挑了幾尾鮮魚,用繩子系了,讓姚蕓兒送回了娘家。姚父的子已是大好,見兒送回了這幾條鮮魚,對婿便更是激起來,待兒走后,就和姚母商量著,待過兩日,便請袁武來家吃頓飯,好好犒勞犒勞婿。
前些日子袁武都是一直忙著姚家的農活,后院里的菜地也沒工夫打理,這幾日閑來無事,袁武便將那一塊菜地松了松土,又從街坊們那里買了些菜子,趁著這幾日天氣好,便在家里忙活了起來。
姚蕓兒幫不上忙,便在一旁陪著他,眼見著家里的菜園子變得有模有樣,心里就跟吃了似的,只覺得自己這日子,可真是越過越好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院外傳來一道聲音,依稀是個子,只道:“蕓兒在家嗎?”
姚蕓兒不知是誰,只遙遙答應著,匆匆站起子,向外走去。
來人正是姚金蘭夫婦。
“大姐,你怎麼來了?”姚蕓兒見到姐姐,角剛展一抹笑靨,可轉眼又瞧見了大姐旁的王大春,眼瞳頓時浮起一驚懼,那抹笑便怎麼都不出來了。
見妹妹害怕,姚金蘭上前,握住姚蕓兒的手,啞聲道:“蕓兒,妹婿在家嗎?”
姚蕓兒點了點頭,見金蘭的神仍舊憔悴而凄苦,眼角下的瘀青仍沒有消退。瞧著只覺得心酸,眼眸又向著王大春看去,這一打量,才發覺那王大春臉灰暗,一雙胳膊仍地垂在前,整個人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哪還有一往日里兇橫霸道的影子?
“蕓兒,姐實話不瞞你說,姐這次帶你姐夫過來,就是求妹婿救命來的!”姚金蘭說著,再也忍不住,淚水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姚蕓兒一怔,趕忙為姐姐拭淚:“大姐,你別哭,到底怎麼了?”
姚金蘭好容易止住了淚,才道:“你姐夫的胳膊被妹婿錯開了骨頭,回家后疼得要死要活,沒法子只得請了郎中來瞧,可一連請了三個郎中,都說沒法子,最后一個郎中見他實在疼得厲害,就給我們出了主意,說是只有給他錯骨的人,才有這個本事能將骨頭給他接上。蕓兒,大姐求求你,你看在大姐的分兒上,去和妹婿說說好話,讓他救救你姐夫吧!”
姚金蘭一面說,一面又是止不住地落淚,王大春雖然時常將打個半死,可說到底也是自己的夫君,是家里的頂梁柱,若這胳膊一直不好,往后可就了個廢人,家里還有兩個孩子,以后的日子又該咋過?
姚蕓兒見大姐哭得傷心,而王大春也是只剩半條命的模樣,那心腸頓時了,趕忙招呼著大姐扶著王大春進屋,三人剛進門,就見袁武不知何時已從后院走了出來,恰巧迎頭遇了個正著。
看見袁武,王大春再也不似上次那般蠻橫,竟不自地了子,渾濁的眸子里,又懼又怕。袁武看了他一眼,對金蘭夫婦的來意自是了然,也不等姚蕓兒開口,便淡淡道了句:“進屋吧。”
“相公,你能將姐夫的骨頭接好嗎?”姚蕓兒為了讓大姐放心,忍不住開口道。
對著姚蕓兒,袁武的神便和緩了下來,只道:“你帶大姐先回房,我自有分寸。”
姚蕓兒心頭惴惴,雖然有些不放心,可仍舊如男人所說,領著大姐去了里屋。
姐妹倆剛坐下不久,就聽院子里響起一聲哀號,那聲音凄慘蝕骨,讓人聽著頭皮發麻。
姚金蘭臉一白,握著茶杯的手指也止不住地抖,姚蕓兒見狀,便趕忙安道:“大姐別慌,相公一定是在為姐夫接骨,待會兒就沒事了。”
姚金蘭勉強點了點頭,但聽那哀號聲絡繹不絕,王大春的聲音嘎難聽,一面嚎,一面慘,姐妹倆坐在屋里,聽得并不清楚,只依稀聽見了句:“娘老子喲……疼死我了……”
不知過去多久,那哀號聲總算消停了下來,姚金蘭面一松,匆匆打開了房門,走了出去。
王大春面如土,額上一層冷汗,正坐在那里著氣,姚金蘭上前將他扶起,見他那雙胳膊已恢復了原樣,心里頓時又驚又喜,只對著袁武不斷道謝。
王大春經過這段日子的折磨,在袁武面前早已沒了一丁點脾氣,當下只催促著金蘭,讓快走。
見姐姐要走,姚蕓兒趕忙讓等一等,自己則去了灶房,拿了一個背簍,往里面塞了好幾條魚,與一些小蝦,讓金蘭帶回去,給孩子們嘗嘗鮮。
金蘭見到這些魚蝦,激得不知說啥才好,用袖子抹了抹眼淚,才隨著王大春一塊離開了袁家的大門。
姚蕓兒目送著姐姐遠去,心里酸酸的,剛關上大門,眼睛便紅了一圈。
袁武見悶悶不樂的樣子,便上前將攬在懷里,上的小臉,溫聲道:“怎麼,舍不得姐姐?”
姚蕓兒點了點頭,將腦袋埋在男人的懷里,輕聲道:“相公,我有點害怕,你說等大姐回家,姐夫還會不會打?”
“不會。”男人的聲音低沉,卻是斬釘截鐵。
“你怎麼知道?”姚蕓兒抬起小臉,不解地瞧著他。
袁武微微一笑,道:“我當然知道了。”
姚蕓兒想了片刻,方才驚覺:“你是不是和姐夫說了什麼?”
袁武不置可否,只出手為將碎發捋好,口中卻輕描淡寫了一句:“傻瓜。”
姚蕓兒放下心來,忍不住抿一笑,出手環住了他的腰,垂著眸心,聲音的,對著男人小聲說了句:“相公,有你在真好。”
袁武聽了這話,深雋的面容依舊如故,他沒有說話,只出大手,輕上了姚蕓兒的發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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