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沒有寒暑之分,終年溫暖如春, 然而近些日子, 仙府的那幾棵小『』草, 卻時常會到寒冬飛雪的滋味。
他們集四顆小腦袋之力, 終於搞清楚, 那個像雪山一樣凍死草的陌生人和小寶寶是同個人, 而且小寶寶不是草這個事實。
然後他們就不敢在小銀龍面前放肆了,只等到銀龍有要事離開時, 哼哼唧唧的對著薑芮撒, 求安傷的小心靈。
“芮芮, 小寶寶好可怕呀。”
“為什麼小寶寶變人看起來那麼冷?我的葉子都被凍傷了,要芮芮幫我呼呼。”
“我也要呼呼。”
“還有我!”
薑芮耐著『』子一遍遍『』它們的葉, 又喂了幾顆靈丹,終於讓這幾棵氣的小草消停。
自從答應一同去為龍太後賀壽,銀龍來得更加勤快了, 並且每次都先以人形出現在面前, 瞧不理他, 才乖乖化作龍。
薑芮怎麼不知他那些小算盤,先用原形試探,發覺不排斥之後,再得寸進尺以人形接近, 要是仍不反對, 下一步還不知是什麼進展。
說不喜歡他的所作所為麼?倒也沒有。
說喜歡, 應該是有幾分的。
薑芮很了解自己的本『』, 大約因本是株植,的『』格遠不如常人活潑,並不是主的人,當初之所以一次次下界接近他的元魂,是因為帶有目的,不得不那麼做。
而如今任務已經達,不想自欺欺人去否定什麼,在這個過程中,確實了心,但這不足以讓為此改變自我,主去糾纏誰,所以在料想九淵神尊歸位後會忘記一切之時,能夠幹脆利落的離玉京仙島。
可是如今對方並沒有忘記,還帶著熱切之心一遍遍靠近,眼下這樣的局面,雖說是那條龍帶著小心機,但未必不是無聲縱容造的。
清楚知道自己的心意,要是只有一個人,以後無盡的歲月也可以過得悠閑自在;要是邊還有另一個人陪著,那除了他,不會再有別人。
今日的似乎格外和煦,照得人渾懶洋洋,薑芮掩口打了個小小的哈欠,然後走到花架旁,搖也化作一株還魂草。
那幾株正在打著瞌睡的小『』草察覺到,在睡夢中抖著葉子向靠近,薑芮用寬大的葉片攏住他們,在暖中一齊陷夢裡。
當九淵神尊出現在這座仙府中,一眼就發現架上多出來的植株,那悉的氣息讓他立刻明白是誰。
他收攏自的威,悄無聲息靠近,用手指淩空臨摹還魂草上的葉脈,要是此時有人在場,便會驚訝地發現,那雙數萬年來一直冷冰冰的眼瞳裡,竟帶著幾分暖意。
這一覺睡得很沉,薑芮醒來時,半邊天空染著紅霞,是被小『』草們細碎的聲音吵醒的,那幾棵草在它葉子下可憐兮兮發著抖,下意識喚:
“芮芮、芮芮,那是什麼……”
“好大,好恐怖!”
“寶寶害怕,嚶嚶嚶嚶……”
薑芮睜開眼,面前有顆大腦袋沖著吐舌頭,往後退了些,才看清現在的景。
銀龍不知什麼時候來了,此時化作大細,攏著那幾棵草,銀龍則索『』用將他們大大小小五株全部盤住。
難怪小草們害怕,龍的型雖然與本無法相提並論,但從幾棵草的視角看去,儼然是個可怕的龐然大。
“芮芮。”銀龍又靠近了些,舌頭甚至『』上的葉片。
帶著詭異的,薑芮化為人形落到地上。
銀龍見狀,松開那些花盆,如往常一般想要盤上的手腕,但以他現在的型本做不到這點,於是尾在半空一轉,環住薑芮纖細的腰肢,滋滋又將頭靠過來。
薑芮不聲『』打量他,不得不說,不管這頭龍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化作原形時,總能抓住的視線。
只有筷子長短的時候,小巧可得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現在變大了些,就如『』娃娃長開,雖然不如小時候可,可那泛著湛湛銀的龍鱗,冰藍若寒霜的眼睛,還有流暢矯健的形,依舊俊得讓人挪不開眼。
“不許欺負他們。”點著龍頭讓他離那些草遠點,心中卻陷自我懷疑,是不是見人見得太了,竟會用俊這樣的詞來形容一條龍。
“好。”銀龍滿口答應,雖然芮芮對那幾棵草好到讓他嫉妒,可他自問是草們的長輩,不能與他們一般見識。
龍觀察著薑芮的表,見對自己盤在上沒有異議,於是尾纏上去,又在細腰間多環了幾圈,還不安分的蹭了蹭。
薑芮輕瞪他一眼,卻沒說什麼,帶著這一條奢華的銀『』腰帶回屋。
仙府從外面看只有小小一間,裡卻別有天,裝飾如其主人,簡潔而不簡單。
把龍從腰間拽下,隨手扔在桌上,自己進室洗漱。雖然在仙界不會沾染灰塵,但還是保留了在下界時的一些習慣。
銀龍靠著這些日子厚臉皮磨蹭,已經取得了夜晚在屋留宿的資格,但要是想溜進室浴池和人共浴,那只有兩個字,沒門。
室飄出陣陣水汽與幽香,還有那像是在心頭上撥的水聲,龍仰起腦袋,龍在桌上挲著,鱗片發出沙沙細響,帶著些微急躁。
薑芮洗漱完出來,發現銀龍已經躺到床上去了,掀開被子,看著那個不請自來的家夥。
“芮芮,晚上讓我睡這裡吧,桌子邦邦的,還很冷。”龍抬起頭,可憐兮兮看著。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型?”薑芮手把他往外拽,“床總共就這麼大,你占了一大半,我睡哪兒?”
銀龍使勁往被子深鑽,耍起無賴,“不,我不走!我就要睡床,芮芮可以睡我上。”
薑芮哪裡管,真睡他上,保管能被『』擾的一個晚上不用睡。可平時總往上粘的銀龍,此時溜得跟泥鰍似的,怎麼也抓不住,費了一番力氣,最終除了把床鋪糟蹋的一塌糊塗,連龍尾都沒逮到。
到桌邊倒了杯茶冷靜,一面反思自己剛才的行為簡直跟那條龍一樣稚,可一面又覺得並不反那種胡鬧的覺。暗自搖頭,自覺被那頭龍同化得越來越厲害了。
眼角也別見有個小影靠近,原來是銀龍又化作筷子大小,拇指大的龍腦袋在手心磨蹭的,冰藍『』的眼睛眨眨看,“芮芮,我變這麼小,總可以和你一起睡了吧。”
薑芮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最終彈了彈那顆腦袋作為回答。
但第二天早上醒來,就後悔昨夜的決定。睡前被丟在腳邊睡覺的龍,不知何時爬到上,還盤在口,龍尾襟,在他不該的地方不安分地掃來掃去。
薑芮面不改『』,將那頭龍倒提著拎起,打開窗戶,遠遠的丟了出去。
對於龍來說,這樣的懲罰實在算不上懲罰,他滋滋在雲間遊『』,回味著先前的滋味,然後估『』著已經消氣,才又若無其事化作人形落在仙府裡。
薑芮正給還魂草澆水,見手下的草葉瑟抖了抖,回頭看了眼罪魁禍首。
九淵神尊便收斂周氣息,在漢白玉桌旁坐下。不像龍形時沒個正形,總往薑芮上纏,此時的他坐在那兒,一聲威嚴冷肅的氣勢就讓人無法忽視。
可惜這間小院那幾棵草見了他就瑟瑟發抖,而仙府主人則完完全全是若無睹,澆完水,囑咐了那些草幾句,就準備出門。
“做什麼去?”瞧快要出大門,坐著的人終於發問。
薑芮頓步,回看他,神尊大人發冠高束面容冷峻,威勢凜然不可侵犯,一般小仙遠遠遇見,就先了,但作為對方好幾世的枕邊人,即便他的殼子俊如斯,高冷至此,薑芮也很難產生什麼敬畏之意。
更何況不久前還有條龍在上耍流氓!
以為化作人形,裝得一本正經,就能掩蓋耍流氓的事實了麼?!
彎起角,笑得冷淡,“小仙還有雜務在,恕不能奉陪。”
說完轉要走,但眼前一花,有個影結結實實擋在面前。
薑芮退了一步,然後抬起頭,有點痛恨這個高差。
九淵神尊出手,似乎準備,到半途卻又停下,修長如寒玉的手指帶著微不可察的無措,緩緩收回去,那雙總像是盛滿冰霜的眼已經化作寒潭,似乎有飛鳥在水面上掠過,留下微的波痕。
“我——”他張開,只吐出一個字,半天沒有下文。
薑芮耐著『』子等,卻等來一條藍眼睛的龍,眼看,“芮芮,別生氣……”
深吸了一口氣,用指頭去龍的腦袋,“現在倒是會說話了,變人的時候難不是個啞?”
瞧著氣咻咻的,落在龍頭上的手指卻本沒有使勁,慣會打蛇上,得寸進尺的龍就知道,並沒有看起來生氣,於是馬上把自己盤在的手腕上,用尾蹭:“我們要去哪裡?”
“還能去哪?你的仙島有殊元仙君幫忙打理,我卻還得去碧芳園照看那些仙草。”招來一朵雲。
銀龍立刻道:“我去和三兒說,芮芮以後都不用幹活。”
天帝在同輩中排行老三,薑芮思索了一下,才知道銀龍口中的三兒是指誰,無言道:“這點小事天帝可不會管。況且我也只是說說,碧芳園的差事很輕松,只當出來氣,散散心。”
“那我陪芮芮去散心。”銀龍討好的蹭蹭的手腕。
碧芳園已經在眼前,薑芮沒有拒絕,一面降下雲朵,一面道:“把你的氣息收好,不要讓人察覺,不然以後都不許跟我一起出來。”
銀龍乖乖點頭,盤在手上不,好像一只銀『』的手鐲。
查看仙草之事,薑芮已經做得很練,順利完今天的差事,要離開時,想了想,往牡丹園走去。
隨著龍太後壽期臨近,牡丹仙子對於那些牡丹花越發張,恨不得夜晚都在園中度過,已有好幾天沒去找薑芮了。
“芮芮,你怎麼來啦!”一見薑芮,牡丹仙子欣喜不已,忙拉著到園中的亭子小坐。
薑芮四下看著,與碧芳園滿目綠『』不同,牡丹園姹紫嫣紅,芬芳妍麗,大朵大朵的牡丹雍容華貴,各有千秋,忍不住稱贊:“你把它們照顧得很好。”
牡丹仙子滿足笑道:“是天界靈氣足,我以前在人間也種過牡丹,從來沒有種得這麼好。好久沒去你那裡,寶寶們想我了沒有?”
“你說想不想?你把他們胃口養大,現在我澆的先泉都不喝了。”薑芮佯做嗔怪。
牡丹笑瞇瞇道:“等我幾天,我最近又收集了些花,有你的份,也有他們的份。”
薑芮輕笑,“你是不是想把我的也養刁?可惜我那除了些外,沒有什麼能夠回贈給你。”
“怎麼會,你上次送我的簪子就好漂亮!我只敢在府裡的時候戴戴,出來不敢戴,生怕丟了。咦,你今天的鐲子好特別,是蛇嗎?”牡丹仙子好奇的探過來。
薑芮給銀龍使了個眼『』,讓他乖乖呆著別,才說:“不是蛇,是小龍的形狀。”
“是龍啊,”牡丹仙子點頭,興趣減弱不,很快又興致沖沖道:“芮芮,你之前不是建議我養幾株牡丹嗎?我覺得我自己就是牡丹,再養牡丹沒什麼意思,我想養條蛇,你看怎麼樣?”
一聽說蛇,薑芮就想起當初第一次見面對方的驚人言論,心下有些微妙,道:“為什麼要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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