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方才康公公憂心的問題,只聽得太子殿下淡淡地道:
“往年怎麼辦今年還怎麼辦,宮里既然已經轉備好了,咱們東宮也就無所謂,告訴崔菀,時間倉促簡單準備準備便好。”
康公公“誒”了一聲,也就明白這位主子的意思了。
太子妃這步可是又走錯了。
故意拖著乞巧節的事兒,既不代兩位側妃,也不請示太子。
就是等事到臨頭,彰顯一下為太子妃的不可或缺,可誰料咱們太子本不把這事兒放在眼里呢?
寧愿簡單湊合,也不愿意“麻煩”太子妃。
康公公覷著主子的臉,揣度著道:“崔側妃和陳良娣倒是投緣得很,近來時常前去探。”
果然,太子聞言放下手中隨意翻著的折子。
“崔菀和陳良娣?”
他想起來前些日子自己忙得腳不沾地,那小丫頭明明大病未愈卻還日往長汀殿跑。
如今他不讓去長汀殿,崔菀卻舍得拔冗前往絳福軒。
他嗤笑一聲,“倆確實投緣的。”
康公公也就是這麼一提,隨即訕訕一笑也就翻了篇,說起近來東宮其他的事。
太子仿佛也就是這麼一聽。
只是晚些時候,人便出現在了絳福軒。
“殿下?”
門口的小金子一掀開眼皮子就看見太子殿下突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又驚又喜,忙跪下請安,
“奴才叩見太子殿下!”
“免禮。”
太子殿下往里走了幾步,突然停下問道:“今日崔側妃來過?”
小金子一愣,才呆呆地回答:“回殿下,側妃娘娘確實來了,晌午來的,半下午才回。”
太子殿下“嗯”了一聲,就大步朝著院里走去。
在外間的素云先聽到靜,忙進室稟告。
陳福林有些驚訝:“太子殿下來了?”
素云點了點頭,“奴婢見到的時候已經進了院門。”
連忙站了起來,兩個宮幫著匆忙收拾了一下,還沒等出去,太子自己就進來了。
“都這個時辰了,你莫不是還窩在榻上?”
太子充滿磁的聲音就在后響起,陳福林覺得自己腳下一,險些站不穩。
幸好這時候還能用“孱弱”做借口,兩個宮也攙著。
“妾一時貪睡了些,醒來沒什麼力氣又賴了會兒,不曾想竟是到了這個時辰,還請殿下恕罪。”
哼哼。
人家可是大病初愈,極其虛弱,看你還好意思降罪。
不過太子今天怎麼瞧著更好看了?
不像顆黑芝麻餡的湯圓了,他穿著一玄金的袍,鎏金的線于袂翻飛間流轉。
唔……
揭開了面上那層假模假式的皮子,瞧著真實了不,也順眼了不。
順眼的太子殿下哂然一笑,沒說什麼,只是擺了擺手。
于是站在柱子邊的康公公自覺的退下。
碧蘿和素云見此看了眼自己的主子,見沒有反對邊也退了下去。
“孤瞧著你這些日子氣神不錯啊?怎麼這會子沒什麼力氣了?”
陳福林:“???”
您哪只眼睛瞧見的?
這麼瞎的眼睛,妾去給挖了算了!
“呵呵……”陳福林干地笑了兩聲,“也就是一時睡多了,多虧了殿下的藥,不然妾也不能恢復得這般快。”
太子也無意在這件事上多糾纏,轉而說起了正事。
“家里的信可收到了?你三哥可回來了?孤聽說他從汝南帶回來你一個表兄,你外祖柳家世代經商,如今在豫州,兗州等地都有商號。”
陳福林睜大了眼睛,覺得太子說的每句話好像都能聽懂,又好像聽不懂。
什麼家里的信收到了?
所以每回和家里通信,太子都是知的?
那景懷那個狡猾的狐貍很可能就是太子的人了?
難怪……
“這……妾也不知我三哥是否歸來,他此去汝南探外祖母,若是回來和表兄一起也是有可能的。”
避開了信不信的問題,萬一是太子詐的呢?
宮里有規矩,和外人傳遞消息是被明令止的。
只是表兄和哥哥一樣,有些多,不知道太子殿下說的是哪個表兄。
一時之間還未揣出太子殿下的意思,所以只是道:
“外祖父一家確實世代經商,北方沃野千里,良田頗多,柳家祖上積累傳下來幾分薄產,舅舅家便買賣些糧食,或是將些南北特產調運,比尋常人富足罷了,也算不得什麼。”
太子殿下對的“謙虛”不以為意,而是說:“孤手里恰好也有些南北調運的路子,趁著柳家東家在上京,改日和令表兄請教請教。”
哦。
看來是大舅舅家的文宣表兄了。
柳家兩個舅舅,一個做糧商,在大靖很多地方都有商鋪。
另一個走商,手下有兩支南上北下的商隊。
能被稱之為東家的,只能是大舅舅家的。
“殿下過譽了,若有什麼柳家表兄能為您分憂的,自是求之不得,不過……”
陳福林轉了轉眼珠子,壯著膽子問道:“殿下何時要召見表兄,能否告知妾一聲?”
太子轉過頭看著,眼底意味不明,
“誰說孤要召見你表兄?還有,后宮不得干政,孤做什麼告知你做甚?”
陳福林在心底狠狠地唾棄了他一番。
明明有求于自己,還沒過河呢,就想著過河拆橋卸磨殺驢了。
早知道才不要讓二哥三哥幫這個翻臉不認人的貨!
可誰他是大爺呢!
抿了抿,有些賭氣道:“是妾僭越了。”
太子聞言又看了一眼,卻沒有再說什麼。
他安靜地坐在那里,食指輕輕扣著榻上的案幾,不知在想著什麼。
陳福林被他打擊了熱,也有些不想搭理他。
兩個人一人一邊,坐在那里互不打擾,可那氛圍一看就覺得不太對勁。
碧蘿端著茶盤,在門口躊躇不決。
覷著里邊,小聲跟旁邊的人問道:“康公公,這……”
康公公也小心翼翼地往里面瞥了一眼,兩個主子你坐你的我坐我的,中間隔了一個案幾卻仿佛隔了一條銀河那麼寬,屋子里安靜得出奇。
不對勁吶!
“去吧,靜小些。”
康公公低聲吩咐。
這總得有個什麼緩和緩和,總不能兩口子就這麼干坐一晚。
還沒用晚膳呢!
著倆主子了,到時候只怕事兒更大。
死貧道不死道友。
他看著碧蘿小步挪進去的背影,默默說了句:
碧蘿姑姑,辛苦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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