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春暖花開的季節,這本是踏青尋春、輕鬆愜意的季節。
祈家院子裡,卻一天比一天張起來。
算算日子,九月已經過了預產期,家裡一切都準備妥當,郭老甚至還從京都請回了文太醫,穩婆也是從京裡尋了一流的回來供著,可九月的肚子卻一點兒靜也沒有。
十個月的肚子,已然讓九月的睡眠很不舒坦,時常整宿整宿的因爲睡姿不適無法眠,連翻都顯困難,所幸,的雙腳並不算浮腫的厲害。
遊春幾乎足不出戶,外面所有的事全推給了下屬,一天十二個時辰專程陪著。
文太醫每天早晚給九月診脈,叮囑九月一天幾個時辰在院子裡遛達走。
轉眼,又過幾日,九月如往常一樣,在樓前閒逛,邊跟著老母般護著的遊春。
“當心些。”遊春張兮兮的提醒,不放過一丁點兒的小石子。
“拜託,你這樣,我都不敢走了。”九月又是好笑又是無奈,乾脆停下了腳步,看著遊春說道。
“你看得見腳下麼?萬一摔倒怎麼辦?”遊春不理會,繼續打量著面前的地。
這地方,他幾乎一天挑好幾遍,居然還能挑出小石子來,九月真心服了他。
“摔倒不正好,他不出來,摔一下說不定就出來了。”九月漫不經心的說道。
“混說什麼?!”豈料,一向縱著的遊春此時卻沉了臉低聲斥喝道。
“好嘛,我說錯了。”九月一愣,也知自己說的過了,忙討好的拉住遊春。
遊春沉著臉,看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一嘆:“不許胡說。”
“絕對不說。”九月連連點頭。
遊春這才放過了,扶著繼續散步。
過了午後,漸漸的暗了下來,天空的雲慢慢聚攏,不到半個時辰,天竟黑沉了下來。
“這天氣,真是奇怪。”煙蘿擡頭看了看天,招呼著碧玉把晾曬在外面的東西搬進去,隨著日子的推近,娃娃用的東西便隔三差五的拿出來晾曬。
“是有點兒奇怪,這又不是六月,這天怎麼也說變就變。”九月站在樓前,一手叉腰,一手搭在額前,看著天上那越滾越濃的烏雲,皺了皺眉,不喜歡這天氣。
“天要下雨,這也不是什麼奇事,進去吧。”遊春扶著九月往樓上走,在他看來,天要下雨再自然不過了。
回到樓上,九月卻顯得莫名的煩躁,拉開了門窗,走到走廊上,此時,外面的烏雲已以眼睛能看得到的速度拉過,聚往樓頂上,看著,就好像往頭頂上拉聚而來似的,天似乎低了幾分,得人心頭沉沉的。
“只是要下雨而已,去歇會兒吧,我給你腳,等你起來,天就晴了。”遊春細細打量著九月,心裡有些疑,從來沒爲天氣變幻而多愁善過呀,今天這是怎麼了?
“我這心裡,悶得慌。”九月還在擡頭張。
烏雲鋪天蓋地,擋去了原本的亮,白天竟似黑夜般的沉。
“這樣的天,本就容易煩悶,來,進屋去,看不到自然就會舒服些。”遊春聲勸道,拉著九月進去,順勢便把門關上
煙蘿已經送上了燈。
“多點上幾盞。”遊春見九月愁眉不展,忙讓煙蘿把屋裡的燈籠全部點燃。
煙蘿和碧玉忙照著辦,沒一會兒,屋裡燈火通明。
“坐。”遊春扶了九月到榻上坐下,自己坐到一邊,替起雙,這半天下來,的又有些浮腫了,偏偏,連文太醫都說這是沒辦法解決的事,看到這樣罪,遊春便心疼不已,暗暗決定就要這一個孩子,不論是姓郭還是祈,都沒關係。
“郡主,喝點兒熱茶,會舒服些。”煙蘿的送上一杯茶。
九月接過,抿了一口。
“轟!!”突然,一聲驚雷在樓頂上方突然炸開,九月心裡陡然一驚,一口水直接噴了出去,手上一,茶杯也摔在了地上。
“九兒。”遊春一愣,忙手著九月的背,今天的狀態很不對呀,想了想,擡頭對碧玉說道,“碧玉,快去請文太醫。”
“我沒事兒。”九月搖頭,臉卻有些不好看,只覺口悶悶的,連肚子也脹得厲害,手一,肚子竟的。
糟,不會是缺氧吧?九月模糊的想著,忙放鬆下來,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這個時代沒有孕期檢查,也沒有吸氧那回事兒,忙直了腰,開始做深呼吸。
“很難?”遊春卻是誤會了,張的看著,連連吩咐道,“快,請文太醫。”
“噯。”碧玉應下,樓梯踩得噼噼啪啪的響。
“轟隆隆!!”雷聲再次沉沉的響起,卻是一陣接一陣的,一聲比一聲響。
九月只覺得肚子裡似乎在圈般,又脹又,鎖著眉,看著遊春有些不確定的說道:“子端,他好像……要出來了……”
“什麼?!”遊春竟傻住了,瞬間,他蹦了起來,衝著樓下大喊,“煙蘿,快!快去請穩婆!”
“啊?”煙蘿在樓下聽不真切,也是愣了一下,立即反應過來,直接就往外面衝,邊跑邊喊,“快來人呢,郡主要生了~~”
前後院子的距離並不遠,加上又有碧玉先請文太醫在前,郭老幾人這會兒正往這邊走,一聽到煙蘿這話,頓時,整個院子都沸騰了起來。
人家十月懷胎,九月這胎卻差不多要十一月了,他們早就天天盼著夜夜念著這小祖宗快出來,今天總算是有靜了。
九月已經在遊春的安下躺下,只是,肚子一陣似一陣的脹,讓躺得很不舒服,生怕這是缺氧癥狀,也不敢,只好忍耐的躺著,有節奏的做著深呼吸。
“啪!”驚雷再一次炸開,九月心尖一,肚子又是一。
怎麼回事?九月皺眉,連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從來不怕雷,可今天的雷怎麼總讓有心神不寧呢。
文太醫很快就上樓來了,後跟著穩婆。
“郡馬請回避。”穩婆一上來就趕遊春下去。
“待文太醫把了脈我再下去不遲。”遊春很不願,可又無可奈何,只好退一步。
文太醫已經開始給九月把脈。
外面的雷聲,一聲過一聲,可是,打了這麼久的雷,雨卻是半點兒不下來。
九月現在也顧不了別的,只是儘量的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生孩子還能做些什麼,不清楚,而且,這是要生了麼?爲什麼肚子都不疼呢?只是發脹,就好像孩子在肚子裡翻筋斗似的。
文太醫說了什麼,不知道,遊春何時跟著文太醫下樓,也不知道,祈祝、祈夢、祈幾人什麼時候上來的,也不知道,只是閉著眼睛,用的方式調整著呼吸,全神貫注的調整,不想的寶寶有事。
“呀!生門開了!”穩婆似乎在給檢查,倒是聽到了一聲驚呼。
要生了?可爲什麼肚子不疼呀?九月很疑,微微睜開眼睛,看到邊坐著祈。
“九妹,別怕,我們都在這兒呢。”祈一直關注著九月的臉,見睜開眼睛,忙安道,拿著布帕給九月了汗。
九月點了點頭,口竟問道:“下雨了嗎?”
“還沒呢。”祈一愣,笑道,“你管它下不下雨做什麼?又淋不著你。”
九月又點了點頭,緩緩閉上眼睛,這會兒,居然還心思想道:打雷不下雨……都打這麼久的雷了……
突然,肚子一陣疼,間一暖流崩流而下。
“水下來了。”穩婆再一次欣喜的喊,“郡主莫胡用力,慢慢的,聽我說,憋氣,用力……”
九月聽得模模糊糊,這景,竟有些迷糊起來,似乎在做夢?
眼前,四通八達的通道,讓有些眼,站著沒,可腳下的路卻了起來,就好像自的傳送帶,路在短,一間間的門出現在面前。
那是工作的地方!怎麼到這兒來了?!
九月大驚,不是在生孩子嗎?怎麼到這兒來了?回來了,的孩子怎麼辦?
可是,腳下卻似膠住了般,彈不得。
一間一間的屋子裡,忙碌的工作人員來來往往,但,誰也沒看。
九月心急不已,可是,卻沒有辦法掙扎,這時,看到了年輕的自己……不,是剛剛參加工作的自己,那時的,一樣害怕。
九月無端端的平靜了下來,眼前就像是放電影似的,把工作的那些年形一一展現。
後來的幾年,專注於殯葬主持,倒是很再做這些修復的事,可此時,爲什麼都展現了?是因爲心裡在意麼?因爲這些,前世婚姻破裂獨居八年,因爲這些,承著種種異樣的目。
是在意的。九月恍然。
這時,九月一擡頭,竟發現面前站滿了那些被修復的人,猛攻的一驚,冷汗都下來了,這是……
面前的這些人,面如常,甚至可以說,被化得比生前還要緻出衆,他們看著,一個個的笑著衝出了手,力的一推。
路飛快的了回去,九月大驚,卻又偏偏無從反抗,被推了一團黑暗中。
“九妹,你不能睡!”耳邊傳來祈焦急的聲音。
九月擡了擡沉重的眼皮,怎麼了?
“九妹,來,含著這個。”脣間被塞了一片東西進來,是老山參。
“九妹,聽好了,你不能睡。”祈的語氣中竟有的抖,“孩子快出來了,你不能放棄啊,九妹夫還在樓下等你,外公、爺爺還有爹,都在樓下等你,你可不能睡,我們的九妹,一向是最厲害的,這次怎麼可以輸給八妹呢?”
怎麼了?九月迷迷糊糊的想著,只覺得無力。
這時,指尖傳來針扎般的刺疼,九月瞬間清醒,在生孩子,怎麼能睡覺?
也不知是因爲的清醒,還是文太醫的針起了作用,此時此刻,肚子竟傳來撕裂般的痛,明顯的覺到了肚子在下沉。
“轟!”屋外的驚雷再一次炸開。
九月似乎也完全的清醒了過來,憋了氣拼盡全力的用勁。
“哇~~”雷聲中,嘹亮的嬰兒哭聲驟然響起。
“恭喜王爺,是小郡主,母平安!”穩婆報喜的聲音妥妥的響起。
九月只覺得渾一輕,沉沉的疲憊洶涌而來,綏緩閉上眼睛,陷黑暗前的一瞬,似乎看到一道亮撕裂開了滿天烏雲,豆斗的雨,傾盆而下!
兒呀……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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