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以十八中的教學質量，段里頭只能排七八十名，也就基本意味著和大學沒什麼緣分了。更不用說像朱楚楚這種在班里都只能排中游的，注定和全校將近九的人一樣，也就是個陪跑的命。十八中這所學校的存在，確實本就是件殘忍的事。

朱楚楚走下去后，江森又抬頭瞄了眼今天的值日生名單，剛好到他來黑板。再看看黑板上鄭紅留下的那五道題，他不稍稍產生了一不祥的預。

不過倒也不怕，今天的他，已經不是上周五的他了。

黑板上那五道題，前三道手到擒來，現在幾乎用口算的都能算出來。第四題也基本清思路了，只有第五題，貌似還需要再重新推演一下解題邏輯……

很好！十八中理科最強的文科生和最強文科生，兩座MVP獎杯都是我的！

江森默默想著，肚子也開始咕咕喚，并時不時地出現一點疼痛，嚇得他趕把一個用了快三個月的礦泉水瓶拿出來，喝了一小口涼白開，稍微把那疼痛沖淡一些。

不一會兒，班上的人逐漸變多。過了7點20分，張榮升、邵敏和胡啟幾個住校生，也都吃完早飯過來。各科課代表開始收作業，沒做完作業的趕開始沖刺猛抄，走讀的孩子們互相之間跟前后排討論昨晚上電視劇的劇，清晨的校園里，煥發出菜們的生機。

“走開！”張瑤瑤從外面走進來，大清早的也不知道吃了什麼槍藥，反正有氣就是往江森上撒。江森照樣一言不發，把椅子往里一拉，就讓張瑤瑤從后走了進去。

但即便如此，張瑤瑤卻仍不高興。手里拿著一袋東甌市特產的糯米飯團和一瓶牛，上嘀嘀咕咕念叨：“每天大清早過來看到你就倒胃口，看到你早飯都吃不下……”

江森全當沒聽見， 心里卻默默地想，其實吃不下的話，可以給我的。

不過這句話，肯定當然不能說出口，就像如果他跪下來喊張榮升爸爸，張榮升肯定會進一步要求他學狗才會請他吃飯，同樣的，如果讓張瑤瑤把早飯讓出來，這小妞鐵定就會大喊“癩蛤蟆想吃天鵝飯”，到時候吃不到東西不說，還得惹一肚子氣。并且最關鍵的是，這樣還會白費很多的力氣。原本就了，再浪費額外的力氣在無關要的事上，那豈不是愚蠢？

“唉……”江森忍下張瑤瑤的話，心里只能默默嘆氣。

說到底，還是社會對丑的惡意啊。

如果他的這個帥得一，以他的貧困程度，搞不好每天收到的食拿來擺宴席都能綽綽有余。甚至不但班上的姑娘們會每天按時過來獻心，怕是個別老師都要忍不住來他兩下。所以誰說帥不能當飯吃的，只是某些長得帥的貨貪得無厭，對世界的要求已經不僅僅局限于吃飯了。他們要的不是飯，是財富、地位、名聲、權力，花不完的錢，日不完的，生生世世永遠不勞而獲。那這樣的話，就肯定有點過分。

這種人，就早晚會被人潑硫酸。

而丑就不一樣了。

因為丑相當于是已經被破了硫酸，所以注定心和都不配擁有。

這就是世界的另一個很殘酷的真相。

江森挨完張瑤瑤沒完沒了的罵，到了七點半，夏曉琳準時出現在教室里。瞪著眼珠子一臉假裝兇悍的樣子，實則卻很可地掃視了全班一圈，滿屋子放肆抄作業的家伙，立馬集消停下來，至不敢再那麼明目張膽地抄作業。

夏曉琳這才轉過頭來，指著黑板問道：“江森，黑板怎麼不？”

正在看書的江森抬起頭，回答道：“鄭老師說第一節課要用。”

“哦……”夏曉琳應了聲，順便壯著膽子看了下江森的臉，心里嘀咕，好像是改善了那麼一點。果然皮科醫生男朋友推薦給的藥膏，還是管用的。

而且最關鍵是，真的便宜。

或許等期末考試結束，能當作獎勵給江森買一點，錢從剩下的班費里出，簡直現實意義巨大——要是能把江森的臉治好，高一五班的平均值，至能上一個臺階。

夏曉琳心里正嘀咕著，教室外面，忽然響起一聲大喊：“報告！”轉過頭，就看到仗著學習績不錯，總是踩著晨會和晨的點到學校的胡江志，笑嘻嘻地站在教室門口。看著胡江志嬉皮笑臉的樣子，夏曉琳顯然對他的恃寵而驕開始到不滿，板著臉吐槽似的沒好氣道：“每天都來這麼晚，學習好就了不起啊，進來！”

“嘿嘿嘿~”胡江志賤賤地笑著跑進來，同時一看到黑板上的理題，立馬又響起上星期五的事，對著江森做了個開槍的小作，學著鄭紅的樣子喊道，“江森！你是弱智嗎？！”

江森都懶得搭理，夏曉琳卻忍不住抬高了嗓門：“胡江志！”

胡江志吐吐舌頭，急忙跑到后排坐了下去。

夏曉琳眉頭微皺，心里卻不怎麼舒服。

鄭紅罵江森弱智的事，這兩天早就不脛而走，不知怎麼的，居然連校長都知道了，周末還特地打了個電話問是什麼況。當然不知道鄭紅星期五又搞了什麼幺蛾子，自然一問三不知，還被程展鵬不輕不重地批評了一下，說對學生關心不夠。

夏曉琳又是懊又是無語，整個周末都沒過好。

跟男朋友出去開房都是草草了事……

這就是事業心強的人，當男朋友，也不容易。

“要期末考了，大家都稍微認真點。高一都要結束了，拿出點沖刺的勁頭不行嗎？就非要在終點線前躺下來，躺下來很舒服嗎？”

夏曉琳看著滿屋子抄作業的、吃飯的、發呆的貨，氣又不打一出來。

正念叨著，教室外面的走廊里，忽然又傳來一陣令人不適的靜。

“是這里吧？是這個班吧？”一個中年人大呼小著從樓上走下來，還拉著滿臉不愿的胡海偉的手，在高一五班全班人的注視下，怒氣沖沖地走過走廊，大步走進了教室前門。

夏曉琳見胡海偉的媽來了，頓時就覺不妙。

但不等開口，就先被那個中年人搶著質問起來：“老師！你是這個班班主任嗎？我兒子說他戴的那個玉觀音被你們學校老師弄壞了！哪個老師啊？”

“啊，是，我是班主任……”夏曉琳聽得一臉茫然。

胡海偉則是滿臉的尷尬和焦躁，拉著他媽喊道：“媽，別問了好吧！那點東西算什麼呀！”

“算什麼？幾百塊呢！幾百塊弄壞了不用賠的嗎？”

胡海偉他媽站在教室門口，撒潑似的尖著。

夏曉琳終于反應過來，急忙道：“您是海偉媽媽吧？有什麼事，咱們去辦公室說吧……”

胡海偉他媽卻不依不饒，非要把事搞大，“不用！今天就站在這里說明白！到底是哪個老師把我兒子的玉弄壞了！你讓他出來，欺負我兒子還有理了？”

夏曉琳被胡海偉他媽這潑婦罵街的狀態搞得手足無措，就連江森都忍不住來了興趣，抬起了頭。在全班學生的注視下，夏曉琳只好著頭皮，先問胡海偉道：“胡海偉，到底怎麼回事？”

“沒什麼……”胡海偉著來自全班的目，全不自在得要死。他堂堂高一五班之王，球場上的霸主，“后排男孩組”話事人，全班男生的代表，臉都讓他媽給丟了啊！

他越想越尷尬，越尷尬越著急，又不敢把曾有才供出來，眼神開始忍不住地飄啊飄，結果剛飄了兩下，就和抬起頭來看熱鬧的江森對上了眼，心里一個愚蠢念頭閃過的剎那，立馬想都不想，一口大鍋直接重重地扣了下去：“是那個！是那個麻臉把我的玉墜子弄壞了！”

江森猝不及防變事件焦點，微微愣了兩秒，就在胡海偉他媽要開口之前，立馬拍案而起，搶先破口大罵：“草泥馬的胡海偉！找貧困生瓷，你特麼良心被狗吃了嗎？”

說完又直接面向胡海偉他媽，用比胡海偉他媽還憤怒的語氣，更加大聲地語速飛快吼道：“不是我！是政教的老師弄的！你兒子星期五莫名其妙找我麻煩，被政教的人帶走分了。政教老師讓他把玉佩摘下來他不摘，他自己跟老師搶東西自己摔碎的！特麼的這跟我有半錢關系？不信你們自己去政教問啊！”

同一件事，責任先從政教頭上被扔到江森頭上，又從江森頭上被扔到胡海偉頭上，按理說胡海偉應該還能再把鍋扔回給曾有才，形一個“羅生門循環三角鍋”，但是這慫沒這個膽子，正打算把鍋再扣回給江森，教室外面，卻突然又躥進來一個壯碩的軀。

收到線報火速趕來的鄭海云，上樓梯剛好聽到了江森大喊的話。

這時一到教室門口，直接就順著江森的話，不要臉地順水推舟接下來，拉住胡海偉的就喊：“哦！你就是這個胡海偉的家長是吧？剛好！走走走，跟我去政教！這個玉的事我還要跟他好好算算賬！上星期忘了留檔案了，你家長跟我一起去，再去按個指印！”

胡海偉他媽瞬間呆住。胡海偉一聽這話，更是差點直接都炸了，轉頭就沖他媽怒吼：“你看你！讓你別來非要來！老子都被你給害死了！”

“說那麼多干嘛，還跟你媽面前老子，沒家教，不孝的東西……”鄭海云臉上的表永遠那麼憤怒，轉而松開胡海偉他媽，換胡海偉的手，直接就跟牽狗一樣往教室外拖。

胡海偉在他媽面前牛得要死，被鄭海云一拽，卻跟沒重一樣，怎麼拽怎麼走。胡海偉他媽也懵了，眼睜睜看著兒子像條狗一樣被鄭海云拉出去，搞得簡直是要拉出去槍斃似的，急忙跟上去擋在鄭海云面前，不讓走地大喊道：“誒誒！你干嘛？！我兒子東西被你們弄壞了，你們還有理了是吧？你信不信我去教育局告你們！你別以為我家沒人！”

鄭海云卻不吃這一套，怒吼回去：“你去告嘛！你只管告！你不去告就是狗生的！”

教室里頭，高一五班的學生聽到，頓時為海云姐的大氣發出了由衷的驚呼：“哇！”

聽到教室里的聲音，胡海偉他媽不更加煩躁，跳著腳大喊：“反正今天這件事你們就別想跑！剛才那個麻臉的小孩都說了，這個事就是你們的責任！”

教室里，江森一聽到自己又被點名，就瞬間覺要糟。

果不其然，外面的走廊里，鄭海云立馬就翻臉不認人地吼道：“那讓那個麻臉也出來，讓他來作證，看看到底是誰的責任！那個……那個什麼的！”

鄭海云這麼一吼，高一五班的教室里，直接就沸騰了。

“那個！你呢！”

“麻臉！快跟海云姐姐走！”

“江森！不要躲啊！”

全班上下，ＵU看書 www.uukanshu.com一陣莫名其妙地狂歡氣氛。

江森只覺得今天早上有點烏云蓋頂，這麼晦氣的事都能讓他趕上。還有這狗鄭海云，老子一句話，替你們政教省了好幾百塊的賠償費，你特麼就這麼恩將仇報？！

江森不向夏曉琳，想讓幫個忙。

可工齡都不滿一年的夏曉琳，顯然還沒那個膽子跟鄭海云正面對著干，只能一臉為難，很無奈道：“先過去吧，開完晨會趕回來上來……”

話音剛落，教室里的廣播就沙沙一響。下一秒，雄壯的《運員進行曲》響徹全校。夏曉琳想著先把事糊弄過去，急忙催促全班：“下去了，下去了，先下去開晨會……”

教學樓二樓，隨即響起一陣椅子腳在地上拖的聲音。

其他幾個班級的學生紛紛從教室里跑出來，好奇地向靜很大的高一五班。鄭海云見狀，立馬趁機拉著胡海偉，就朝樓梯下快步走去。高一五班的五十來個學生，這時也走到走廊上，將胡海偉他媽圍在中間。鬧事的胡海偉他媽，這下終于罵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跟著已經被鄭海云拖遠的胡海偉，匆匆追上。夏曉琳見狀，終于長舒一口氣，然后又朝江森看了眼。

“麻辣隔壁的，晦氣……”教室前排，胳膊擰不過大的江森，終于還是磨磨蹭蹭放下手里的課本，在夏曉琳略帶歉意的目下，朝著教室后門走去。

走過后門的同時，就看到文宣賓背著書包，滿臉沒睡醒的樣子，迎面走了進來……

好吧，不愧是十八中。你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