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教的辦公室里， 就這麼詭異地安靜著。

安靜了大概十來分鐘，間的鄭海云和胡海偉也完事兒了，胡海偉就跟被強迫做了什麼似的，滿臉淚水地走出來，鄭海云則是一臉滿足的紅，又問江森道：“你是他們班第二名是吧？”

江森點點頭。

鄭海云頓時眼珠子一瞪，莫名其妙地罵道：“第二名你牛個什麼！你今年才高一，現在第二名，以后也不見得能一直第二名！全班第二名，又不是全校第二名！跟人打賭是吧？過來！我不管你跟誰打賭，到底賭什麼，在我這里，賭什麼都要分！”

江森聽得那一個想翻白眼啊……

聽聽這都是什麼級別的傻才能說得出來的話？

你們政教是跟升學率有仇是吧？！

但吐槽歸吐槽，落在人家手里，也只能認栽。

他老老實實，什麼話不都說，走都鄭海云跟前。

鄭海云手里剛才就拿著一本厚厚的不知道什麼檔案，直接翻開來攤到桌上，檔案冊的最下方，已經填上了胡海偉的資料，并按了指印。

鄭海云又指著下面空白的地方，把印泥拿出來，放到江森眼前，催促道：“按這里！”

江森麻利地出食指，沾了點印泥，照著鄭海云的話，把指頭按在了檔案冊上，在這個時代，第一次留下了他的指紋。鄭海云這才開始詢問江森的資料，但其實也沒什麼好問的，無非就是班級、姓名、籍貫住址之類的，只是問到籍貫的時候，和曾有才都微微楞了一下。

因為江森真的報了一個很偏僻的地址。

甌順縣青山民族自治鄉九里村第三老牛頭山山后小寨，沒有門牌號。

江森說完后，曾有才沉默了兩秒，為了掩飾尷尬，他突然站起來，拿出手里的煙頭，向胡海偉的脖子。胡海偉嚇得一哆嗦，曾有才卻猛大聲道：“別！”

胡海偉當然不敢。

接著江森就看著曾有才，生生用煙頭上的火苗子，把胡海偉脖子上掛著的一紅線，燒斷。胡海偉突然只覺得前有個重落下來，只聽啪的一聲，他那個被紅線系著的玉墜子，下一秒就掉在了地上，輕松摔兩半。

曾有才又把煙頭放回里，笑道：“學校里頭，不許戴這些，這學期開學就說過的，我看你還得再分一次。”

正在填資料的鄭海云聞言，低頭看了眼那被摔碎的玉墜子，像是良心發現一樣，轉道：“算了，算了，一次就夠了，一天兩次，搞得好像我們工作水平不行似的。”

曾有才又被鄭海云毫不放在眼里地駁了一次面子，自討沒趣之下，也不說話了。他了鼻子，抬手看看時間，拿起桌上一本英語課本就起道：“快下課了，我下節有課，先過去了。”

“行，你去吧。”鄭海云低頭填表，頭也不抬。

曾有才看胡海偉一眼，一腳邁過地上的破玉墜，走出房間。

從門口路過江森邊的時候，明顯腳步都加快了幾分。

江森默然不語，滿肚子里，卻是猶如滔滔江水的國罵。

但不是在罵曾有才，而是純粹地覺得，老天爺是在玩兒他……

……

江森和胡海偉被鄭海云理完從政教出來，外面已經打了下課鈴。幾分鐘前還安安靜靜的校園里，一下子就到都是未來小韭菜們的歡樂影。

夏曉琳不放心地過來接了兩個人，也省得兩個人路上再起。尤其是看到胡海偉緒低落，眼中還時不時閃過殺機，夏曉琳就更覺得自己這一趟沒白跑。

對胡海偉來說，他今天先是被分，然后玉墜子都被搞壞，這筆賬，當然是不能算在鄭海云和曾有才頭上的。在從政教回教學樓的路上，他腦子里至閃過了十幾套把江森理毀滅的計劃，包括但不限于一刀捅死、打暈沉江、買兇殺人、水泥封裝，等等等等。

不過，終歸他也就只敢想想，真讓他做，他也沒這個膽子。

哪天有機會揍江森一頓，就算頂天了。

進了教學樓，夏琳讓胡海偉先回教室，胡海偉直接去了廁所，但不是解決生理問題，而是忙著去把臉上的淚痕洗干凈，免得被人看出來他哭過。

而真正憋著尿的江森，反倒被夏曉琳先強制喊進了高一年級辦公室。

高一年級辦公室里，這會兒正滿是剛下了課回來的老師們。

見到江森進來，老師們全都很默契，微微生理不適地轉過頭去。

只有夏曉琳，強忍著惡心，先打開屜，從里面拿出一管非常短小的藥膏，遞給江森道：“拿去抹一下吧，你這個皮問題太嚴重了，實在不行，我看真得去醫院看看。”

江森接過來，見是支眼藥膏，不由問道：“有效嗎？”

“放心，我長痘都用這個眼藥膏，是消炎藥，主要分就是殺菌抗染的。”夏曉琳解釋著。

江森仔細看看的臉，明明臉上很干凈，皮非常好的樣子。

但夏曉琳卻不敢多看江森，這時又低下頭去，聲道：“你跟胡江志打的賭算數吧？算數的話，我就祝你功了。這次月考績，你跟他差得也不多了，就是數學和理這兩門的分數被拉開了一點，接下來就是期末考，有信心嗎？”

“當然有啊。”江森把藥膏塞進口袋里，回答道，“不然我跟胡江志賭那麼大干嘛？”

邊上的老師聽到，紛紛豎起耳朵。

高一五班在年級段里的績不算好，不過胡江志的績，卻是全年級比較拔尖的，起碼是年級段前五的水平。而江森，目前頂多也就前50吧……

說不定連前50都進不去。

于是一聽這話，個別老師就憋不住了。

教政治的張雪芬對江森最有信心，笑道：“江森可以啊，反正我這一門，絕對比胡江志水平要高，他正常發揮的話，政治拉胡江志十來分都沒問題。”

“政治這麼厲害嗎？”教化學的鄭蓉蓉笑道，“我還以為江森只有化學能跟胡江志比一下呢。江森上次化學老師全班第二，就比胡江志一分。”

“誒，聽你們這麼一說，咱們是不是有點低估江森了？”地理老師鄧月娥也湊了過來，“江森的地理績也很好啊，上次都考到八十九分了，我覺得期末考拿個九十分不難吧？”

“英語也行不錯啊。”英語老師轉過頭，笑著看江森一眼，又急忙臉大變地轉回去，背對江森道，“反正不比胡江志差！在全年級都算不錯的！全年級前五前三的水平！”

“這麼厲害啊……”一群剛畢業的老師，嘰嘰喳喳說著，剛才在教室里差點嚇出病的數學老師小張，也忍不住道，玩起那套只有自己懂的小幽默來，“哦，那反正就是我和鄭紅兩個人辦事不力，拖了麻子同學的后是吧？”

“別人家麻子了，多傷人自尊啊。”教理的鄭紅倒是真心不喜歡江森，言不由衷地給江森說了句話，但接著立馬就又暴了心的真實想法，“不過我還是看好胡江志。這人聰明不聰明，天生的，數學和理，兩門績就能看得出來。”

這話說得夠難聽，搞得滿屋子不老師都臉不太好看。

辦公室里唯一不是剛畢業的，年齡比較大的歷史老師，忽然哈哈一笑：“哎呀，我們這些文科生，好像又被鄭老師鄙視了！”

辦公室里，立馬充滿快不快樂自己知道的笑聲。

“其實也不是鄙視……”鄭紅還在解釋，卻已經沒人聽說什麼了。

夏曉琳也不理，直接對江森道：“你看，大家還是看好你的。你家里的況呢，我是了解的，說實話，你今后的路，肯定比別的同學更難走。遇上麻煩，就更要學會忍耐，知道吧？”

江森對這點倒是同意，點了點頭。

夏曉琳這才放過了他，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說道：“回去吧，快上課了。”

“好。”江森應了聲，轉走出辦公室，又直接拐進了就在辦公室旁的廁所。

距離上課只剩下一兩分鐘，廁所里這會兒已經沒有了人影。

他走到蹲坑上，掏出碩大的家伙，一邊急忙放水，一邊心里在默默地嘀咕：老天爺啊老天爺，你稍微給個面子行不行？我特麼長不金城武的我就認了，可你哪怕讓我能長得像個人呢？

讓我重生這種事你都干出來了，重生回來都苦了兩年多了，都折騰我這麼久了，要不這次跟你一起賭，期末拿個全校第一，你給點好，讓我嘗嘗甜頭好不好？

多好歹給點嘛……

就這麼嘀嘀咕咕著，放水放了足有一分鐘。突然外面上課鈴響，江森匆匆忙忙抖了抖，拉上子，然后著急地洗了洗手，手都來不及往服上干，就飛快朝著教室跑去。

悠長的鈴聲落下，整座大樓，一下子安靜下來。

空的廁所里，水龍頭滴答一聲，落下一滴水珠。那水珠迅速在水缸里化了一個仿佛笑臉的圖案，邊上還帶上了兩個看著很俏皮的字：好呀~

然后轉瞬間和其他水珠融一團，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