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宇文融拉到龍首池旁老柳樹下,這會兒宋璟與宇文融相對而立。
“宇文大人將本引來此,可是有要事商談?”
“的確與廣平你有要事相談。”
宇文融憂心忡忡:“過兩日,出征吐蕃的大軍要班師回朝了!”
“此次我朝將士與吐蕃對弈,不僅收回了軍事要塞石堡城,更是往吐蕃境拓地千里,大獲全勝。”
從太宗時期開始,除了文公主和親帶來過一時和平,大唐與吐蕃的糾葛一直在上演,此次出征將士奪回了石堡城,以絕對的優勢碾吐蕃。
經此一役,吐蕃短時間絕不敢輕舉妄。
宋璟不解道:“宇文大人何故憂慮?”
“廣平你這是揣著明白裝糊涂,本知道,你與那位小公主頗有淵源,但也不能因為與的舊,包庇至此。”
宇文融眸犀利:“本聽說,安信王在邊塞放走大朗雅一事,正是因為公主參與其中,這無異于放虎歸山啊!”
“本以為,公主與安信王有通敵之嫌!”
宋璟要說什麼,宇文融打斷他:“一個公主,將手進了軍中,與安信王那等邊塞將領勾結,這何嘗是一個好的信號?”
“王太醫幫著創建醫保署,本就在朝臣和百姓心中極有聲,研制傷口染奇藥,給軍中送麻沸散,勾結安信王捐獻白疊棉籠絡邊塞將士,如今儼然了軍中將士和邊鎮百姓心中的活菩薩,我們做臣子的若再不警惕,恐釀大禍。”
宋璟不置可否:“宇文大人實在是多慮了,以本對十公主的了解,做這些是為了心中大義,絕不是有什麼目的。”
“那位小公主極善蠱人心,看來宋大人你也被蠱了。”
宇文融痛心疾首:“難道宋大人你忘記武周纂政的教訓了嗎?”
“前有大圣天后那樣的存在,后有韋后和太平公主政,以公主之尊,在朝臣和百姓當中已經極有聲,如今更是將手進軍中,在邊塞將領心中立了威,如此難道還不是一步一步在圖謀什麼?”
宇文融滔滔不絕說下去:“子無才便是德,為兒,做的事卻樣樣不輸于男子,就算真如宋大人所說,做的一切是心懷大義,但大人又如何保證有朝一日不會滋長野心?扶持嫡親的弟圖謀李唐基業?到時候太子殿下又如何自?”
“宋大人,若儲君之位到威脅,大唐的基業必將不穩啊!”
皇上選人用人,向來是挑在地方上立下顯赫政績的臣子,如今安信王立下赫赫戰功,極有可能會被召中書省任職。
宇文大人害怕自己相位不保,想以十公主為突破口,對立下戰功的安信王下手,因此從十公主回京后,宇文一黨在朝中上躥下跳得厲害。
這些,都在宋璟的意料之。
只是如果此事背后還涉及太子,那意義就不同了,大軍回朝之日,朝堂上必定有一場腥風雨。
宇文融提到太子,宋璟面大駭:“此事竟還牽涉到太子殿下了嗎?”
宇文融本來沒有把握說服宋璟,恰好宇文昭容邊的宮如意找來了臨湖小徑,瞧見宇文融在跟宋大人議事,不好上前,只得沖宇文融點了點頭。
接收到事已經功的信號,又順著如意的目看向了與太子在把酒言歡的李林甫,宇文融知道今日的圖謀已經了,不由得出了意味深長的笑。
“自然,魚貴妃生下了皇子,這位剛出生的皇子,既有一個手眼通天的皇姐,還有一個盛寵不衰的貴妃為生母,已經威脅到了太子殿下的地位。”
“縱然十公主與太子殿下親厚,難道殿下比得過公主一母同胞的親皇弟嗎?”
宇文融湊近宋璟,神兮兮道:“再說了,十公主與太子并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般和睦。”
宋璟神錯愕,等著宇文融繼續說下去。
見四下無人,宇文融侃侃而談:“本聽說太子生母淑妃死一事,與十公主不開干系。”
“是十公主離間了太子殿下與淑妃的母子誼,然后又朝淑妃下狠手,讓慘死在行宮,宋大人你且想想,太子殿下難道不念著生母之恩嗎?”
“得十公主所賜,太子殿下在這深宮中已經無依無靠了,沒了強大的外戚支撐,而他的皇弟們背后母族強大,那麼多的皇子虎視眈眈,太子殿下地位已經岌岌可危,更何況如今還添了一個對他威脅更大的小皇子。”
“十公主用心險惡,步步圖謀,太子殿下豈會繼續與虎謀皮?之前的種種忍讓假裝和睦,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安信王一個邊塞將領,與十公主勾結,所謀為何?他還放走了大朗雅這麼重要的俘虜。”
宇文融手在宋璟肩頭重重一拍,勸他:“宋大人,你要知道,你與本宮聯手參劾安信王與吐蕃私通,不是因為你我私心,而是為了護住太子殿下這個儲君。”
“儲君不穩,則朝政,你我為陛下的重臣,自該殫竭慮不是嗎?”
宇文融重重嘆一口氣:“大軍回朝之日,彈劾安信王這個有功之臣,縱然朝中有些人對本誤解,縱然有人覺得本是個惡人,從大局考慮,為了朝局穩定,本還是要這麼做。”
“宋大人也能想明白,與本一條心!”
龍舟賽完,端午宴也進行得差不多了!
看著宇文融拍了拍宋璟的肩,意氣風發離開了,太子問一旁的李林甫:“李大人以為,指使你謀害皇妹的幕后主謀宇文融,會不會為大軍回朝時,落本宮和皇妹甕中的那一只鱉?”
看著臉灰白的李林甫,太子還補充了一句:“就像李大人今日爬了本宮和皇妹布下甕中一樣。”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李林甫這才知道,他和宇文融自為以窺破了人心算計,而太子與十公主之間竟沒有因為小皇子的出生,而生出一嫌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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