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僵在勤政殿外,眼睛驀然間便紅了,突然轉就跑。
姜尚宮看著突然跑走的永嘉一急,連忙喚:“殿下,殿下,您去哪,等等奴婢。”
姜尚宮焦急的聲音傳殿,沈桓和范縉之皆是一愣,沈桓接著站起,急忙向殿外走,沈桓走到殿門前,打開門向外,只見永嘉的影跑遠,轉過宮門便消失不見。
沈桓轉頭,看著跟出來的范縉之:“本王得先去看看……”
范縉之眼看沈桓焦急的神,不等他將話說完:“王爺請去吧,臣在此等您回來。”
沈桓點了點頭,向范縉之道了聲謝,連忙追去。
永嘉一路跑回了雀宮,便開始急急收拾行李,又吩咐人準備車馬,要去西疆。
沈桓趕到雀宮,正撞見永嘉背著個小包袱就向外走,姜尚宮跟在旁邊攔都攔不住,沈桓連忙快步上前,他擋在永嘉前,先一把將的小包袱搶過來,著急道:“阿姐,你這是做什麼?”
永嘉看著追來的沈桓,眼睛一紅:“桓兒,我要去西疆,你把東西還我。”
沈桓看著永嘉來的手,卻拿著包袱藏在后:“西疆危險,阿姐你不能去。”
永嘉眼瞧著沈桓的舉,直視他:“我一定要去,你不要攔我。”
“阿姐…你剛剛也聽到了,陛下在前線生死未卜,如今西疆還不知道是什麼局勢,你這樣奔去,萬一有危險怎麼辦?”沈桓不由嘆息一聲,他抬手輕住永嘉的手臂:“我知道阿姐是擔心陛下,可現在的況,阿姐即便去了西疆也未必…”他說著一頓:“還是留在京中等等,前線一有消息,我第一時間就告訴阿姐,可好?”
永嘉聽著沈桓的話,聽到‘生死未卜’那四個字,心上如被刀割,搖頭:“不,我要,我一定要去西疆。”
沈桓未想永嘉如斯執著,不甚理解:“為什麼一定要去?”
永嘉聞言,仰頭著沈桓,眼角有淚落:“我留在京中日夜難安,我必須要去西疆找他,無論生死,我都要見到他,陪在他邊。”
沈桓聽了永嘉這番回答,一時未語,他恍惚生出些錯覺,又被自己的想法驚到,連連在心里搖頭,他著永嘉問:“那時我在西疆被俘,阿姐也是如此擔心嗎?”
“是,若那時陛下沒能救下你,阿姐也一定會去西疆,哪怕一命換一命,也會將你換回來。”永嘉看著沈桓,再次出手:“將行李給我,我現在就要走。”
沈桓卻仍未將包袱還給永嘉,他先轉頭吩咐姜尚宮:“重新收拾行李,西疆路途遙遠,這點東西怎夠?”隨后又安焦急的永嘉:“阿姐只帶著幾個人,哪里能去到西疆?阿姐莫急,待我安排一隊人馬,將路上所需的資都備齊了,阿姐再上路也不遲啊。”
永嘉是關心則,聽著沈桓這一番安排,一時冷靜幾分,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什麼:“我還未告訴母妃…”想著,又搖頭:“母妃定是不答應,桓兒,待我走后,你替我向母妃告罪。”
沈桓聞言深嘆了一聲,像是無奈又像擔憂。
***
沈桓派了一隊人馬,護送永嘉北上,一路往西疆去。
永嘉不知沈邵安危,心急如焚,幾乎是日夜兼程,走到半路覺馬車太慢,便棄了車,將姜尚宮和兩個侍留在后面,自己帶著一行七八個的侍衛,騎馬北上。
永嘉西疆境那日,正逢暴雪,不想停,不想耽誤,迎著風雪往西疆邊城晉州城去。
晉州城下駐扎著王師的大營,永嘉直奔軍營,守營之人不識永嘉,以為是哪跑來的不懂事的漂亮小娘子,出言驅趕。
隨護侍衛連忙拿出衛令牌,接著呵斥守營:“大膽,此乃大魏長公主,來見陛下,還不領路?”
守營聽聞是長公主,先是一愣,接著回神,連忙跪地賠罪。
永嘉一心系掛沈邵,不想在此耽誤,見守營跪下,連忙讓他起,催促道:“本宮要見陛下,快快帶路。”
守營站起,聽著永嘉的話一時遲疑,終什麼都沒說,他轉從營喊過來一個人,代了永嘉的份,吩咐道:“替長公主引路去帥帳。”
那士兵聽了也是一愣,看了看守營,又看了看永嘉,接著彎腰,臂向營中:“殿下請。”
永嘉由士兵引路,穿過廣大外營,進營,營的正中央,是王師帥帳的范圍。
士兵將永嘉引到帥帳外,他請永嘉稍后,接著跑向帥帳外的守營旁:“長公主從京來,要見陛下,這帥帳在下進不去,煩請兄弟代為引路吧。”
守營看了看那士兵,半信半疑的歪頭向他后看,果看見長公主,守營先是詫異,著連忙快步跑上前,單膝跪地行禮。
永嘉急道了聲免禮:“本宮要見陛下。”
守營聞言站起,他似有遲疑,還是引著永嘉先帥帳,七轉八轉,才在扎堆的營帳中,走到沈邵的帳前。
守營將永嘉帶到帳前,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先見長公主急跑出去,直奔向帥帳。
永嘉跑帥帳,先目的外帳空空無人,腳步不停,又急急的朝帳去,轉過屏風,目的是床榻上平整疊起的被褥,永嘉環視四周,帥帳之,空曠又安靜,是一種許久沒有人間煙火氣的寂寥。
帥帳很冷,炭盆里沒有炭,永嘉盯著炭盆愣看許久,子冷,心亦冷,突然轉,一路跑到帳外。
守營和侍衛還等候在外頭,見長公主跑回來,還未來得及說話,便先聽永嘉詢問:“陛下呢?為什麼不在?”
“這……”守營聽著永嘉的問一時遲疑:“陛下出去了。”
“去哪了,可知道?何時去的?可說了何時回來?”
“陛下半月前領兵出營…尚未歸來…屬下也不知陛下去了哪。”
永嘉聽著守營的回答,子不一晃,果然,從京趕來西疆這幾日,西疆的況,還如在京中得知的一樣,兵將們只知道天子領兵出營了,還被龐崇瞞著,不知天子遇險……
永嘉強忍著,堪堪站穩,站在帥帳門前,有些無助的環顧這碩大軍營,漫漫大雪之下,西疆的天空一片。
永嘉看著灰蒙蒙的天,腔忽涌上一陣酸意,極力克制自己,抑著抖的嗓音,故作平靜開口:“龐崇在哪?本宮要見他。”
龐崇聽了人通傳,得知長公主前來,著實一愣,這實在在他意料之外。他急忙跑去帳,在帳中見了到風塵仆仆的長公主。
龐崇急忙想要行禮,卻未來得及,就聽永嘉開口:“不必多禮,陛下呢,陛下如何,可有消息了……”
龐崇聽著永嘉這一連串的問,先是一頓,他在永嘉急切的目下,卻是反問:“殿下您怎麼來了?”
“本宮在京聽說陛下在西疆遇險,生死未卜,這可是真的?你們沒有去找陛下嗎?一點陛下的消息都沒有嗎?”
龐崇聞言明顯糾結,他將永嘉的焦急看在眼里,最后卻還是搖頭:“殿下恕罪…屬下無能。”
永嘉聽著龐崇的話,像是最后一點希破滅,所有的堅強都抵不過一時急涌上來的絕,腔的酸意再也抑不住,眼眶滾燙,淚水霎時間掉下來。
龐崇看見永嘉的眼淚,心一僵,八尺高的漢子,一時間手足無措的,他張口,可半晌吐不出一個字。
龐崇站在永嘉前,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急出一冷汗,幸而營帳外忽有士兵前來尋他,要匯報軍務,龐崇急忙應了一聲,行禮告退,快步走去帳,才得以。
龐崇走后,帳獨剩永嘉,半個月未生炭火的營帳,又因不見,比外頭更要冷上幾分。
永嘉站在冷若冰窟的營帳中,龐崇的回話,像是一盆冷水,澆在滿是雪的的上,霎時間結了冰,冷冽徹骨。
不久,有面的前長侍前來,又有兩個臨時找的軍奴,說是被龐崇派來服侍的永嘉的。龐崇一并帶了話,讓永嘉安心在營中等候,說不定很快就會有陛下的消息。
永嘉不知這是不是龐崇臨時的哄騙的托詞,戰場本就刀劍無眼,沈邵又是中了埋伏,現在更是消息全無,如何能夠安心。
永嘉想過出營去找沈邵,幾番都被龐崇派人攔住。
一整日下來,龐崇不再面,都是他派來的人幾番阻攔,永嘉心覺不對,命人將龐崇召來的帳。
龐崇其實是故意躲著永嘉,他實在沒法子面對人哭,也是心里有愧,此番傳給長安的消息與敵營中一樣,都是陛下的一步障眼法,為了可信,便將長安一并騙了,這樣何長鈞留在長安最深的探子,知曉了消息,一定會傳給他,何長鈞兩邊得了一樣的報,才會放下疑心,繼而上鉤。
不僅龐崇沒料到,就連沈邵這個‘布局者’也不曾料到,長安會有個傻姑娘,千里奔來,奔赴這明知危險重重的前線。
龐崇垂著腦袋走帳,心里念著白日里傳給沈邵的信,也不知陛下得了消息,會不會喬裝歸營。
永嘉在帳等龐崇,心里有不好的猜測,覺龐崇這兩日的種種反應舉措怪異,他明知沈邵陷危險,卻不設法搭救,反而在軍營里無所事事,也想過,若真的是沈邵遇險,龐崇因此生了反心,此時破他,必然會被滅口,可哪怕是下下策,也不能再陪著龐崇坐以待斃,任由沈邵陷險境而不顧。
龐崇走帳中,看著坐在為主上的長公主,先低行禮。
永嘉盯著龐崇,搭在椅子上的指尖微微,開口,語氣不容質疑:“給本宮一隊騎兵,本宮要去晉城外,陛下遇伏的地方,親自找一遍,陛下無論是生是死,本宮都要將他召回來。”
龐崇聽著永嘉的語氣,知是下定決心,他若是回絕,必然要遭一番雷霆,若是不拒絕,又不能真的派一隊騎兵跟著長公主出城。
龐崇垂首立著,一時不敢抬頭,更不知該如何開口拒絕長公主。
他正糾結難定,帳外忽傳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龐崇連忙回頭,滿眼期待的著,只見帳門上的厚重帷幔被起,接著一道頎長的影在夜幕下,伴著落雪,從外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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