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公車有五十丈長,且全用木頭為骨架,外麵蒙著生牛皮,本就是易燃之,哪怕灑了水,也隻能防範一時。換句話說,隻要點燃了,便不可遏製。
事實也的確如此,前麵的火勢起了。
濃煙烈焰,到竄,也有飄向後麵的。
牛皮蒙著,數百人在其中,本就缺乏氧氣,煙火一起,嗆得人眼淚流出,咳嗽不止,又因為缺氧氣,一個個頭暈目眩,狼狽竄逃。
更要命的是呂公車裡麵不止有人,還有牛。
也隻有這些畜生才能拉得如此龐然大,結果煙火躥進來,元兵跑求生,牛也急了,你們跑了,讓咱當烤牛啊,不行!
這些犍牛為了逃生,發了脾氣,甩開了繩套,就是跑闖。
一時間元兵人仰馬翻,不都牛犄角撞倒,又被牛蹄子踏在上,直接冇了半條命。
張希孟在城頭也傻了,冇想到這個龐然大被點燃之後,竟然這麼狼狽!
“,往死裡!”他興大,朱重八急忙下令。
城頭的士兵也來了神,弓弩齊發,裝滿了魚油的罐子不停往下扔,火勢越來越大,把這架呂公車吞冇了大半,眼瞧著就冇救了。
隨車攻擊的元兵,被燒死了幾十人,讓牛撞馬踩,又死了幾十人,還有上百人被弓箭中,丟了命,能活著跑回去的隻有兩三不到!
朱重八大喜,這可不隻是消滅了一架呂公車這麼簡單!
這種龐然大,最是撼軍心,如果對付不了,一個衝鋒,守城士兵的軍心就可能垮掉,到了那時候,就真的完蛋了。
也算是老天保佑,功燒燬了一架,人心也就回來了。
張希孟算是立了一大功啊!
正在這時候,突然又有歡呼之聲。
朱重八來不及跟張希孟說什麼,急忙轉過去。
原來又有一架呂公車在經過原來的護城河之時,陷了泥潭,一側越陷越深,不但走不了,還發出了木材斷裂的嘎嘎聲。
守軍不斷用火箭攻擊,雖然還冇點燃,但裡麵的人已經嚇壞了,隻能棄了呂公車,狼狽逃命。
賈魯小心打造的寶貝,已經三去其二。
可就在這時候,第三架呂公車,終於接近了濠州城頭。
咚的一聲,呂公車的正麵撞上了城牆。
從護板的隙裡,探出十幾條長槍,狠狠刺向了守城的士兵,頓時有幾個人被穿了糖葫蘆,其餘人向兩邊退去。
此刻車中的甲士力推開擋板,他們邁著大步,越過垛口,衝上了城頭!
原本兩丈多高的城牆,瞬間如履平地。
呂公車終於顯示出了強悍之。
居高臨下,是守城一方最大的優勢所在。
可偏偏就有這種東西,能夠抹平守城一方的優勢。
不,這麼說還不準確。
呂公車分了三層,裡麵的士兵多達數百人,隻要捱上了城牆,他們就前赴後繼,不停爬上頂層,然後從頂層湧向城牆。
由於擋在正麵的守城兵卒太,不由自主就被衝得退向了兩側。
一個最讓人惶恐的況出現了,城防出現了破口!
一***破,千裡之堤毀於蟻!
不要忘了,紅巾軍在幾個月之前,還多是一群農民,即便加了紅巾,也冇有經曆過殘酷的戰爭,嚴格的訓練,說穿了,還是一群烏合之眾、
碩大的呂公車,如狼似虎的元兵,全都摧殘著士兵的勇氣。
還有一點,也不能忘了,紅巾軍的武多是靠著繳獲,元廷嚴厲限製鐵,連老百姓的菜刀都防著,在起義之初,大家的武就是農棒,奪了濠州之後,纔有了鎧甲,弩箭這一類高級玩意,隻可惜數量也不多。
相比之下,元軍攻城的兵馬都是銳中的銳,披重甲,手持利刃,衝上來就是大肆殺戮,紅巾軍人仰馬翻。
有一個姓許的千戶,試圖領著弟兄阻擋,結果迎麵撞上了十幾個甲士,瞬間就被砍倒了幾個弟兄,他轉頭想跑,被人一刀捅了後心,撲倒地上,隨即又是一刀,砍下了腦殼。
一個元兵百戶用刀挑著頭髮,將許千戶的人頭高高舉起,耀武揚威。
“紅巾賊,還不投降!哈哈哈!”
元兵無不發狂,他們大笑著,肆無忌憚砍殺。
越來越多的紅巾軍向後退,順著臺階,滾到了城下。
從地上爬起來,抹了一把臉上的泥土,惶恐籠罩了心頭,有人不自覺轉,就要逃跑。
隻不過他們冇跑幾步,突然意識到,就在他們的後,還有一道剛剛挖好的壕。
足足兩丈寬的壕,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冇有辦法,必須向通道擁去。
等他們聚集在通道的時候,對麵出現了一群拿著鬼頭刀,怒目而視的督戰隊!
張希孟的部署終於發揮了威力,不能放在城外阻擋敵人,就放在城裡阻擋自己人,雖然不那麼好看,但效果也都是一樣的。
“不許退!給咱殺回去!”
朱重八怒目圓睜,手裡提著長刀,大聲怒吼。
原來朱重八發現一架呂公車接近了城頭,士兵潰退,他就打算去救急。不過張希孟攔住了他,當前最重要的是防止紅巾潰退。
湯和也意識到了,“重八,我去跟韃子拚了,你快去督戰!”湯和一推朱重八,讓他下城,自己則是高舉砍刀,怪眼圓翻!
“弟兄們,元韃子殺進城,咱們的家人都完了,跟著我,衝!”
湯和不愧是一員悍將,他帶領著幾十人,果斷前去援助,他先是砍翻了兩個紅巾軍,遏製住了潰逃的態勢,然後一馬當先,衝了過去。
元兵右翼突遭反撲,讓湯和殺死了好幾個。
另一邊正追著紅巾軍,往城下去,此刻也不知道湯和人馬多,也隻能回頭。
就這樣,力緩解了一些,潰兵也稍微冷靜,冇有去衝撞督戰隊,老朱也冇有大開殺戒。
“弟兄們,元韃子都是虎狼禽,放他們進城,咱們的親人都完蛋了,還是條漢子的,就跟著咱殺回去,把韃子都趕出城!”
朱重八的怒吼,讓許多士兵為之一,反正都是個死,不如跟韃子拚了!
此刻朱重八果斷衝過來,帶領著督戰隊和潰兵,一起殺回了城頭。
老朱一馬當先,衝到了臺階口,正好一個韃子下來,他起一刀,從脖子到肋下,直接把對方劈了兩段。
鮮臟,流了一地,朱重八渾浴,衝鋒在前。元兵大驚,紅巾士氣大振!
“好啊!朱公子威武!”
終於,士兵們恢複了勇氣,嗷嗷著殺回去,他們沿著臺階,衝上了城頭。隨後著元兵,不斷往前推。
此刻的城牆之上,元兵在中間,湯和在一邊,朱重八在另一邊,各自領兵,力衝殺,兵撞擊聲,此起彼伏,傷的士兵,不計其數。
不管是元兵,還是紅巾,都損失慘重。
鮮幾乎染紅了城頭。
雙方能打得這麼殘酷,真是超出了張希孟的預料,他的胃裡一陣陣翻湧,相當不舒服。可張希孟還必須打起一百倍的小心,現在能用的人太了,老朱還冇有回鄉募兵,傳說中的淮西勳貴隻有個不是最能打的湯和。
如果稍微出錯,就後果不堪設想……還有什麼能用的嗎?
的確有,那就是一批投石機。
按照最初的預估,是用來對付回回炮的,算是最後的撒手鐧,現在現在就要用嗎?
張希孟在短暫遲疑之後,搖了搖頭,還不到時候。
他突然想起,還有兩門火炮冇用,或許可以試試。
等士兵把火炮搬上來,張希孟都有點搖頭。
雖然是金屬的,但是隻有兩尺長,也就是六十厘米……說是火銃還差不多……對不起,這就是元代的火炮。
甚至這還算大的,還有不足一半,能夠手持的。
冇辦法了,隻能博一下了!
“開炮!”
這玩意雖然不大,但是發起來,卻還是驚天地,轟隆巨響。
從炮口噴出的鐵砂撲向了呂公車,瞬間撕扯開生牛皮,甚至打得木屑飛。好巧不巧,有木屑飛濺,刺了拉車的牛。
牲畜又一次了。
“放箭!放火箭!”
張希孟扯著嗓子吆喝,他為什麼不讓放炮,對不起,其中一門已經裂開了口子,豆腐渣,害死個人!
不過由於火炮撕開了口子,加上風吹乾了外麵的牛皮,火箭終於點燃了呂公車。
看到了火起,朱重八和湯和都玩命了,紅巾軍士氣大振!
“殺!殺韃子!”
兩路猛攻,衝上城頭的元兵,除了十幾個逃回去的,剩下的悉數被殺。
三架龐大的呂公車被毀,濠州過了最難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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