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大臣們都相信他們兩個是兩相悅,而不是一個強迫另一個,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季聽說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猛地灌了一杯,等劉公公續了茶水,這才朝申屠川招。
“過來。”
申屠川頓了一下,角噙著笑走上前去,從接過杯子喝了一大口,然后才慢悠悠的勸導:“皇上,這樣不統,日后不要再讓微臣上來了。”
“來,說這話的時候角能不能平整些?”季聽斜他一眼,“下去吧。”
申屠川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原本清冷的長相如今仿佛鍍了一層佛,彰顯著‘慈悲為懷’。饒是已經相信這些年這倆人是因為被先皇阻撓、這才沒能明正大在一起的眾大臣,無一不目瞪口呆——
這這這……夭壽哦,沒想到兩個死對頭還能有在一起的一天。
由于心太過復雜,眾大臣之后全程沒說什麼,早朝結束得竟比想象還早。季聽神清氣爽的領著申屠川往后宮走,一邊走一邊道:“你家離宮里還是遠了些,不如這段時間就住在我這里吧,我人收拾出最好的宮殿給你如何?”
“多謝皇上意,只可惜嚴格說起來,微臣如今還是無名無分,恐怕留在宮里有損聲名。”申屠川頗為惋惜道。
季聽:“?”瘋球了哇,他啥時候還講究名分了?
嘆了聲氣:“你們這些臣,講究的就是太多,罷了,既然不愿意,便還是回你的丞相府吧,我自己住也可以。”
最近褚宴忙著收整軍隊,扶云剛仕努力學習,牧與之更是昨日就收拾好小包袱離開了,一個人住還真有點無聊。
申屠川無奈的看一眼,斟酌要不要跟直說。沒等他想明白,前面的季聽就猛地站定了:“不對啊,我不是已經將咱們的關系宣告天下了麼,又怎麼會有損……你是不是想讓我求婚啊?”
季聽一臉遲疑的看著他,申屠川輕笑一聲:“開竅了?”
“……你是男人我是人,該你求娶才是。”季聽哼了一聲。
申屠川挑眉:“我倒是想求娶,只可惜天啟開國這麼多年,沒有哪個皇上是嫁到別人家里的。”
“說得也是哦,”季聽功被說服了,沉思一秒后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朕來求娶吧,申屠川你可愿意做我季聽的丈夫?”
申屠川垂眸淺笑,半晌朝跪下,緩緩道:“微臣申屠川,愿為皇上下之臣。”
“這麼快就答應了?不再為難我一下?我可告訴你,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季聽抱臂笑道。
申屠川跟著笑笑:“微臣等這一日,已經足足等了將近四年,怎麼舍得為難皇上?”
季聽臉上的笑頓了一下,半晌才俯在他額上印下一吻,拉著他從地上站了起來:“日后皆由我來等你,你不必再等我。”
“……好。”申屠川啞聲答應。
求完婚,便是親了,季聽想著早點把事辦完就輕松了,便在務府送上來的婚期日子里,挑了一個最近的,也就是一個月后。
結果此事一昭告天下,季聽就后悔了,因為實在沒想到,只是辦個儀式而已,居然會這麼麻煩!
宮人收拾宮殿準備喜服這些不提,就是和申屠川也有無數的麻煩事,需要樁樁件件都親自去做,而這些事都在一個月時,只想立刻逃婚。
一日夜里,季聽枕著申屠川的胳膊長吁短嘆,終于引來那人問一句:“怎麼了?”
“小川啊,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這婚事有些太倉促了?”季聽試探。
申屠川微微瞇眼:“皇上的意思是?”
“不如把婚期推后吧,這樣也省得好多事都辦不了,咱們也可以歇歇。”季聽立刻道,說完臉就苦了下來,“我最近已經許久沒有睡過好覺了。”
“皇上沒睡過好覺,微臣就睡過了?”申屠川聲音里已經有危險之意,“微臣不僅要忙婚事,還要理政務,而皇上只需要忙婚事而已,如此便不了了?”
“……得了,不就是一個月麼,我當然得了。”季聽發現自己的求生真是愈發強了,原先是最沒地位的長公主,如今是最沒地位的皇帝,當真是可悲啊。
申屠川輕哼一聲,出腰帶將的系上,季聽一臉無辜:“你要干什麼?”
“皇上還是太閑,不然也不會總想些八糟的事,不如微臣讓皇上忙一些,也好睡得更香。”申屠川說著去解的衫。
季聽:“……”每天都忙狗了,哪有力氣應付他!
可惜沒等抗議,申屠川就用實際行幫‘忘卻煩惱’了。季聽到最后胳膊都抬不起來了,在申屠川懷里低聲抗議,結果剛說兩句抱怨的話,就徹底睡著了。
就這麼熬到一個月后,二人總算拜了祖廟了親,為了名正言順的夫妻,而申屠川也終于肯搬進宮里了,只是他沒有自己的寢宮,直接住在了季聽的宮里。
“若是皇上執意要跟我分房住,那我就回丞相府。”申屠川淡淡威脅。
季聽斜他一眼:“我何時要讓你一個人住了?就算給你分了寢宮,你也可以日日宿在我這里。”
“既然如此,何必要多此一舉,非給我弄個寢宮出來?”申屠川油鹽不進,季聽只好隨他去了。
只是他們都住在主殿一事,雖然新婚伊始大臣們不說什麼,可等時間久了,便有些微辭,尤其是一直到半年后,季聽的肚子還是沒有靜,他們終于有些著急了。
臣還好,在申屠川的影響下不敢說什麼,但武將卻是沉不住氣,勸了季聽幾次后都被敷衍了,只能各種尋找會。就這樣一連年過去了,皇上登基年,仍然未有子嗣。
于是在某日清晨,幾個將軍直接去了書房求見,進去便給季聽跪下了。
季聽嚇了一跳:“你們這是做什麼,有什麼話就盡管說吧。”
“皇上!臣等斗膽,求皇上選秀充盈后宮!”帶頭的將軍表沉痛道,“微臣知道皇上與皇后伉儷深,可我天啟不能一直無后,還請皇上為了天啟、為了百姓,開宮納妃!”
季聽下意識的看向一邊的桌子,想到申屠川今日被扶云住問東西后,一時間有些慶幸。若是讓他聽到了,不一定得多生氣。
說來慚愧,因為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所以絕無可能生下這個世界的孩子,雖然原先已經跟申屠川說過,但心里還是不太舒服,尤其是申屠川要替面對的力。
“眾卿先起來吧,朕曾許諾今生只有申屠一人,選秀一事朕是不會答應的。”季聽無奈的看著他們,想盡快把他們解決了。
“皇上!”
“行了,”季聽抿到椅子上坐下,沉默一瞬后淡淡道,“你們只知道要充盈后宮,可是還知道別的?就不會用腦子想想,為何當年先皇一直無子。”
將軍愣了一下,瞬間有了某個不好的猜想,但當即自我否認:“那是因為先皇病重!”
“可先皇病重前,怎麼也沒讓后宮任何一人懷上孩子呢?”季聽挑眉,看著他們變了的臉暗爽。恩這個瑪麗蘇,在一開始的設定上就要求男主必須純潔無瑕,才能配得上同樣純潔的主。
下方將軍們臉憋得都紅了,季聽看他們還可憐,不由得悠悠嘆了聲氣:“子嗣的事,朕會再想辦法,但后宮還是不必充盈了,因為充了也沒用,至于朕不能生養一事……”
“臣等對天發誓,絕不半分!”眾將軍忙道。
季聽笑了起來:“不,你們還是跟其他人都說說吧,也省得他們再來煩我。”
“……”
把這些人打發走后,申屠川便進來了,看了一眼不經意的問:“他們來找你做什麼?”
“沒什麼事,就是聊一些政務。”季聽不愿他難,便想著撒個小謊。
結果申屠川的臉反而拉了下來:“聊什麼政務?選秀的政務?為何要瞞著我?”
……關鍵時候還敏銳。季聽無法,只好將剛才的一切都說了,看到申屠川驚訝的表后,笑著撲進他懷里:“我瞞著你,是不想你生氣,哪是要去選秀,不是都和你說過了,我這輩子就你一個。”
“……算你乖。”申屠川別扭的輕哼一聲,角卻揚了起來。
季聽嘆了聲氣,對他的別扭也是無奈。這些年他心的不平與痛苦早就磨平了,可這個世界卻遲遲沒能結束,不過是因為他的不安。
他怕自己不喜歡他了,或者是再上旁人,季聽對這點也毫無辦法,畢竟他們兩個的份懸殊過大,哪怕如今的他已經是可以左右天啟的朝廷重臣,也無法甩掉心里那點不安。
“你真的不介意?我不能生,若你執意要同我在一起,那申屠家便是絕后了。”季聽小心翼翼的,問出了自己擔憂已久的問題。其實在不安的,又何止申屠川一個。
申屠川抱得用力了些,啞聲道:“你便是我的孩子,此生此世,我只愿你在側。”
季聽笑了,半晌還是覺得不行:“可你申屠家能絕后,皇室不行啊,還是得有個孩子繼承皇位才行。”
“可皇室如今已無旁支,若是從大臣家過繼,又容易有遠患,你打算怎麼做?”申屠川問。
季聽從他懷里掙出來,到桌前坐下寫信:“與之這些年老在外面游歷,知道的肯定多,他去看看哪個窮苦人家在賣孩子,先買一個再說。”
“……”這方法竟然意外的簡單。
結果不等季聽一封信寫完,宮人便來報牧與之回來了。二人對視一眼,立刻出去找人了。
然后走了沒多遠,便看到了他懷里的襁褓。
季聽:“……”
申屠川:“……”
“你們看到我便是這種表?”牧與之笑了起來,這些年在外面游歷,整個人神都輕松爽朗了。
季聽瞇起眼睛:“你懷里那個,是我想的東西嗎?”
“什麼東西?這是個嬰孩,我在玉關河邊撿的,覺得與你們二人有緣,便帶著回來了。”牧與之神溫的看一眼懷孩子。
乍一聽到玉關個字,申屠川的指尖了一下,立刻垂眸掩下眼緒。當年父母由于路途遙遠,不能回到京都下葬不說,還未曾在他們邊守靈,如今一年只能去兩趟,是他一直以來的憾。
季聽知道他又想起父母,不由得拍了拍他的后背,申屠川緩了緩,這才微笑著看向。
“你們兩個先別眉來眼去,趕把你們閨抱走。”牧與之抱孩子抱得胳膊都酸了,結果這倆人一點眼都沒有,他只好直接下命令。
季聽好笑的走過去:“你隨便撿個孩子就說是我們閨,是不是也太隨……”看到孩子的臉后,的聲音戛然而止。
牧與之笑了起來:“怎麼不說了?”
“這孩子……”季聽怔愣。
申屠川見反應不對,蹙眉走了過去,扶著的胳膊看向牧與之懷里的孩子,登時也跟著愣住了。這個孩子此刻正醒著,不哭不鬧的在牧與之懷里發呆,看起來甚是乖巧。
而的乖巧不足以讓季聽二人都愣住,主要是因為這張臉,實在是……季聽覺很奇妙,覺得自己如果真能跟申屠川生個孩子的話,或許就長這個樣子吧,這個嬰孩實在是將和申屠川的特點結合得太巧妙了。
臉型鼻子像申屠川,眼睛像季聽,尤其是眼睛,任誰看著這雙漂亮的眼睛,也沒辦法說孩子不是季聽生的。
“……你從哪撿來的?”季聽怔怔的問。
牧與之看了眼申屠川,眉眼溫和道:“玉關的北河岸邊,當年……當年的申屠丞相命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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