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懷遠從屋里出來, 一路煩悶地到走。
他走過花園,有小廝笑道:“姜老爺這是去看您的賢弟了?沅王居高位又有皇恩庇佑,您不用擔心。”
一聽那聲賢弟, 姜懷遠角又了。他沉默離開,沒一會又上一個前兩日給王舒珩治傷的大夫。
大夫道:“姜老爺, 您的賢弟已經好許多,可要跟隨老夫去看看?”
姜懷遠忍無可忍, 大聲喝道:“我姜家三代單傳,沒有賢弟。”
那一聲吼的極其響亮,引得周圍人全部過來。大家都很疑, 沅王傷那日, 姜懷遠可是親口喚的人家賢弟, 這才幾日怎麼就三代單傳了?
不過瞧姜懷遠實在生氣, 眾人只敢悻悻閉。
臥房中, 姜鶯明顯憋著火。方才出去時,以為爹爹說揍人的話是開玩笑的,誰想還能真的手。
眼下, 王舒珩腹部傷口已經止, 但里上的跡,臉上的淤青都在昭示方才戰況有多慘烈。
姜鶯一時間不知道該罵誰了,忍著心疼道:“你爹爹打你你就不會躲嗎?”
王舒珩拇指抹去的淚, 笑了下:“這有什麼,一頓打換一聲岳父, 值了。”
“笨蛋。”姜鶯小聲罵了一句,然后又哄說:“我不會讓你白白挨打的,等有機會就替你報仇。”
瞧臉都氣皺了,王舒珩心頭一, “怎麼,還打算打回去不?”
姜鶯當然沒打算打架,一個姑娘怎麼可能用那麼暴力的方式,不過使使小子,給姜懷遠找點麻煩還是可以的。
沒細說,盯著王舒珩上那件染的里,嘆氣一聲,從柜子中找出一套干凈的讓他換上。
不過王舒珩眼下確實不方便行,姜鶯不得不幫忙。解開一側的盤扣,抬頭冷不丁對上男人深邃的眼,明明是再正經不過的作,但不知為何兩人皆是一愣。
姜鶯紅著臉繼續解,忽然頭頂傳來一聲笑:“張什麼,你又不是沒看過。”
是的,姜鶯當然看過,那次還看的很仔細。
嗔的瞪一眼,手上作不停,很快把里下,出被跡浸的布條。雖已經止,但看上去還需要再理一下,只得去大夫。
大夫來時嚇了一跳,“殿下,您您這是怎麼了?”早上還好好的,現在不腹部傷口崩開,臉上也有傷。
“無事,摔了一跤。”王舒珩三言兩語解釋清楚,大夫雖然狐疑但也沒有再問。
著那些跡斑駁的布條,姜鶯又心疼又心驚,爹爹下手怎麼沒輕沒重的。偏偏王舒珩還蹙著眉,看上去似乎快要疼暈厥了。
送走大夫,姜鶯幫忙穿上干凈里要去找姜懷遠,不想王舒珩按住了。
“去哪兒?陪我坐一會。”
姜鶯只得在床邊坐下,王舒珩手背,“還疼不疼?”
王舒珩蹙眉,“自然是疼的。”
“那那我幫夫君吹一吹。”姜鶯聲音愈發小了幾分,好像只要聲音小一點,他上的疼痛就能減輕一些似的。
王舒珩被逗笑,著姜鶯瑩白如玉的耳垂:“你怎麼那麼可。可還有什麼想做的事,我們也該回去了。”
姜鶯知道,王舒珩指的自然是回臨安。幽州苦寒沒有什麼好玩的,姜鶯早盼著回去。趴在男人邊仰著頭:“回去咱們就親?”
“乖乖把嫁做好,我來娶你。”
幽州的事告一段落前,姜鶯跟隨姜懷遠去見孟瀾。
一家三口被幽王從海盜手中救回來時,孟瀾和姜楓都傷的很重,便一直在城外的踏雪山莊修養。姜鶯在幽州的消息早早送至踏雪山莊,知道姜懷遠和姜鶯今日要來,他們便一直等在門口。
不知等了多久,才見一輛馬車由遠及近,孟瀾上前去迎。異鄉難得團聚,一家人慨萬千,就連姜懷遠眼眶都紅了。
待進莊子說了近來的事,孟瀾才問:“鶯鶯怎會來幽州?”
“同沅王一起來的。”
一聽沅王的名字,姜懷遠冷哼一聲別過頭去。姜鶯裝沒看見,一腦說:“我與沅王殿下兩相悅,這事爹爹也同意了,等回臨安就親。”
話音才落,姜懷遠就反駁道:“我何時同意了?還需要考察,考察你懂嗎?”
“爹爹打了人,還不讓我嫁過去嗎?”
一聽姜懷遠打人,打的還是當朝威名赫赫的沅王殿下,孟瀾當即就埋怨起來。姜府一直致力于修補和沅王的關系,討好都來不及怎麼還打人呢?
姜懷遠胡子一抖一抖道:“他哄騙我兒,該打!”
其實姜鶯和王舒珩的事,孟瀾早有預料。或許是人的直覺,很久前那次沅王和姜鶯相遇,雖然當時兩人還沒有什麼,但就是覺得這兩人做不了叔叔和侄。
孟瀾并不在乎沅王和姜芷的關系,說:“沅王是世間難得的好兒郎,如果他當真對鶯鶯有意,也不是不行。”
“只要對妹妹好就。”姜楓也道。
這話才說完,姜鶯就吩咐小鳩把東西送上前來,是一只錦盒,里頭裝的是雪參燕窩等補品。
姜鶯道:“沅王殿下知道娘親和二哥哥之前傷了子,一定要我把這些送來。這可是賜的東西,他原本也要來的,但上有傷不便于行。”
他們其中何時有人見過賜的東西,一時間都紛紛圍上去看。那東西原本是圣上賜給王舒珩養傷用的,現在他又送到姜家手上,可見誠意十足。
孟瀾一聽連忙道:“他也傷了?重不重?”
“原本都快好了,都怪爹爹下狠手。”
然后,姜懷遠就到母子三人的幽怨的凝視。他心中恨恨,這個未來的婿,還會討人歡心的。
幽州城外山峰林立,三人用過午膳外出,朝著山上一座寺廟前去。姜鶯起先還不明白,這麼寒冷的天氣去山上做甚,直到發現爹爹娘親神凝重,才漸漸反應過來,他們應該是要去見姜芷。
說起姜芷,們已有六年不曾見面。姜鶯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唯一的印象便是驕縱。小時候姜鶯總想找姜芷玩,雖然姜芷總是冷臉相待,但姜鶯就喜歡粘著。直到有一次,姜芷當面親手剪碎了姜鶯送給的布偶。
“別以為假惺惺的我就會喜歡你。”
“爹爹是我的爹爹,不是你的。”
諸如此類的話姜芷說過不,姜鶯也曾試圖像孟瀾一樣,小心翼翼討好姜芷。后來姜鶯就想通了,無論做什麼姜芷都不喜歡,因為在眼里姜鶯和孟瀾就是搶走了的東西。
可娘親是在姜芷生母秦氏過世后四年才嫁姜府的,本不存在搶一說。更不用說孟瀾府后對這位繼照拂,有時對比對姜鶯還好。
想到這些,姜鶯對這位長姐實在喜歡不起來。姜懷遠和孟瀾走在前頭,姜鶯小聲問:“二哥哥,長姐在寺廟里?”
說起這個,姜楓才一五一十道:“長姐也是遇人不淑,當年逃婚沒多久來到幽州,員外郎家的兒子就跑了。長姐生病無依無靠差點被賣,只得上寺廟做姑子。”
姜鶯萬萬想不到,姜芷會出家,“怎麼不回臨安找爹爹呢?”
這個姜楓也想不通,著腦袋說:“大概沒臉吧。”
畢竟當年的事鬧得那麼難看,曾經在臨安姜芷又是風無限的姜家大小姐。從云端跌落,還是因為自己作的,哪有臉回去呢。
雖然不知當初姜芷逃婚是怎麼想的,但人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一路走走停停,他們到達一寺廟門前。姜懷遠和孟瀾要進去,想到姜芷素來不喜歡姜鶯兄妹,便讓他們在外頭等著。
這是一座環境清幽的寺廟,誦經之聲此起彼伏。約莫看得出他們是貴客,不時有小尼姑向他們點頭。
姜楓道:“二妹妹有所不知,當初爹爹發現長姐的時候,這座寺廟的香火已經斷了,一幫姑子只能每日下山化緣,爹爹就是在化緣的姑子中認出長姐。后來爹爹捐香火錢,為佛祖重塑金,這座寺廟才又繁盛起來。”
說到底,姜懷遠不忍心看兒苦。
兄妹二人在廟宇中逛了好一會,才見姜懷遠和孟瀾出來。
“不愿回臨安要不再找人勸勸?”
“有什麼好勸的,阿芷做了那樣丟臉的事,下半輩子在佛祖面前好好悔過還不錯。的事我會打理好,你不要費心了。”
因為姜芷,回程的路上大家臉都不大好。晚上回到幽王府,姜懷遠就去找了王舒珩,神神的,還不準姜鶯聽他們說話。
日子飛逝,轉眼就到了臘月十八,眾人啟程回臨安的日子。
因為已經臨近年關,幽王原本要留他們過完年再走。但王舒珩傷已好的差不多,他要先回汴京述職謝恩,除夕宴也要在皇宮度過。而姜懷遠這邊,也忙著回臨安理家事,因此只得推拒掉幽王邀約。
從幽州出發,王舒珩快馬加鞭七日便可到汴京。但姜鶯跟隨姜懷遠坐馬車,先走旱路再轉水路,至要一個月才能到臨安,這趟除夕都要在路途中過了。
但讓姜鶯最難過的不是這個,而是王舒珩要去汴京,不能同行。
分別前一夜,姜鶯進王舒珩房間與人耳鬢廝磨。纏著他,恨不能變掛件與王舒珩一同去汴京。
“我一回臨安就做嫁。”姜鶯泫然泣,“夫君早些回來娶我。”
王舒珩被纏的沒辦法,捧著姜鶯臉吻下去,“我盡快回來。你回臨安也準備一下,咱們婚沒多久,應該就要去汴京了。”
“夫君會想我嗎?”
“夫君會按時回來娶我嗎?”
“夫君會一直待我這麼好嗎?”
這一晚,王舒珩被姜鶯粘,說了很多不會說的話。小姑娘要承諾,他愿意給。
誰讓,他就是喜歡這個粘人呢。
這趟幽王派人護送姜懷遠等人回臨安,還有福泉也在其中。他們于臘月十八出發,正月二十三才到臨安。
與幽州蒼茫白雪不同,正月的臨安艷高照,還有幾分暖意。這會才剛過完年,碼頭不如往常熱鬧,零星停著幾只船只,行人也。
暖暖中,只見一行人緩緩從船上下來。穿著貴氣,一水的紅木箱子隨其后,一看就是不知哪兒來的富商。
直到那行人走近,碼頭旁那幫碎的婆子才覺得眼。這行人怎麼越看越像首富姜懷遠和他的家眷?
姜懷遠一家除了姜鶯,不是都葬大海了嗎?一時間議論紛紛,引得更多人來觀。
姜懷遠帶頭,一家人昂首闊步走來。幸好是在白天,要不然這場景能把人嚇暈過去。當初姜家的事鬧得很大,姜家二房和漆老夫人,還大張旗鼓地請來法師誦經超度,下葬冠。
然而誰能想到呢,死去大半年的人竟然復活了,不復活還風風回來,簡直是匪夷所思。
有膽子大的上前問:“姜姜大善人,這段時間您去哪里了?大家都說說您”
“去外地做生意,怎麼,他們說老夫什麼?”
他后那烏泱泱的紅木箱子實在惹眼,一看就知道這次出門在外又狠狠賺了一筆。是的,這次在幽州姜懷遠可沒閑著,他這人在哪里都能賺錢。
如今看見人家好好的,那些流言不攻自破。直到回平昌街,都有人一路追隨。
因為許久不住人,平昌街姜府終是破敗了。不過當大門打開,迎回主人的宅子重新煥發生機。
姜鶯掃視一周,除了有些府中一切都沒變,還是走時的樣子。走進祠堂,將那三座靈位拿下。
不多時,福泉捧著一張薄薄的紙來到他們跟前。那是姜府的地契,當時設計姜棟局,迫使二房三房搬走后,地契就一直留在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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