驅鬼師所畫的陣法，大部分時候給人的覺是中正浩的。而他的陣法，每一筆都像是濃郁的鮮，勾勒出詭譎、扭曲的圖形，人心生不安。

“咔咔——”

可怖的聲從其中傳來，什麼生在躁。敬閑直接手，整只右手沒了陣法之中，輕輕一揪。

“咔咔咔！”他手中，一個只有的黑蝙蝠不斷扇翅膀，渾氣陣陣。路迎酒沒見過這鬼，憑經驗判斷了一下，這是某種食腐的鬼怪。

“臥槽這是什麼？！”陳笑泠退后了幾步，靠在墻角，“大蝠啊？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神奇寶貝大師。”

“這種蝠。”敬閑解釋，“最喜歡吸和腦漿。”

他讓路迎酒從墻邊讓開，然后抓著蝠的翅膀，讓它的對準墻面。

“嘔！嘔嘔——”一陣猛烈的嘔吐聲后，蝠“yue”地一下吐了一大口糊在墻上。

接著就是源源不斷的鮮，敬閑拿著它，跟拿著一桿水槍般往墻上淋。一時之間潔白的墻面通紅，腥味彌漫在空中。

路迎酒：“……”

敬閑的怪東西是真的多。

他非常有理由懷疑敬閑的某個宮殿里養了這個東西，指不定他還讓手下的小鬼拿蝠打仗……這完全是敬閑干得出來的事。

汩汩流下，有幾塊墻皮卻始終保持了潔白。

漸漸地，路迎酒就看出來圖形了：潔白的部分組一個圓形標志，中間是非常類似七芒星的圖案，只是摻雜了更多更復雜的其他紋路。

他從沒見過這種陣法。

流停滯了。

敬閑很隨便地又開了一個陣法，把吐完后蔫蔫的蝙蝠塞回去，然后回到路迎酒的邊。

團子在底下蹦來蹦去，焦急地嗷嗷。敬閑一把抱起它，它的腦袋：“別管那個丑蝙蝠，我還是最喜歡你。”

團高興得直吐舌頭。

路迎酒不顧墻上還有猩紅，手輕上去，細細分析著每一條紋路。

憑借對驅鬼的了解，他知道，這是個需要七個介完的陣法，應當會召喚……或者開啟什麼東西。

——介是什麼？

目掃過樹般纏的紋路：那些紋路織了一個晦的人形。

所以，介是人。

但不是活祭的那種，而是需要七個驅鬼師共同維系陣法。

——開啟什麼東西？

路迎酒觀察許久，沒有頭緒。驅鬼這一行實在有太多不為人知的，張家作為世家之一，源遠流長，不是他一下子能弄明白的。

他退后半步，拿出手機拍下陣法。

卻見敬閑的神肅穆，說：“這個陣法與鬼界有關。”

路迎酒一愣：“怎麼會呢？”

敬閑指著陣法：“這里的十個不同標志，代表了鬼界的十殿。但這標志即使放在鬼界，也是非常古老的，我已很多年沒有見過了。”

路迎酒站回他的邊，說：“張家崇尚天道，一般是不愿與鬼界多加通的，更何況是這種，需要七位驅鬼師一同運作的大型陣法。”

與鬼界有關的陣法，一般都是邪。

比如強行招魂、鎮魂，或者召喚出厲鬼索命。正經的驅鬼師是不會這種東西的。

有隔。

第一個從鬼界借來力量、第一個敢于請神的楚千句，已經到了可怕的懲罰。張家知曉、崇尚天道的力量，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

敬閑卻非常肯定：“我絕不會認錯。如果追溯，這應該是上一任鬼王時期的標志。”他看著墻面，又說，“我對驅鬼師的陣法不了解。”

路迎酒瞥了他一眼：“是完全沒了解。”

敬閑從善如流，立馬改口：“我對驅鬼師的陣法完全沒了解，單論與鬼界相關的地方，他們應當是想……前往鬼界。”

路迎酒微微睜大眼睛。

他猶豫說：“那應該是必死無疑的事。”

已經有無數驅鬼師前輩證明過：生者前往鬼界，必死無疑。

那是只屬于冷風、腥與暴戾鬼魂的地方。

“或許這就是他們努力的方向。”敬閑微瞇起眼眸，臉上閃過一抹戾氣，“鬼界無邊無際，即使是我也無法時刻察每個角落。更何況老鬼王十分狡詐，說不定真留下了什麼破綻。”

“上一任鬼王？”路迎酒想了想，“他現在在哪里？”

敬閑一笑：“早死了。”這笑容森森的，像是猛出獠牙。

路迎酒：“……”意料之中。

不過，難道說張家真的試圖前往鬼界？

陳笑泠見他們嘀嘀咕咕老一段時間，忍不住開口問：“你們討論得怎麼樣了？這里好像越來越冷了，是不是那個梁秋峰又要來了？”

周圍氣確實越來越重了。

路迎酒又把屋看了一遍，確認沒有之，才說：“我們出去吧。”

他拿上了張周的手機，和各種資料，把敬閑過來塞進去他的四次元背包——塞的過程不算太順利，團子咬下來了幾片邊角料，津津有味地吃著。

三人出了辦公室。

關上門后，陳笑泠回頭看了眼，余卻掃到了什麼東西。

走廊盡頭竟然有一個黑的人影！

呼吸一滯，趕忙拍路迎酒。路迎酒早發現了，看過去，只聽見那黑人影以沙啞聲音說：“外來人員，不得進辦公室……”

“你是當員工當瘋了！”陳笑泠躲在路迎酒和敬閑后，分外有安全，晃了晃腦袋，“現在還管游客呢？”

人影又是磕磕絆絆地開口：“不得、不得進他的辦公室，不得進院長辦公室。外來人員，不得進辦公室……”

他歪著腦袋思考了幾秒鐘。

濃郁的黑霧聚集在他周，風起——

嘩啦啦！

黑暗中無數張人臉飛出，懸停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

竟然又是那些驚悚的自畫像！它們掙了大廳的畫框，追來這里了！

陳笑泠暗罵一聲：“就這麼喜歡這些鬼玩意……”

路迎酒手上著符紙，剛要甩出去，自畫像卻開始翻飛。

它們在空中折疊、狂舞，匯聚在一起，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巧手將他們編織在一起。

層層疊，節節攀升。

它們……組了一個大腦狀的，該有的結構全都有，腦、額葉、顳葉……樣樣不缺，足有兩層樓那麼高，正對著他們。紙張還在不斷挲，仿佛大腦在蠕，要是他們有巨恐懼癥，恐怕此時已經手腳發了。

但是他們沒有。

“真丑。”敬閑發表意見。

“確實。”路迎酒贊同他的觀點。

陳笑泠：“……這個是重點嗎？”

大腦又是猛烈蠕。

突然，一束明亮的燈從其中傳出。

它的亮度像是舞臺上的大型探照燈，又像是博館巡夜時的手電筒束，“咔嚓”一聲帶著熱度，聚焦在了陳笑泠上。

陳笑泠還沒反應過來，眼神就變得空。

“誒？”喃喃說，“上二樓的樓梯有多級，我剛剛怎麼沒有數清楚呢？”僵地轉腦袋，聲音干癟，“我、我要回去再數一下，數字絕對不能出錯。”

強迫癥！

又是強迫癥！

梁秋峰想必是用這種方法，得旅游團患上了神疾病。路迎酒皺眉，了張符紙便上前拉住陳笑泠的手腕。

燈落在他上，他也是一陣輕微的眩暈，像是什麼試圖篡改他的大腦意識。

可問題不大，時間足夠他把陳笑泠帶到安全的地方了。就是照帶來的熱度像是烤爐，讓他額前一下子有了薄汗。

他剛要邁步，突然前一黑。

回頭看去，敬閑站在了他們兩人之前。他的角度選得好，自的長影剛好能將他們全都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