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風止樹靜,次日清早,江緒一行便陪侍康帝,朝林深的圍區行進了。
明檀今兒沒力氣折騰,連騎服都沒換,送了江緒出帳,又鉆回被窩,一覺睡到六公主在帳外嘰嘰咕咕,非要綠萼帳將喚醒。
綠萼倒是乖覺,說什麼也不愿帳打擾,可帳外的拉扯來來回回,早被兩人給吵醒了。
睜著眼,無神地了會兒帳頂,半支起子倚著錦枕,朝外頭道:“讓六公主進來吧。”
外頭終于安靜了。
六公主被綠萼領著帳,瞧見倚在榻邊還沒怎麼睡醒的明檀,終于知道不好意思了:“我是不是打擾你休息了?”
“知道就好。”明檀困懨懨地掃了一眼。
六公主鼻子,也就不好意思了那麼一瞬,隨即理直氣壯地坐到榻邊,搖著胳膊催道:“反正你都醒了,不如快些起床。”
明檀被搖得有些暈,喊了停,又無奈道:“行了,起,這便起。”
綠萼聞言,略一福,悄然退下。
不多時,領了四個小丫頭帳伺候梳洗。
六公主讓了讓地兒,本以為至多一刻便能與明檀一道出帳,可哪曉得一刻過去了,兩刻又過去了……一個時辰過去了,都無聊到回自個兒帳中換了雙不磨腳的舊靴,明檀還在梳妝!
六公主迷了,為何手還要泡羊?羊里為何還要加花瓣?泡完往手上敷的又是什麼膏?為何敷了一會兒又要用清水洗凈?清洗完抹的又是什麼?
“六公主有所不知,王妃每日晨起與睡前都是要用新鮮羊養護玉手的,這羊必須是出不足兩個時辰的鮮羊,濾篩后浸手,再厚厚敷上一層玉容膏,洗凈后再抹上晨間珠所制的,每日如此悉心養護,雙手才能細膩,不生細紋。”
綠萼邊為明檀梳發,邊向六公主娓娓道來。
六公主已是聽得目瞪口呆,偏綠萼梳好繁復發髻,放下角梳,還略一側朝福禮道:“如今出門在外,許多東西也帶得不齊全,讓六公主見笑了。”
“……”
見是見了,可笑不出來呢。
“你,你們大顯子都是如此……”
明檀百無聊賴地掩打了個呵欠:“倒也不是,昨日你瞧見的子中有一位是我表姐,晨起梳洗倒是極快的。”
六公主稍稍有被安到些,不然可真不知道到底自己過得像公主,還是大顯子過得更像公主了。
這一愣神,也忘了這一早來找明檀就是為了教騎,顯擺顯擺自個兒湛的技藝,待到明檀梳洗畢,才發現:“你為何沒換騎服?!”
“為何要換?我昨日太累了,今日可不想再林。”
“……?”
不是,就昨日和小姐妹在林子邊上埋兔子,怎麼就累了?往外走兩步便能瞧見駐蹕大營,又是哪門子的林!
明檀示意綠萼幫了脖頸,又懶洋洋道:“且明日有騎比試,還要坐上大半日呢,今日我得留在營地好好休息休息,養蓄銳。對了,我還邀了人玩雙陸,六公主可要一起?”
“……”
“那我還是先去獵上些獵吧,”六公主扁了扁,“我皇兄騎可差了,回頭我倆獵得可憐,豈不是損我南律國威!”
明檀用一種“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六公主”的欽佩目看了好一會兒,直把看得不好意思,扔下句“你看什麼看”,就噔噔噔往外跑開了。
從明檀的營帳出來,六公主也沒多耽擱,翻上馬,只了林。
的騎功夫是不錯的,可今日再往深行進,邊不得不多加侍衛隨行。
很煩侍衛在后頭跟著,甩著馬鞭,喊了聲:“駕!”
便忽地將侍衛甩開大截。
縱馬飛馳于林之間,忽然,瞧見有道白影極快地跳躍而過。
咦,是白狐?
往前追上――
還真是只白狐。
躍至一棵壯樹下,那白狐便緩搖著尾,倚著樹休憩。
不知怎的,忽然就想到,拿這白狐皮給繡花枕頭做斗篷,定然很好看。
想到這,勒馬提弓,全神貫注地瞄準著遠毫無所覺的那只小白狐,可下的馬似乎被這林中什麼野蟲咬了,忽地抬起馬蹄,躁地抖了抖。
這一抖,松開韁繩的六公主在馬上搖搖墜,箭在弦上,亦不得不發,破風而出,卻是偏離了方向,也不知到哪去了!
“鏘!”
前方傳來箭矢被打落的聲響。
六公主還沒來得及看,只顧著去勒韁繩,然眼前一陣模糊變幻的白夾雜樹影,于混間有人摟住的腰,將帶離下愈顯狂躁之態的烈馬,不過幾息,又穩穩落在了另一匹馬上。
的心跳隨著突如其來的變故倏然變得極快,驚魂未定腦袋空白之余,只瞧見眼前有一堵寬而筆的背脊。
后侍衛很快追了上來,這匹馬往前行進小段距離,也停了下來,坐在前的人利落翻下馬,垂首拱手,致歉道:“姑娘,事急從權,多有唐突,還請見諒。”
“六公主!”侍衛在后頭喊著。
那人略頓,又補了句:“見過六公主。”
六公主這會兒已經回過神了,然心跳卻并未漸趨平緩,定定瞧著馬下這男子。
這男子功夫極好,相貌也極端正,上年氣盛。
半晌,問:“你是誰?”
“在下沈玉。”
跟來侍衛走至近前,發現來人是沈玉,忙又單膝跪地行禮道:“見過沈小將軍。”
六公主愈發好奇:“你是大顯的將軍?”
沈玉時刻記著從前檀表妹所說的守禮,方才摟人腰已是渾上下極不自在,這會兒更是連抬頭看人都不敢,只略略頷首,算是回應。
六公主還想問些什麼,可沈玉半刻都不愿多留,在開口之前又拱了拱手:“林捕獵,六公主還是讓侍衛跟著為好,若無事,末將先走一步。”
六公主頓了頓,著他火急火燎漸行漸遠的背影,忽地反應過來:“喂!你別走!本公主還有事呢!”
沈玉走得更快了。
“你的馬!”
沈玉已然不見了人影。
六公主莫名有些氣,看著下這匹馬,自言自語道:“大顯的人怎麼都這麼奇奇怪怪,走就走,倒也不至于連馬都不要了吧,呆子!”
輕輕拍了拍馬腦袋,半晌又喃喃道:“不過這呆子也不比定北王殿下差,也不知定親沒有……適合做駙馬呢,至比父王看上的那個駙馬要好上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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