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珩一句“青天”,算是對京兆尹的理給予了肯定。
京兆尹這才把心放下,隨即吩咐手下人:“將案犯打大牢!”
“我看誰敢!”沈氏嗷地一嗓子了起來,“你不過一個正三品的京兆尹,我是當朝左相家裡的大夫人,你明知那是我的表兄還敢將他關押?李大人,你有幾個腦袋?”
京兆尹也不樂意了,沒想到堂堂左相大人家裡的大夫人居然是這般模樣?再聯想到近日傳來的有關這左相府嫡子的那檔子事,便心生了幾番慨。
做得大又有何用,嫡子不中用,夫人……又有點兒太中用了。
他一甩袖,返回到桌案後面坐下,“夫人,這裡是府衙,不是你的府後院兒!”他說話時帶了脾氣,拿出在大堂上那子氣勢來,到真是把沈氏唬得一哆嗦。
“老爺。”沈氏抹著眼淚,轉而向瑾元求助,“表兄這些年幫著家裡掌管鋪子也不容易,這種事若細查了去,哪家鋪子會沒有?爲何就要關他三年?”
瑾元哪裡會對有半分垂憐,沈氏的表兄他早就看著不順眼,那種親戚簡直拉低府檔次。
“李大人!”他衝著京兆一抱拳,“本相到是覺得三年實在是了點。適才家裡夫人也說了,這種事怕是家家鋪子都有,既然這樣,那我左相府就更要做個表率,大義滅親。就請李大人以十年爲期進行關押,算是給其它人一個告誡。”
沈氏一下跌坐在地上,簡直像是看陌生人一樣看著瑾元。第一次發現,自己好像是嫁給了一匹狼,還是一匹喂不飽的狼。
沈家爲了家花費多?當年瑾元進京趕考時,沈家也只是在那個村子裡相對來說生活好一點。因爲喜歡瑾元,是著父親傾盡家財供他科考。可待他高中榜首時,卻娶了姚家的兒姚千。
沈氏越想越恨,越想越覺替自己覺得委屈和不值。那個捂著頭皮坐在一邊的羽珩看在眼裡,就像是一刺,發誓,無論如何也要將這刺拔去!
“好!”突然京兆尹來了這麼一嗓子,把堂衆人都嚇了一跳。“相大義滅親,真乃京城典範!那下就判那罪犯十年監!”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得探視,不予減刑!”
沈氏閉了雙目,已經無心再聽如何審判。卻沒想到,原本坐著喊疼的羽珩忽然又開了口,幽幽地冒出來一句:“一個小小的掌櫃就敢賣人蔘靈芝這樣的假藥材,真不知道是他的膽子太大,還是人指使。”
“阿珩。”說話的人是瑾元,只見他皺著眉頭,明顯是有些不耐煩,卻又不敢太深說,只好小聲道:“家醜不可外揚,適可而止吧。”
點點頭,給了瑾元這個面子。
大夫很快請來,羽珩其實本沒傷到,沉氏揪頭髮的時候已經手掐住了沈氏的腕脈,對方本使不上力氣。
但那大夫顯然是個聰明的,來的路上又聽小差說了幾句這裡的事,當下便嚴肅地告誡羽珩:“小姐今後可萬萬要當心,再被人用這麼大的力氣撕扯頭髮,很容易造小範圍頭髮無法生長啊!”
瑾元的臉又黑了幾分,瞪著沈氏的目又凌厲了些。
三人離開府衙回到府時,已近酉時。
老太太帶著三個孫和三個小妾一直等在牡丹院兒的正堂,聽說瑾元三人回來,趕請到了這邊來。
沈氏憋了一肚子氣,一見到沉魚立馬憋不住了,抱著兒放聲大哭——“沉魚!你可得給母親做主啊!你表舅舅被羽珩這個惡給送到了大牢裡,一關就是十年啊!”
沉魚大驚。
衙門來人請瑾元和沈氏過堂時簡單說明了來意,便知是表舅舅那邊出了問題。可想著不管怎麼說這是家事,最多就是回到家裡來責罵一頓,肯定不會鬧得太難看。卻沒想到,竟判了十年。
老太太也愣了一下,卻是問道:“百草堂那掌櫃真是你的表親?”
等了半天見沈氏就是一個勁兒地哭,也不回答,便改問沉魚:“你說。”
沉魚無奈,只得點了點頭:“是表舅舅。”
“糊塗!”老太太用權杖去指沈氏:“這種親戚還敢往家裡的鋪子上送?沈氏啊沈氏,你的孃家到底要佔我們府便宜到什麼時候?”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將撇了起來。雖說沈氏平日裡的所派人人不恥,可要說到佔便宜,分明是家佔了沈家好吧?府能在短短二十幾年長到這般境界,與沈家的錢財是分不開的。
但這話是老太太說的,便也沒人敢出言反駁,更何況罵的是沈氏,即便是錯,也沒有人願意站在沈氏這邊爲說半句話。
沈氏也被老太太給氣得快不過氣了,抓著沉魚的手不住地哆嗦。
“聽到沒有!”沒有與老太太直接計較,反到是對著沉魚說:“兒你記著,記著他們今天說的話!將來都給我一點一點討回來!”
“母親想討什麼呢?”羽珩一邊問還不忘用手捂著頭髮。
老太太看出不對勁,關切地問:“阿珩是頭疼嗎?”
羽珩委屈地跟老太太說:“之前到府衙去,母親一見到我就撲上來打罵,拼命地揪我的頭髮。京兆尹大人給請了大夫來,那大夫說若是再經這樣的撕扯,只怕以後這一塊兒要長不出頭髮來呢。”
老太太一聽就來氣了:“沈氏!你雖是主母,但也沒有毒打庶的權利!”
安氏在旁邊關切地說了句:“這可怎麼好,二小姐是未來的王妃,這事兒萬一讓王爺知道了……”
瑾元也想起了這檔子事,趕問羽珩:“今日見到王爺,他可有說些什麼?”
羽珩心中冷笑,只道這個父親從頭到尾關心的都是玄天冥的態度會爲他自己帶來何等災禍,對於這個兒,真是半點關心都沒有呢。
“父親放心,王殿下只是問阿珩過得好不好,在府裡有沒有挨欺負,別的就沒說什麼了。”
衆汗,這還沒說什麼?你羽珩可不就是在府裡捱了欺負麼。
瑾元也不好意思再問羽珩是怎麼答的,心裡的火氣沒發,恰好沈氏又泣了一下,他回頭一個就扇了過去——“你這毒婦還好意思哭?”
沈氏被打得徹底沒了脾氣,只死死地抱著沉魚,抱著唯一的救命稻草。
沉魚卻本不敢與瑾元翻臉,想要翻,必須背靠這位做宰相的父親,相對來說,母親似乎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可是對羽珩,就沒有那麼在意,不由得扭過頭,衝著羽珩苦地道:“二妹妹這是何苦呢?家合萬事興啊!那人到底是我們的表舅舅,就算他犯了錯,也不該送到衙門裡去,你這樣做父親在朝臣面前多麼難堪。”
瑾元心下,還是沉魚知道掛念他,今日他若不做出這番表態,只怕那京兆尹在臣工面前不知道要把他家編排什麼樣。現在他至能博個大義滅親的好名聲。
羽珩聽著沉魚滿口爲瑾元著想,自然不落其後,便也順著話道:“我也是替父親委屈,人人皆知父親因爲愧疚母親對家的補,這才把當家主母的位置都給了母親,可沒想到母親的錢財居然是這樣來的。”一邊說一邊將目又投向老太太,“祖母,父親真是太委屈了。”
一句話,把沈家錢財的來源直接折轉了方向。
沈氏這下不幹了,也顧不上嚎哭,扭頭就罵羽珩:“賤人!就你們那幾間破鋪子,一年賺的錢撐死了也就五六萬兩。你看看你這府裡吃的用的,再問問你父親每年往宮裡送的那些個好件兒都值多?我就是把你的鋪子全貪了也喂不飽這個家!”
沉魚無奈地皺了皺眉,有一個拖後的娘真是太要命了。
“母親不是說我那三間鋪子個個都是負資產麼?”羽珩不解地問,“原來一年居然有五六萬兩這麼多!而且這些錢居然還不是用到家上,那到底是去哪了?”
瑾元也傻眼了,那幾間鋪子這麼賺錢?五六萬兩白銀,他一年的俸祿才一萬,沈氏把持著那些鋪子這麼多年,就像羽珩問的,錢都到哪去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將質疑的目投向沈氏。
沈氏也知自己是被羽珩套出了話來,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再想往回收也來不及了。
“自然是都填到了公中。”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都填到公中了。”
“哼!”老太太哪能被糊弄,“你上來的公中帳冊裡面可沒寫這一項。而且裡面有許多開銷還太模糊,我正琢磨著過幾天子好些了再重頭對一遍呢!”
站在韓氏邊的黛向來是個憋不住話的人,此時一聽沈氏撈了這麼些銀子,戰鬥的小宇宙又蠢蠢了——“去年黛生日,原本祖母說了給我用蜀錦好裳,可母親送來的也就是一般的錦鍛,還跟黛說公中張,讓黛諒。沒想到母親居然把銀子都藏了起來。”
這黛頭一回說到點子上,給沈氏直接扣了個藏私房錢的帽子。
瑾元指著沈氏的鼻子問:“一年五六萬,這麼些年你把持著鋪子,到底藏了多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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