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太監唱禮結束,所有箱子也都了院兒。原本寬敞氣派的府大院兒竟被堆得連下腳的地方都快沒有了,一個王府的下人還了沈氏一下,冷聲說:“麻煩這位夫人讓讓。”
沈氏氣得大:“大膽奴才!”
周夫人臉又一沉:“王府的奴才自有王殿下管教,哪得到你來吼罵!”
沈氏眼睛冒火,就要發作,老太太權杖往地上一頓,瞪了一眼,把沈氏的氣活生生給瞪了回去。
周夫人將一隻木盒親自到羽珩手上,面上又掛了慈:“銀票金票還有房屋地契都在這裡,請二小姐收好。不知王殿下的聘禮二小姐可還滿意?”
不等羽珩答話,沈氏又搶了一句:“滿意滿意,這樣的聘禮當然滿意!”
周夫人瞬間變臉:“老在與未來的王妃說話,哪容你放肆!”
沈氏又被憋了回去。
“還請二小姐明示。”周夫人轉看羽珩,這一次,二人四目相對,竟是互相盯看了許久。
“阿珩多謝王殿下厚,多謝夫人持,這些聘禮甚合心意。”淡淡而語,面上掛笑,卻毫不見因財而喜之。
周夫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對羽珩如此態度十分滿意。
可羽珩心裡也有番思量,那人下了如此之重的聘禮給,到底是何用意?按說他應該不知道所謂的家二小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更不可能想得到就是西北深山裡的那個。既然這樣,就是說這聘禮真的只是下給家二小姐,而與羽珩無關?
想到這一層,心裡就有幾分不舒服。再看向周夫人時,想了想,低頭輕語道:“王殿下對這婚約如此重視,是家二小姐的福氣。”
周夫人拍拍的手背,說了一句讓羽珩瞬間心裡就特別敞亮的話:“臨出府時,王爺讓老跟姑娘說,京裡的天氣燥熱,不比西北大山裡涼快,還請姑娘多用些去火的涼茶。”
面上掩不住的笑意漾起,原來他竟知道,他竟是知道的。再看這滿院的聘禮,心大好起來。
心一好,就有人心不好了,比如說黛。
這丫頭就覺著自己的這顆心哪,從今早上見到羽珩開始就一直大起大落。剛纔還覺得羽珩已經沒什麼優勢了,失去了嫡地位,失去了老太太和父親的寵,還失去了一個原本是最完的未婚夫,跟自己也就被拉到了同一個水平線上。
可還沒等上多久,羽珩轉眼間就來了個大翻,這一個翻的簡直人神共憤。
其實不只是黛,可以說除了比較淡定的安氏和想容之外,其它所有人的心都跟著各種起落不停。就連沉魚都收起了那張菩薩臉,怎麼也擺不出大度的表來。
“這些東西都是王殿下給二小姐下的私人聘禮,與府無關,二小姐自行收好。”周夫人再次提醒衆人,這些東西都是給羽珩一個人的。
沈氏不幹了:“周夫人,自古以來男方下給方的聘禮都是由孃家代爲收下的,哪有兒家自行收著的道理?這是規矩!”
“規矩?”周夫人冷笑,“妾擡妻位,這樣的規矩老可沒有聽說過,不如,請大人說說您的髮妻、也就是我們未來王妃的親生母親如今是在何?”
“自然是在府裡!”沈氏下意識地就接了話,瑾元冷冷一個警告的眼神遞過去,嚇得一脖,可又實在咽不下這口氣,便嘟囔了一句:“誰自己孃家被皇上罰了。”
這話聲音極小,就連站在邊的瑾元都沒聽得太清楚,可羽珩卻偏偏藉著順風全部聽進耳裡。
挑挑脣角,扭轉向沈氏:“母親這話是怎麼說的?皇上是將我外祖一家罰往荒州,可卻並未下旨要一併發落我那早已出嫁的孃親啊?”故作思考狀:“好像當初也並沒有針對某一個人有更重的發落,即便是醫死了貴妃娘娘的外祖本人,皇上也只是降級罰俸祿,想來與那位貴妃娘娘的寵恩比起來,聖上更爲看重的是外祖的醫。”
這話一出口,在場所有人都傻了。
瑾元眉心皺得都快要擰出水來,羽珩這話擺明了是說給他聽的。想來也是,當初皇上並未下旨要一併發落姚氏,之所以將趕下堂去,完全是家自己的主意。並且這麼多年,家一直認爲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可爲什麼眼下讓羽珩一說,他竟覺得當初還是太草率了?
當年那貴妃可謂是盛寵,皇上曾經創下了一連三個月只召幸一人的紀錄。可縱是如此盛寵,姚太醫將人醫死後竟未獲死罪,只是降級發配荒州。
那時候家怕牽連,打聽到姚家獲罪的消息,連夜就對後院兒的姚氏做了安排。如今想來,降級發配荒州而已,那算什麼?他那個岳丈姚神醫依然好好活著,姚家所有人也都好好地活著,唯有姚氏和羽珩子睿三人遭了三年的罪啊!
羽珩看著爹面上緒如風雲般換轉,心中升起無限諷刺。
沈氏卻聽不明白這話是說給瑾元的,覺得羽珩這是在爲姚氏抱不平,眼睛頓時一立,開口就反駁了去——“皇上會把所有意思都明說麼?還不是下面人自己思量。”
這話一出口,家老太太氣得一權杖就往沈氏後背了過去。
沈氏“嗷”地一聲慘,也不管老太太在府裡份地位了,張口就吼道:“你打我幹什麼?”
老太太氣得直哆嗦,“把你的給我閉上!”
周夫人卻搖搖頭,揚聲道:“看來大人很擅長揣聖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妄揣。”
瑾元一個頭兩個大,心裡對沈氏的厭煩上升到了極點。
“夫人。”羽珩把話接過來,“阿珩相信父親,定不會做那妄揣聖意之事。其實這些也算是府的私事,阿珩如今的母親在多年以前曾對家有過大恩,而我父親又是極重重義之人,想來這一切……都是父親的個人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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