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完這個問題,廟外猛虎和邊上的倀鬼都充滿忐忑,廟裡的人則都嚇得慌愣了好一會,所以有了片刻沉默。
計緣再次平復了一下緒,苦思如何同吃人不眨眼的虎妖好好和諧流。
在廟外猛虎開始急躁的時候,聲線悠長的話語終於從廟裡傳出來。
「陸山君倒是好魄力,換妖而怕是會欺言幾人而已,倒是沒讓我看輕了你!」
書生倀鬼不由在袖口中攥了拳頭,猛虎陸山君也是竊喜不已。
「人乃萬靈長,或許有的妖認為食人最為滋補,陸山君以為如何?」
計緣沒等猛虎再說話,直接再次發問。
除了讓外頭的東西打消吃人的念頭,他本上還是在拖延時間,好讓自己想到合適的話來應對,畢竟如果最後誆不住他,對方發怒暴起就全完了。
不過簡單的問題,外頭的猛虎和倀鬼又急了。
陸山君碩大的虎首隻是盯著倀鬼,他自己是本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覺說「是」絕對錯,說「不是」又太簡單了,萬一廟裡那位又問一句「為什麼不是」怎麼辦。
書生倀鬼急得左右走,頗有種當初求學是嚴厲的先生在側考較學問的覺。
「想到了麼,想到了嗎?」
「山君莫急,山君莫急…有了!」
「快說快說!!!」
書生下意識舉起袖子想不存在的汗水,一邊小聲回答。
「此問的回答自然不會是贊同前語,關鍵在於如何說明不贊同的觀點,又不能駁斥山君前言,畢竟山君吃了五十三人……山君需如此道來……」
陸山君虎首上的表從懊惱到皺眉到舒展。
「你是說我們不管怎麼答必定是錯的,隻需要合乎本心不自駁就行了?」
「然也,山君信我!」
猛虎微微點頭,沖著廟裡開口。
「先生所問在下苦思良久,我陸山君自誕生靈智以來久居牛奎山,見其他妖類,不知他們想法,與我而言,誠然食人卻是滋補,但先生此問令我頓覺不妥,還請先生教我!」
居然把問題拋回來了。
不過這樣正合計緣的意了,作為經歷過網路大炸時代的年輕人,見識過富到無法形容的各種資訊和知識,隻要不是慌到發矇,其實搞點深奧有理的不難,別的不說那些湯就很有噱頭。
這次沒讓陸山君和倀鬼等多久,廟裡的人直接回答了問題。
「常言道人乃萬之靈,草木禽之為人所吸引,但人也是世間緒最複雜的生靈,怨憤因果糾纏不休,妖久食人易癮,以為滋補修行卻早已戾氣纏,久之進有餘突破不能,日積月累更是兇戾靈矇蔽,直至瘋狂……此,自取滅亡之道也。」
陸山君這頭大猛虎聽得直咽口水,渾髮都微微豎立。
從沒有誰說過這些,書生倀鬼和他說的一些書上雖然常有勸人向善的容,也但也多事一些可笑的迂腐話語,現在廟中人的話簡直聽得令他冒冷汗。
因為他陸山君確實有種越吃越想吃人的衝,也確實困於修行很久了,這一點廟裡的人應該是不清楚的,所以兩相印證,他自然很相信這番道理。
這會,陸山君甚至已經忘了自己最初問的那個問題了,而是沖著廟急問。
「先生,可有,可有補救之法??」
聽到這話,計緣小心的舒出一口氣,心裡的大石頭去了一大半,蒙得很關鍵啊!
「計某聽陸山君之前所言,食人如同人食鳥,不存濫殺之念,飽腹不食,白日不食,老病殘不食,在妖中已是難能可貴,嗬嗬嗬嗬嗬,說不得當初陸山君沒我這爛乞丐也是承了這份!」
「不敢不敢!!先生高人,陸山君不敢冒犯!」
陸山君心頭又是一慌,趕忙應聲解釋,實際上最初確實是這種況,隻是後來逐漸覺得這乞丐或許不簡單,但也隻是懷疑,而今天則是確認了。
計緣也不敢得寸進尺,而是緩聲繼續道。
「補救之法說簡單簡單,說難也難,絕非一句不食人而已,但究其本道理並不深奧,修行如做人,正心正道正,此為本。」
計緣停頓了一下,覺得這句話格或許還達不到鎮住猛虎的地步,隨後立刻再補上一句。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此前你問我所悟為何,此後你問我如何補救,皆是此理也……陸山君,你與計某緣分不淺,今日,說得已經夠多了!」
計緣說完這句就張的等外頭的反應了。
外頭的猛虎眉頭鎖又展,展再鎖,苦思冥想似有所悟又覺道深意長,但心裡卻踏實了許多。
廟裡廟外的沉默持續了足足好幾分鐘,這幾分鐘可把計緣煎熬壞了,但出奇的不是太慌。
「沙沙…沙沙沙…」
「呼~~~呼~~~」
風聲搖曳間,陸山君在苦思過後,四肢開始緩緩邁,朝著山神廟的方向而去。
每一下腳步聲,都像是帶著爪子踩在計緣的心頭,冷汗不由得再次從後背滲出,心裡直呼:要死要死要死!!!自己好像特麼的裝過了頭,這下把自己作死了!!!
這會反倒是張士林等行腳商心態要好一些,雖然也是張的不行,但一來他們聽不見虎步,而來已經認定了邊上有高人,心裡安定很多。
幾個呼吸的時間,陸山君已經到達廟門口。
隨後在計緣和一眾行腳商的驚駭中,一隻腦袋碩大目測長接近四米的吊睛猛虎,緩緩廟門,邊還跟著那個陸書生。
黃黑紋,額前王字,虎目兇,不怒自駭。
行腳商們連手中武的都握不住,紛紛嚇得癱,計緣也是連都不敢。
猛虎的眼神完全沒有看其他人,而是著那個坐在殘破山神像邊上的乞丐,歲蓬頭垢麵,一雙似開似合的蒼目平視著門口。
「陸山君得先生指點之恩,沒齒難忘!」
猛虎居然上仰,前肢相,雙爪做出拱手的姿勢,朝著計緣拜了三拜。
隨後恢復四肢著地,虎目轉向倀鬼,口中一吸,一陣白氣自倀鬼上被吸猛虎。
「我曾許諾你,若能助我,當放你離去,你走吧!」
書生倀鬼驚喜不已,朝著陸山君拜了拜,然後麵向計緣直接下跪,磕了好幾個頭,又麵向行腳商們磕了好幾個頭,沒有多說什麼話,直接化為煙絮飄走,煙絮還沒出廟門就已經消散不可見。
書生倀鬼離開後,陸山君向那幾個行腳商,在他們怕得要死的眼神中,又吐出了倀鬼王東,同樣遣其離去。
計緣見狀有些僵的笑了下,總算自己沒被嚇死。
「不敢打擾先生休息,陸山君告別!」
做完這一切,留下這句話後,這隻駭人的猛虎慢慢離開了山神廟,周圍的風聲也逐漸平和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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