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巘的猜測完全正確,遠在華都的家中清嘉早就開始掰著手指頭計算他離開的日子,他說過到了之后會給寫信的啊!
可是,一天過去了,十天去過了,一個月過去了,還是沒有收到信。
長那麼大,經歷過的最遠距離也不過是陸夫人把從棲霞山上接回到陸府中,除此之外,毫無空間概念。
所以完全不曉得將近兩千多里路是什麼概念也不曉得長途行軍的速度會走多久,陳巘沒說的事,好多都不曉得。
因此也只能在家里干著急,但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但是隨著日子的推移心不由得急躁了起來。
陳母日夜見,如今也覺得這個兒媳婦稱心得很,吃的了苦,一路上來不離不棄對自己兒子也是全心全意的護,還有什麼好求的呢。
但最近幾天明顯能覺到的心不在焉,陳母自從癱了之后不僅大不如從前了,神也是短了很多。本不多問,只是最近幾日見神怏怏,漫不經心了很多,忍了又忍,最終還是發問了:“你最近心神不寧究竟所為何事?”
清嘉聞言愣怔了一下,自己已經表得如此明顯了嗎?
但不敢不答陳母的問話,只得據實已告,此話也正合了陳母的意思,正所謂兒行千里母擔憂,陳母其實心也是牽掛自己兒子的很,只是現在已經是經歷過九死一生的人了,再加上陳父亡故給了很大的沖擊,緒已經斂了很多。
更何況,家里就剩下們兩個人家,清嘉年紀小沒經過事,那也跟著一起唉聲嘆氣,家里一片愁云慘淡的模樣像什麼樣子。
是長輩,兒子不在家,雖然久病在床,但畢竟在國公府作了快三十年的當家夫人,那威嚴還是在的,在這個時候自然是要為主心骨的。
清嘉現在跟陳母親近了很多,大概是從小沒有娘親的緣故,對著陳母起先還有些怕,但后面相才了解到那尖銳嚴厲只是表象,心還是很的,是個疼孩子的主兒。所以現在也喜歡跟撒,陳母喜歡的心思單純,本良善,子溫,平日里倒是多有縱容。
這不,轉眼間就撒上了,桃花眼微挑,角含笑,眼神期待的看著,歡聲道:“娘,您出過華都嗎?去過更遠的地方嗎?”
陳母瞥了一眼,笑罵道:“這說的什麼話,兒家哪里能跑!”不過看略有失的表,倒是笑了,倒是起了幾分說話的心思,道:“不過榮和三十九年倒是去過一次祿州,那年先帝攜皇后以及數位皇室宗親,親貴大臣們南下巡游。云昭他父親負責先帝的安全護衛事誼,先帝仁厚寬宏就許家中數位眷也一跟著了。”
雖說那次南巡浩浩,人數眾多,多那麼幾個眷也不費什麼功夫,但隨行的大多都是親貴重臣,那時陳父及冠未有多久便擔當重任,可見是圣寵優渥,烜赫一時的。
清嘉瞪大眼睛,吃驚不已,看著陳母不莞爾。
“那,母親你知道華都,”怯生生的看著陳母,輕聲道:“華都距離云城有多遠嗎?”
陳母一愣,清嘉低著頭繼續道:“三哥說到了那里會給我寫信,可是現在已經,已經一月有余……”
“傻孩子,”陳母的頭,安道:“邊關路途遙遠,消息閉塞,這一來一往就得多時候?你要有耐心,沉得住氣。”
要說清嘉著急,那陳母的擔憂也不必,兒子是了多罪才生下來的?相隔千里,見不著不著那能不心焦,面上的平靜也是裝給別人看的。陳母深知,男人在外面,家中不能。
陳母看了眼清嘉艷的面龐,不由心驚,這才多時候這孩子就出落的這般模樣?
初見時的勉強清秀,毫不起眼到如今不過短短一年,就已經像是變了一個人吧。眉眼間嫵天,艷若桃李,一顰一笑都有種說不出的風。
尤其是那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眸,笑起來的時候就是一泓月下清潭,眼波如醉,艷斐然。
在華都待了一輩子的陳母,當初冠華都的華云夫人,見過的大家閨秀,絕佳麗何其之多,如今竟然也暗自心驚。
才十六歲,不同于陸清宇的雕細作,心培養,這般簡簡單單,布麻衫竟然也人心魂。
若不是品行純良,格溫婉,幾乎都要懷疑這是轉世來的妖。
哪里會有這麼人的孩,再說格討喜,更是讓人罷不能。
“你平日里出門罷,”陳母斟酌自己的用詞,盡量不顯得刻意:“家中沒有男子,若是出了什麼事也沒個能拿主意的……”
清嘉當做陳母擔心安全連忙表明心意,道:“娘,你放心啦,我又沒什麼好出門的,不過就是平日里跟村里的嬸子們一起學些手藝,定然不會出事的!”
陳母心中暗自嘆息,這孩子顯然誤會的用意了,但是這些話又不能明說,心下只能作罷。
紅禍水,自古如此。娶妻如此,倒真不知是福是禍了。偏偏自己兒子這時候又不在家,這遠隔千里的讓如何能不擔心啊。
但轉念一想,自從清嘉嫁過來一直勤儉恭良,孝心不綴,夫妻之間也是恩非常。自己的兒子怎麼能知道,回想起他臨行前在床邊說的那一番話,心中驟然起了波瀾:
“……兒子不孝,不能侍奉于母親膝下。此后千里之外,兒子沒有其他的盼,惟愿母親能夠安康,福壽延年。”他握著母親的手,忍了忍,還是低聲道:“清嘉年紀尚小,兒子放心不下……”
擔心若是遇到了不能解決的事該怎麼辦,擔心憂思過度,無人安怎麼辦,擔心若有意外,無人求助怎麼辦……
“求您照拂于,娘……”
陳母一生在公侯之家持,人生閱歷絕非清嘉可比,雖然久病纏綿但手段是差不了的。再說了,事到如今,他能放心拜托的也只有母親了。
一聲娘真真的擊打進了陳母的心里,兒子的心心念念都自己的妻子,這般深,真不知道像誰。
清嘉什麼都不知道,憂愁快樂都在臉上,一覽無余。每每這個時候,總覺得舒心,同樣是人,所以知道人深一個人時那深邃的眼神,正如無人著云找到眼神。
“乖孩子,如今家中剩下你我婆媳相依為命,萬萬不可有任何閃失,”拍拍清嘉的手,“你也無需太過勞,省的云昭回來見你還以為我刻薄了你呢!”
清嘉聽了心里也很是甜,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不會啦,娘真是再疼我沒有啦!”
一時間,婆媳之間,和睦非常。
***************
陳母的安其實并沒有起到什麼實質的作用,但清嘉心里頭確實沒那麼慌了。每日做完事就跑到村口的渡頭哪里問在那里擺渡的船夫:
“李伯伯,請問今天有我的信嗎?”
“沒有呀,有我一定給你帶回來啊!”
“哦……謝謝您,今天做了蔥花餅,送給您吃!”
“哎呀,那謝謝嘉嘉啦,有你的信我一定給你帶回來。”
……
“張大哥,今天信使有送信來嗎?”
“有啊,但是好像沒有你的哦。”
“額……沒事啦,您把信給我吧,我順便帶回去給大家啦!”
“那可就幫我忙啦!”
……
“胡小哥……”
“嘉嘉姐姐,今天沒有村里的信哦。”
“唔……好吧,那麻煩你了,這里有烤紅薯要吃嗎?”
“謝謝嘉嘉姐姐,我明天會早點去幫你信使哪里看看的!”
………
在這麼反復許多天后,在某個春明的下午,清嘉正在幫隔壁大娘摘櫻桃的時候,大娘的兒媳婦回來了,揚了揚手里的東西:
“嘉嘉,你家陳巘的信!”
“哎呀——”
一聲重落地的聲音,伴隨著其他人的驚呼:
“嘉嘉,你沒事兒吧!?”
“沒事,”爬起來,拍了拍粘在服上塵土贓,顧不得被樹枝掛破的袖,歡快的跑過去把把信搶過來,連忙道謝:“謝謝嫂子,謝謝!”
“嗨,這值當什麼,說什麼謝不謝的。快給我看看摔壞了沒有,這麼漂亮的小媳婦兒要是被壞了,那你家陳巘回來豈不要心疼死呀。”張家嫂子很喜歡揶揄這個比自己小幾歲的孩子,知道臉的很,逗臉紅特別好看啊。
果然,清嘉臉紅得比樹上的櫻桃還艷,跺跺腳轉就跑。
張大娘在后喊:“嘉嘉,別跑,拿些櫻桃回去吃!”
張家嫂子也補上一句:“信上的字又不會平白的沒了,你可以慢慢看,不急——”
張大娘拍了下自己的兒媳婦,瞪眼道:“快別逗了,要不然好幾天都出屋了,晚些時候你去把這小籃子櫻桃給送過去。”
“哎呦,娘你這樣我可吃醋了哦!”
張大娘直接塞了幾顆櫻桃在兒媳婦里,笑罵道:“這個都堵不住你的!平日里也沒見你慣著。”
“唔,今年的櫻桃不怎麼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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