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門簾

夏至拿了魚線從上房屋子裡出來，正見臘月在當院帶著夏林玩。臘月問做什麼，夏至就說了。

“四姐，我也去幫你串門簾子吧。”臘月跑西廂房裡去拿了納鞋底子的針出來，跟著夏至往前院走。夏林小胖子也顛顛兒地跟在後頭，聲氣地喊夏至四姐。

回到前院，孫蘭兒已經拿了豆薯子回來，正在跟夏橋說話。夏橋似乎有些擔心，怕孫蘭兒出來的時間長了，回去挨爹孃的數落。

“家裡的活計我都乾完了。他們今天有事，沒工夫管我。”孫蘭兒說道。而且家就在隔壁，真有事找，招呼一聲就能聽見，不會耽擱了。

“那就好。”夏橋聽了，就點了點頭。

“蘭子姐，咱們上外麵去串門簾子吧。”夏至讓孫蘭兒看了拿來的魚線，又去東屋田氏的針線笸籮裡取了針出來。

夏橋幫著們拿豆薯子，夏至和孫蘭兒、臘月就從後門出來，就往老武家門口的大柳樹下坐了。武老太太幾個人正在樹下乘涼，看見們來了，都笑著招呼，問是做什麼，聽說是要串門簾子，武老太太，還有兩三個媳婦就都主地上前來幫忙。

武老太太因為看見隻有豆薯子，還特意回屋子裡去拿了一笸籮的小竹管出來，說是上次家串門簾子剩下的。

“放著也是放著，下次還不知道啥時候能用著，就給咱們十六串門簾子吧。”

隻用豆薯子串的門簾子未免太過單調，加了小竹管，不僅輕便許多，也更加漂亮。武老太太十分手巧，指點著大傢夥，就算隻有豆薯子和小竹管，也將門簾子串出了花樣。

並不是什麼復雜的圖案，可簡單卻別致的波浪紋，也足夠漂亮，讓夏至開心了。

大家都很默契地沒提田大寶那回事，或許也是都知道答案了的緣故。但聊著聊著，難免又問到田氏和夏秀才一大早就雇車的事。

“……拿東西去我姥家了。”夏至沒有避諱。就算是不說，村子裡的人遲早也會知道。“看我孃的意思，田大寶娶媳婦，是要我家給拿錢。”

眾人就都出恍然大悟的神來。

這些年來，田氏顧孃家的種種事跡早已經在村子裡傳遍了，估計很多人都猜到了事會這樣發展。

“要說啊，閨顧著點兒孃家那也是理之中的事兒，可是這凡事吧，也總得有個分寸。”武老太太說話比較委婉。

是夏秀才親孃的姐姐，本來跟夏秀才家走的近的，後來也是因為田氏做事太過極品，才慢慢地有些疏遠了。

不過，也有特別爽利，說話耿直的。

“老田家的日子，就是靠著老夏家才過起來的。秀才娘子做的太過，老田家不是過不下去，賣了一個閨還不夠，還要把夏至給孃家傻侄子。要不是夏至落生的時候我去看了，我都不信是夏至的親娘。”

另一個也點頭贊同。

“秀才娘子把自己的孩子們是坑的夠嗆。”

夏至低著頭，沒說話。

武老太太剛忙使眼讓大家都不要說這些糟心事，然後特意問夏至收拾屋子的事。

“你們那西屋我以前去的時候看過，那席子還能用嗎？”武老太太問夏至。

“破舊了點兒，但是還能用。”夏至就說道。

“那肯定是不大能用了。”武老太太嘆氣，一麵想著家裡是不是還有席子可以勻出來給夏至。

這個時候，誰都沒注意，在一邊玩的小夏林顛顛兒地跑走了，過了一會的工夫，小傢夥又跑回來了，因為跑的急，還有點氣籲籲的。

“四姐……”夏林湊到夏至跟前兒。

“嗯？”夏至決定小胖子好玩，就笑著看他。

小傢夥紅了臉，大眼睛忽閃忽閃，聲氣地告訴夏至：“我、我家裡有席子，新的，娘、娘說，給四姐。”

說完這些話，小傢夥似乎更不好意思了，也不等夏至回話，就扭顛顛兒地跑回家裡去了。

等小傢夥再從家裡出來，邊就跟了馮氏。

馮氏的腋下夾著一卷葦席，過來跟夏至說話：“十六，剛才聽小五說你那屋子缺領席子，正好我這有不用的，還是新的，正好夠一間屋，嬸子給你去鋪上吧。”

夏至趕忙站起來，跟馮氏說不用，那屋的席子還能用。

“你三嬸兒給你，你就拿著吧，都不是外人。”武老太太笑嗬嗬地在旁邊勸道，“小姑孃家的屋子裡，就該用點兒好東西。”

“大姨說的對。”馮氏笑著點頭，又看著夏至，“十六要是不要，那就是跟我們見外。”

“四姐，你就收下吧。”臘月也勸夏至。

“收下吧。”小胖子夏林挨著夏至的邊，抬起包子臉來朝著夏至笑。他聲氣地學著大人說話，把大柳樹下的人都給逗樂了。

夏至也是個爽快的人，看出馮氏是真心實意地送東西，而且那屋子的席子也確實很破爛了，也就點了頭。

這會工夫，簾子也串好了，大傢夥就都往夏至家來。大家一起手，幫夏至換了簾子，又將門簾子也收拾齊整掛好了，才笑著散去。

孫蘭兒、臘月和夏林留了下來。

這個時候，屋子裡已經很是整潔。

“再把紗窗換換，就更好了。”顯然，孫蘭兒很會收拾屋子。

夏至點頭，也是這麼想的。可家裡並沒有現的窗紗，要跟田氏要錢去買，恐怕有些難度。

“十六，你收拾屋子，咋不告訴我？”小黑魚兒怒氣沖沖地來了。

“老叔。”夏至忙笑著讓小黑魚兒進屋，“老叔，我想收拾好了，再告訴你，好讓你替我高興。”

一句話，就讓小黑魚兒怒氣全消。不過他似乎覺得這樣有損於他做叔叔的尊嚴，而且以後夏至有事再不提前告訴他可怎麼辦，他就抿著，強板著臉不笑。

可終究還是沒板多久。

“十六，你讓我給你送窗紗來啦！”小黑魚兒招呼後的大青，大青的背上正是一捆淡綠的窗紗。

夏至就想著，這是夏老太太猜出來缺這東西，還是馮氏回去說了什麼？然而不管是哪一種，這都是極富善意且周到的舉。隻怕那捲新葦席，也有夏老爺子和夏老太太的意思。

“太好啦，我正愁沒窗紗。”夏至有些誇張地大聲道。

小黑魚兒再也忍不住，立刻就笑彎了眉眼。

有了窗紗，夏橋心靈手巧，又有幾個小姑娘在旁邊幫忙，不大的工夫，就將一間房的紗窗全給換好了。

夏至看著自己煥然一新的屋子，心中雀躍，又有些。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的家了。不僅又了一個家，還有了家人和朋友。

就是不知道田氏對收拾出來的屋子有什麼想，會不會覺得冒犯了的權威。兒住的環境好了，當母親的田氏可未必會高興。

下晌，田氏和夏秀才終於從靠山屯兒回來了。

第二十二章 門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