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母親

田氏是大包小包地走的，回來的時候卻是空著手。

夏家三兄妹早就見慣不怪。夏樹還很依母親，笑嘻嘻地圍著田氏轉悠。

田氏親昵地在夏樹的臉上了，又朝大兒子笑了笑，隨即目就落在夏至的臉上。

夏至沒往前湊合，顯得有些疏遠。田氏沒有覺察到異樣。

“還有飯嗎？”田氏進了東屋，上炕坐了，笑著問夏至。

“娘這麼晚回來，還沒吃飯嗎？”夏至不聲。當著田氏的麵，夏至還是了娘。不是因為懼怕，而是不想讓同一個屋簷下的兩人之間的關係太僵。

田氏臉上的笑容就是一凝。

夏至看見了，心中快意。是故意這麼問的。知道，田家肯定沒留田氏吃晚飯。

太瞭解田家了。即便田氏為們鞠躬盡瘁，們還是算計的很細。田氏是夏家的媳婦，就該吃穿用夏家的，們能省了田氏這一口飯就一定會省。

若是往常，田氏不得惱怒拿夏至撒火，斥罵上幾句，但是這一回，田氏沒有。

“吃過晌午飯就從你姥家出來了，路上上了人，說著話，就耽擱了工夫。”田氏彷彿不在意地解釋，又問了一遍還有沒有飯，語氣輕快，帶著些小心，用的是商量的語氣。

彷彿一直就是這樣的慈母，母之間的關係十分親似的。

“娘走了這半晌，也怪累的。要是沒飯了，閨給娘做一口去吧。”田氏的語氣中還帶上了些許試探的意味。

夏至的心一直往下沉。

也在試探。田氏的態度這樣好，隻昭示著一件事。

田氏這次回孃家，應該是終於說定了讓夏至嫁給田大寶。

“娘，十六給你留飯了。”夏橋急忙開口。

因為夏至一直沒答話，而且一張小臉板的死死的，田氏自己熱熱鬧鬧地說了一會，就覺出尷尬來。

夏橋的話，正好解了的尷尬。

“還是我閨疼我。”田氏笑著道，就要自己往堂屋去端飯，這次沒招呼夏至。

“娘，你坐著吧。”夏橋攔住田氏，一麵給夏至使眼。

夏至摔簾子去了堂屋。

夏橋隨後跟出來，又給夏至使眼，讓不要跟田氏擺臉，一麵和夏至一起端了飯菜進屋。

看到韭菜炒蛋，田氏微微吃了一驚。

夏橋忙解釋：“是我讓十六做的。地裡的活累，想吃這個了。娘回來肯定也累，該吃些好的。”

田氏就不再說什麼，拿了筷子要端飯碗。

夏至手，將飯碗從田氏麵前挪開。

田氏抬頭，吃驚地看著夏至，臉上已經醞釀起了烏雲。

定了親的孩子，在家裡就是一半的客人。按照和王氏商量定的，馬上就給夏至和大寶定親，今年秋下就讓夏至嫁過去。夏至在家裡的日子並不多了。而且，將夏至給大寶，確實是有些委屈夏至。

所以，田氏這次回來，對夏至就多了一分溫和和寬容。可這畢竟是有限度的。

“給你點兒好臉，你還上了天了！”田氏高聲罵道。

“娘……”夏橋看著要不好，忙上前來，攔在了夏至和田氏之間。

他要夏至稍安勿躁，等他慢慢地跟田氏說這件事。

夏至沒領他這個。

“你回姥家這一趟，還是要把我嫁給大寶？”夏至問的開門見山。

田氏啪地一聲，撂了筷子。

這件事，打算慢慢地跟夏至說，好讓夏至能更容易接。畢竟，田大寶是那樣一個況。

“咋，閨你著急了？”田氏忍著氣，麵上帶笑，就是有些皮笑不笑。

夏至越發鄙視田氏，不給田氏任何拐彎抹角的機會：“你隻說是還是不是吧。”

“是。”懷的打算完全落空，田氏也就乾脆的答道。

“娘，”夏橋終於找到機會，“十六還小。而且，大寶他……”

一句話彷彿捅了馬蜂窩，田氏立刻沖著大兒子開了火。

“大寶他咋了？……不就是比別人家的孩子憨厚點兒，想東西慢點兒嗎？就你們老夏家的人聰明，腦袋瓜子好使喚，就這樣看不起人了！別人看不上大寶，說大寶的不是，你們不說幫著辯護些，還帶著頭踩他。你們別忘了，你們都是我生的。大寶是我的親侄兒，是你們嫡親的表兄弟！”

“娘，我不是，我是說……”夏橋被田氏這樣一番連珠炮似的數落，頓時就變得麵紅耳赤，說話也有些不利落了。

如果換在平時，他肯定就不再說話，任田氏主張了。但是這一次，年雖然窘迫，還是鼓起勇氣把他的想法說了出來。“娘，我是說，大寶他跟十六不般配。”

夏橋剛一開口，夏至就知道要糟。

但是沒有攔著夏橋。

這是夏橋為親妹子盡的一份心，哪怕最後沒什麼效，說與不說，差別很大。

而且，這可憐的年，他不能一直被田氏這麼挾持著。

“說到底，你們還是瞧不起大寶，瞧不起老田家！”田氏的怒氣不減反增，“大寶和夏至怎麼不般配了？夏至是我生的，大寶是我親侄兒，這就最般配不過。……是我們老田家的統配不上你們老夏家的統了？大橋，你這不是瞧不上大寶，你這是打心眼裡就瞧不上娘啊……”

田氏說到這裡，放聲大哭，彷彿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夏橋更加手足無措。

“你別欺負我大哥老實人。不樂意的是我，你有話沖著我。”夏至用力將年拉開，自己站在了田氏的麵前。

田氏皺了眉，深深地打量夏至。

不過一天的工夫，這閨就彷彿是變了一個人。但不管怎麼變，也是生的，是的閨，就得聽的。

田氏收了眼淚，也不撒潑了，態度嚴肅地告知夏至：“這件事，我跟你姥姥、姥爺都商量過了。你姥姥、姥爺都稀罕你，你舅媽也相中你了。……比起嫁到那不知道底的人家，去你姥家做媳婦，就和在自己家裡一樣，你有啥不樂意的。”

“夏至，你放心。娘不會虧待你，你姥家也不會虧待你。你姥姥跟我說了……”

“你要把夏至嫁給了傻子，還說不虧待夏至！田來娣，你虧不虧心？”小黑魚兒的聲音突然在窗外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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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