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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滿西樓 第10章

月滿西樓

1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開始的?我不知道是什麼神靈把我安排進了這個奇異的故事?但是,一切開始了,發生了,我突然走進了一個陌生的世界,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而且,這所有的事都那麼真實,並非一個虛幻的、玄妙的夢!

一切是怎麼開始的呢?

2

那是我領到學士文憑後的第三個月。

剛畢業的興和雄心都已經爲過去了。三個月來,我寄出了一百多張履歷表,翻爛了報上人事欄廣告,發現一張大學畢業證書,甚至換不到一個餬口的工作!每天早上下樓來吃早餐的時候,就覺得叔叔嬸嬸的臉一天比一天難看了。當然,我絕不能怪他們,叔叔只是個公務員,他並沒有責任養活我,更沒有義務送我上大學,但,他卻又養活了我,又送我上了大學,他百分之百地對得起我泉下的父母了。而現在,我好不容易畢了業,總應該賺點錢給叔叔嬸嬸,支持堂弟堂妹們的學業,纔算合理,如果繼續在叔叔家吃閒飯,終日盪來盪去,無所事事,那就難怪叔叔嬸嬸臉難看,就是我自己,也覺得不是滋味。

這天早飯桌上,嬸嬸有意無意似的說:

蘅,可能是你的條件太高了,現在人浮於事,找工作越來越難,你也別希待遇太高,只要能供膳宿,也就很不壞了。”

言外之意,嬸嬸不歡迎我在家繼續住下去了,我不是傻瓜,當然聽得出來,叔叔有些過意不去,推開飯碗,他聲地說:

“急什麼?讓蘅慢慢去找,總找得著工作的!”

好叔叔,好嬸嬸,我不能再增加他們的負擔了,他們自己還有三個讀中學的孩子呢!拿起報紙,不看國家大事社會新聞,直接翻到分類廣告那一頁,從人事欄裡逐條看下去,差不多可應徵的工作都在前一兩天應徵過了,只有一個啓事,用兩條寬寬的黑邊框著,很目地刊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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徵求中文書一名,供膳宿,限,二十至二十五歲,未婚,高中畢業程度以上,擅抄寫,字跡清秀,對文藝有好者。應徵者請書自傳一份,四時半、全照片各一張,需註明重年齡,及希待遇,寄北投××X路××號翡翠巢石先生收。

一則很莫名其妙的啓事,給我最直覺的印象,它不是在徵求什麼中文書,倒像是徵求朋友。四時半、全照片各一張!註明重年齡!這也是一個有工作能力的人所必須要附帶註明的嗎?這是在求才還是求人呢?我拋下了報紙,不準備應徵,事實上,即使我應徵,被錄取的希也渺小又渺小,我已經有了不下一百次的應徵經驗了。吃完了早餐,我擺不開悒鬱的心,工作!工作!工作!我迫切地需要一個工作!重新抓回那張報紙,我再看了一遍那徵求啓事,爲什麼不姑且一試呢?多一個機會總多一份希呀!何況,這啓事也有人的地方,供膳宿之外,翡翠巢三個字對我別吸引力,該是個大花園吧!種滿了藤葛巨木,奇花異卉的地方?裡面有什麼?一個巨人?不知道爲什麼,它使我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個話,題目“巨人的花園”,述說一個麗的大花園裡,住著個寂寞的巨人的故事,好吧!管他是求才還是求人,寄一份資料去試試!

隨便扯了一張紙,我寫下了下面的應徵函:

姓名:餘

年齡:二十二歲

學歷:×大國文系畢業

重:高一五九公分,重四十三公斤。(如果我能獲得一個工作,該可以增加幾公斤。)

自傳:你會發現我是一個平凡的人,平凡得和這世界上許許多多的人一樣:兩隻手,兩隻腳,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張。也和那些人相同,我還有滿腦子平凡的幻想和抱負。但,我正走在一條崎嶇的小路上,像萬的大學畢業生一般,發現鋪在自己面前的並不是一條康莊大道。不過,我有勇氣去披荊斬棘,只要給我機會,我願把平凡的幻想變爲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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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有興趣研究我的資料,但我看出我有需要告白一切。我,十歲喪母,十五歲喪父,從此依靠叔父嬸母生活,他們已完了我的大學教育,而堂弟妹們年紀尚小,叔父的家境也極清苦。因此,你可看出一個工作對於我的重要,不過,我並不想博取同——世間多的是比我更值得同的人——我相信自己的工作能力,也相信自己並不笨。但願你和我同樣相信它。

我不敢期過高的待遇——我值多錢,這該看我的工作形來定,因此,我保留這一點,留給你去填。假若我有幸讓你來評定的話。

我想,我當時寫這份應徵資料的時候,多有些兒戲的態度,我並不相信會被錄用,也不相信這是份適合我的工作,所以,這份資料寄出後,我也就不再放在心上了,事實上,報紙上那份徵求啓事一直刊登了一個星期,當它不再出現在報紙上之後,我就真的把這件事拋到九霄雲外了。那份應徵資料和許許多多應徵資料一樣,有去而無回,大概都寄到月球上去了。

我又繼續了一個多月各壁的生活,自尊和雄心都被現實磨損到可憐的程度,我不再有勇氣去應什麼徵,也不願意去見任何人,嬸嬸不說什麼,但開始幫我男朋友了,我看出鋪在我面前的,連崎嶇小徑都不是,而是一片暗無路的叢林。我幾乎考慮結婚了,這是絕大多數的路——離開書房,走進廚房——但是,要命的,我竟連一個可嫁的人都沒有。

就在這絕況中,“翡翠巢”的迴音來了,一盞亮在暗的叢林裡的明燈!那是張紙質極佳的白信箋,上面簡簡單單地批著兩行漂亮的鋼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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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小姐:請於十月一日晨九時,親至北投翡翠巢一談。

即祝

石峰九月×日

信上並沒有說一定用我,但已足以鼓起我的勇氣了,我握著信箋,興地計劃著如何去見我的僱主,毫沒有去想迎接著我的是怎樣奇異的命運。

3

我在一個初秋的早晨,第一次到翡翠巢去。正像我所預料的,這兒已遠離了市區。我走上一條很好的柏油路,這條路一直把我帶上了山,雖然我對於即將面臨的“口試”有些不安,但我依然被周圍的景緻所吸引。我驚奇地發現這條通往山上的柏油路的兩邊,一邊竟然是一片綽約青翠的竹林,另一邊是蒼勁雄偉的松林,竹子的修長秀氣,和松樹的高大虯健爲鮮明的對比。竹林和松林問都很整潔,泥土地上有著落葉,但並不溼,松林裡還聳立著許多高大的巖石,更增加了松林的氣魄,柏油路很寬,汽車一定可以直接開上去,翡翠巢顧名思義,應該在一片綠的山林之中。我的興趣被松林和竹林所提高,緒也被那山間清晨的空氣所鼓舞,我裡蠢著的喜悅,每當我向前邁一步,我得到這工作的慾就更深一步。

我就這樣四面瀏覽著,緩慢地向前步行,平心而論,我正在胡思想,想許許多多的事,未來,以及當前的工作問題。因此,我完全沒有聽到有輛托車正用高速度從山下衝上山來,等我注意到的時候,那輛車已衝到我的邊,由於山路的環山而造,彎路極多,那駕駛者在轉彎前並沒有看到我,當他看到的時候一定已來不及剎車,而我又走在路當中。

發生得很快,我跌倒,車子衝過去。我在路上滾了一滾,不覺得痛,只覺得滿心驚惶和憤怒,勉強爬起來,我看看,右膝部破了皮,並不嚴重,子撕破了一些,有點狼狽,但是別無傷痕。我想,那車子並沒有真正撞到我,只是扶手或是什麼鉤住了我的服,我站直子,那車子已折回到我的邊,駕車的人仍然在車上,他有張強的、男的臉,不太年輕,也不老,三十八九歲的樣子,滿眉目的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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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你沒有傷!”他大聲說,幾乎是命令的語氣。

“我希你開慢一點!”我氣憤地說,聲調憤怒,他應該下車,表示點歉意什麼的。

“你沒傷是你的幸運,你擋了我的路!”他冷冷地說。

“路又不是你造的!”

他咧開,微嘻了一下,我看到他邊的嘲笑味道。

“不幸,正是我造的。”他不太清晰地說,然後提高了聲音喊,“如果你沒傷,我走了。”發了車子,他立即又向山上衝。

我非常憤怒,怎麼這樣倒楣,會到這種冒失鬼!我在他後大聲說:

“希你撞到山上去!”

他的車子走遠了,我不知道他聽到了沒有。我在路邊停了幾分鐘,整理我的服,平定我的緒。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曲,我沒摔傷什麼地方,也沒扭傷筋骨,我又繼續前進,很快地忘記了這件不快的事。何況,晨間的樹木那麼蒼翠,鳥鳴又那樣的喜悅。

升高了,初秋的臺灣,太依舊有炙人的熱力,我逐漸到燥熱和口,前面有一個叉路口,路邊有棵如傘覆蓋的大樹,我走過去,樹下有一張石椅,上面刻著一行字:

翡翠巢敬贈

敬贈給誰?是了,給任何一個行人,讓他在樹蔭下得到片刻的憩息。現在,它是被“敬贈”給我的,我自我解嘲地微笑,在椅子上坐了下來,再一次整理我的服,拭手臂上和上的灰塵,坐在那兒,我有份下意識的滿足,滿足些什麼?我自己也不知道,只朦朧地覺到什麼——彷彿,翡翠巢對我不是一個陌生的名稱,它已和我有切的關係。

周圍很安靜,松林靜靜地躺著,竹林也靜靜地躺著,柏油路蜿蜒上山,另一條分岔的石子路通向林深,一塊小小的木牌豎立在石子路邊,上面畫著箭頭,寫著“往翡翠巢”的字樣,石子路也很寬,坐在這兒可以約地看到一帶紅牆和屋頂。我張著,我的時間很寬裕,不必匆忙地趕路,大可以再爲我將面臨的口試打一番腹稿。我坐了大約有十五分鐘,沒有看到任何一個行人。很好,天空澄碧,林間有小鳥清脆的鳴……什麼都很好,很,很安詳。可是,就在那一剎那間,我忽然有種異樣的覺,不知道是第六還是什麼,使我猛然到一陣寒,我清楚地覺得有人在我的附近,某一棵樹後,或者某一塊石頭後面,有個人正窺探著我。

似乎變冷了,我腦後的髮突然直豎,一種我不瞭解的因素使我骨悚然。我跳了起來,完全出於直覺地回過頭去,背後是一片松林,有三塊並立的大巖石,像一個屏風般遮在前面,明亮,松林中什麼都沒有。

我不嘲笑自己的神經過敏,走上了那條石子路,我向翡翠巢的方向走去,很快地,我走近了那個地方。出乎我意料之外,那是山坡上闢出來很開闊的一塊平地,有十幾幢房子聳立在那兒,看樣子翡翠巢不像我想像的那麼孤獨。這兒顯然是高級的住宅區,那些有錢有閒的人的別墅所在地。我走過去,很容易地找到了翡翠巢,它在路的盡頭,佔地廣大,有白的圍牆,一株高大的凰木的枝幹出了牆外,好幾棵比牆高的大榕樹,葉子被修剪爲弧形、圓圈和鳥的形狀。這兒是什麼地方?巨人的花園?我手按了門鈴,那門上“翡翠巢”的金屬牌子對我發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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