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天才神(下).許慶彥自然不清楚張道全的這些胡說八道意味著什麼,他只是覺得張道全把自己當尋常愚昧信徒一般來欺騙,心中自然不喜。
原先,他還打算著先試探一下這個張道全的子為人之后,再說明自己的來意。但經過了這番對話,許慶彥卻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看了這個張道全——不過就是一個能說會道的騙子罷了。
從某方面而言,許慶彥并不沒有看錯。
所以,許慶彥也就不再繞圈子,向張道全直接問道:“潞安府境如今蝗災肆,你可有什麼想法?”
張道全微微一愣后,說出了神們的標準答案:“蝗災乃是人們逆了天意,蝗神代天而罰,所以百姓們只要心懷敬畏,祭天祈福,就能……”
話到一半,張道全卻是自以為明白了許慶彥的來意,一幅恍然大悟的模樣,說道:“欽差大人派許小哥前來,是為了蝗災之事?哎呀,這事可不好辦,雖然二仙圣母神通廣大,法力通天,消除這場蝗災只是舉手之勞,但這場蝗災乃是應勢而生,即使是二仙圣母,也不好隨意的違背天意啊。所以這場蝗災,二仙圣母恐怕也幫不上忙,不過,如果欽差大人只是想要祭天祈福,我廟上下倒是可以稍盡綿力。”
許慶彥輕哼一聲,忍不住又是諷刺道:“究竟是不好違背天意,還是本無能為力?”
張道全神如常,說道:“自然是天命不可違。”
許慶彥再次哼了一聲,說道:“但我家大人這次卻偏偏想要違背一次天意,主持潞安府上下撲殺蝗蟲,滅了蝗災,為百姓造福,我家大人已是說了,撲殺蝗蟲是善舉,他必要為之,若有天罰,愿一力承擔,絕不推諉他人,對于我家大人的意思,你怎麼看?”
張道全不由一愣,忍不住再次確認道:“欽差大人想要撲殺蝗蟲?”
許慶彥斜眼看著張道全,冷聲說道:“就是這個意思。這次撲殺蝗蟲,我家大人從未指過你們廟能幫什麼忙,但我家大人也知道,這次蝗災肆,從前到后,民間百姓之所以會人心惶惶,也有你廟到蠱人心的功勞。不僅僅是你們廟,還有那蝗神廟、城隍廟、二郎廟,甚至于那些佛寺道觀,一個個都是張口蝗神閉口天罰,誰都逃不了妖言眾的罪責!我家大人這次派我來,就是讓我通知你一聲,也是讓你通知潞安府境的那些神巫婆和尚道士們一聲,你們以往的那些所作所為,我家大人不想再追究了,但待我家大人主持潞安府上下撲殺蝗蟲的時候,你們這些牛鬼蛇神如果膽敢再興風作浪妖言眾,休怪我家大人不客氣!!在那個時候,你們不僅不能妖言眾,還要在百姓面前為我家大人解釋。我這麼說,你可明白了?”
說到這里,許慶彥準備再對這張道全威脅利一番,這是他最擅長的事,也是趙俊臣派他來這里的目的。
然而,許慶彥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見張道全掌贊嘆道:“原來是文曲星要為百姓主持公道啊,那就好辦了。”
這次到許慶彥愣住了,忍不住問道:“什麼文曲星?”
張道全一臉的認真,解釋道:“欽差大人當年曾高中過狀元,這事我是知道的,狀元嘛,那不就是文曲星降世嗎?既然如此,這次欽差大人親自主持潞安府上下撲殺蝗蟲,不正是文曲星主持公道,為百姓做主嗎?百姓們雖然敬畏蝗神,但如果有文曲星撐腰,他們自然也就不怕了。”
張道全的解釋,聽得許慶彥一愣一愣的。
而張道全卻繼續說道:“還請許小哥轉告欽差大人,我一定會說服潞安府境各教派的道友,讓他們與我一同協力向百姓解釋況,有我們為欽差大人幫襯著,百姓們定然會信服的,如果到時候有人膽敢蠱人心,不用欽差大人吩咐,我廟上下首先放不過他!!關于這一點,還請欽差大人放心,絕不會有什麼子的。”
聽了張道全的解釋,許慶彥又好氣又好笑,問道:“你剛才還說這場蝗災是順天勢而生,你這麼做,就不怕自己逆了天道,被二仙圣母怪罪?”
張道全卻神不變,說道:“文曲星一向掌管天庭文事,對天道大勢最為了解,撲殺蝗蟲之事,既然是由文曲星親自主持,那麼這場蝗災的發生,究竟是不是順勢而出,就值得深究了,說起來,我大明朝這些年來政通人和,百姓安居樂業,又哪里有什麼事會違背天道?說不得這場蝗災就是蝗神私下所為,既然如此,也就不算是違背天道了。”
見這張道全臉不紅心不跳的推翻自己不久前的言論,其后又能自圓其說,許慶彥竟是有些佩服了。
這個人,臉皮究竟得有多厚啊?
……
當許慶彥回到邸,將他與張道全的談話一五一十的說給趙俊臣聽后,趙俊臣不由的對這個張道全有了興趣。
在趙俊臣看來,在神這個行業里,張道全無疑是個佼佼者,不僅有意識的把自己所主持的巫教神道向正統宗教推,而且頗有急智,口才了得,臉皮也厚,是個人才。
而張道全所主張的“五教合一”、“共香火”理論,與另一個歷史中明末時期所興起的“”有六七分相似,但卻又不盡相同。
說不定,這個人將來真能事?
想到這里,趙俊臣下意識的喃喃道:“潞安府,偏遠之地,發展空間也小,人才難得,卻是浪費了。”
許慶彥沒聽清楚,心中好奇,問道:“爺,你在說什麼?”
趙俊臣沉片刻后,突然一笑,向許慶彥說道:“慶彥,麻煩你再跑一趟堂南山,再去見那張道全一面,這次記得要對他客氣一些,問問他,有沒有去京城發展的想法,如果有的話,就帶他來見我。”
許慶彥不知趙俊臣為何會如此看重這個張道全,但還是應聲去了。
看著許慶彥離去的背影,趙俊臣輕聲說道:“只當是投資下注吧,將來說不定會有能用到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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