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那一段話除了助燃崔平山的怒火之外沒有任何用，在那之后就被踢出了翻譯組，那本文集后續的況就不得而知了。

圖書館一樓正在做書展，不學生駐足在展臺前翻閱樣書，燕棠路過時瞥了一眼立式海報，愣住了。

上面是書展主編的照片，五十歲上下的年紀，方框眼鏡，灰白夾雜的頭發，下耷的角——這不就是學院的崔平山副院長嗎？

海報上大寫的書名正是去年參與翻譯的那一套文集。

燕棠猶豫片刻，還是走到展臺邊，拿起一套樣書翻開看。

之前參與翻譯的是文集中的一篇中篇小說，作者小有名氣，至能在維基百科上搜到，雖然果被否，但燕棠當時仍然傾注了很多心，也想看看最后究竟被改什麼樣才能出版。

書頁刷刷翻過，燕棠的目落定在某一頁上，往下一目十行。

越看心跳越快，呼吸越急促，連翻頁的手都在抖。

這跟當時上去的翻譯稿有什麼區別？

這篇譯稿在被崔平山批評后就被直接轉至他手中，說是由他把控質量，直接修改，于是書上給這篇小說印著的譯者也寫了崔平山的名字。

燕棠的大腦一片空白，心里又氣又委屈，在原地呆立半天，給關系最好的王奇雨發去消息。

得知這一況的王奇雨也出離憤怒，連發了五六條消息都在說這事兒離譜。

但聽到燕棠說要去問清楚況的時候，卻說：“可崔平山是審核我們畢業論文的學委員組組長。”

這話如一記重錘，砸得燕棠的脊骨直不起來。

知道自己很渺小，但此刻仍然為這種渺小而到極其喪氣，以至于晚飯都沒吃下幾口。

“算了，還是畢業重要，最重要的是。”

王奇雨特意來食堂陪一起吃飯，給做思想工作。

“咱們胳膊擰不過大，反正不是專業干這行的，就當吃了次暗虧吧。”

燕棠知道說的有道理。

但花了很多心力翻譯這篇稿子，如果是水平不足也就罷了，產BB囍TZ出的是垃圾，自然是花費再多努力也不值得稱道。可現在崔平山原封不地把的翻譯稿刊出，那之前經歷的那些又算什麼呢？

中學里的閱讀理解范本總寫著要反抗不公和追求真相，可那究竟多難，本有多高，只有吃過生活得虧才能知道。

人總是在不斷錘的過程中理解生活的真相。

燕棠灰心地想。

索然無味地吃完一餐飯，王奇雨想拉著在校園里散散步，冷風一吹，腦子凍住了，自然也什麼都想不了了。

可燕棠這時候又收到一通電話。

宋郁清朗的聲音響起：“老師，你今晚有空嗎？”

又是賽事復盤工作。

這種臨時出現的工作都算加班費，燕棠不跟錢過不去，跟他說好讓司機在西門接。

王奇雨笑嘻嘻說：“在西門見面，是江班長還是你的寶貝學生？”

“是學生，我跟江班長能有什麼關系？”燕棠有些無奈地說，“今晚我會晚點兒回來，別擔心。”

S Monster 俱樂部像是另一個世界。

夜晚來打拳健的會員多了起來，一樓燈明亮，非常熱鬧，到是拳腳擊打聲和訓練的呵哈聲，充滿生命力。

而與他們不同，燕棠覺自己像一道輕飄飄的游魂，慢悠悠地飄落至地下一層訓練場。

這里要更加熱鬧，唐蕊心在臺上跟王天銘練拳擊，打得像模像樣的。

而宋郁則在一旁的跟超子聊著什麼，他應當是剛剛訓練完，穿著黑的訓練服，彈布料裹著寬肩窄腰，肩上搭著條巾，手上戴著格斗手套，額前的碎發還有些。

注意到來了，他朝走過來，用中文說：“缺兩個人，要等。”

燕棠點點頭。

大概是以前經常聽家里說中文，有許多詞匯發音已經留在宋郁的記憶里，再加上這段時間高強度教學，幫助他加強記憶，宋郁日常流進步得很快。

“你吃了晚飯嗎？”他又問。

“吃過了。”

宋郁盯著看了片刻，“不開心嗎？”

“別瞎猜。”燕棠沖他笑笑。

“我沒有‘瞎猜’。”

他聽懂了這個詞，臉上浮出一個笑。

還戴著拳套的手忽然扣上的后腦，修長的五指收攏扣住，讓抬起頭來，臉蛋徹底暴在明亮的線之下。

看上去只是一個輕巧的作，但燕棠卻到了那不容拒絕的力道。

抬眼看向他，對上他那泛著甜的眸子，渾卻出于本能地張起來。

“我很悉老師這副表。”宋郁凝視，“好像又有什麼人或者事傷了你的心，但你不愿意和我分。看上去很可憐。”

他的中文老師在這段時間里難得展出越來越放松的姿態，但上周到他家住了一晚，反而像只察覺到危險的兔子，猛地轉躲進了里。

著的指尖泛起一陣細的麻。

他真想再用力一點兒。

第11章

在燕棠反應過來之前，那只扣住后腦的手就已經驟然收回。

唐齊拿著資料走出來，招呼所有人進會議室。

俱樂部有三名選手會參加二月下旬的ACL第二期冠軍賽，開會的氛圍明顯要比之前更凝重。對戰名單還沒有正式公布，但宋郁已經向組委會提和阿提猜對戰的申請，如無意外，他會跟阿提猜對上。

“下周開始，你們三個的能訓練目標改維持現有重，這段時間注意下飲食，別吃喝。”

唐齊代了一番注意事項才正式開始復盤會。

兩個小時的復盤會議，結束時已經是晚上十點。

等唐齊走后，超子拿出手機點開打車件，笑嘻嘻地說：“來吧，趁地獄模式來臨之前去狂歡一波。”

他點了一下現場的人頭，“十二個人，正好，我兩輛六座商務車。”

燕棠愣了下，“你們要去哪兒？我也去？”

“當然啊，今晚咱們去工團建，地方是大小姐挑的，名頭是慶祝大小姐和天銘十九天。”紅姐說，“今晚有歌手駐場，卡座難定，還是宋郁幫忙打的招呼。”

宋郁正在一旁回消息，燕棠離得近，不小心瞥見了他的微信界面，聊天對象的頭像是個抱著貓咪的金發碧眼小。

小問宋郁什麼時候到，他說準備出發。

燕棠收回目，斟酌道：“我還是……”

“走吧。”宋郁忽然又了把的腦袋，“帶你放松一下。”

燕棠被那短暫的激得繃，下一秒就被唐蕊心熱地挽住手臂拉上了車。

從中關村到工可不近，車從四環一路開進二環，過了一個小時才停在一個亮著熒字母“Legend”的大門前，一側的停車位上一溜兒的超跑。

原來是夜店啊……

朝區跟海淀區的氣氛很不同，海淀區總就是灰撲撲、土了吧唧的，燕棠適應良好。但朝區不同，工這兒就更不一樣了。裝修新的大門前立著一塊設計十足的廣告牌，寫著今晚的音樂活，門口站了不男，且不說值怎麼樣，至打扮前衛，放眼去好多金藍的腦袋。

燕棠白天去見了老師，特地穿得很老實，薄牛仔帆布鞋，還背了個裝著電腦的雙肩包，站在夜店門口像是乖學生走錯了地兒。

門口的工作人員是個致妝容的生，驗完票后挨個給他們蓋熒章，目在宋郁臉上流連許久，轉到燕棠上時遲疑片刻，說：“小姐姐，我得看看你的份證。”

宋郁見掏出份證給人家看，沒忍住笑出了聲，“老師，你今天看起來像個小朋友。”

被他這麼調侃一下，燕棠有些沒底氣地說：“我沒怎麼來過這種地方，會不會掃你們的興？”

他們繼續往里走，燈越來越昏暗，墻上的掛燈只有裝飾作用，人和人了曖昧的距離，手上的熒章亮起芭比，是朵玫瑰花，下頭寫著legend一詞。

“沒關系，我也沒來過。”

清亮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燕棠發現宋郁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的后。

他說：“你跟我就行。”

燕棠一回頭，看見一朵熒玫瑰花往上飄，是宋郁朝抬起了手。

下意識喊：“你別抓我腦袋！”

那只手果然往后一挪——拎住了的雙肩包帶，微微上提，像拎小一樣帶著往里走。

還別說，這地兒黑乎乎的，被拎著雖然很奇怪，但也有種奇怪的安全。

燕棠之前也就去過五道口的蹦迪酒吧，還沒來過工這帶人聚集地，沒想到這里頭面積這麼大，天花板上懸著數排燈，舞池前有超大寬屏，音樂響得震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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