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燒云染了半邊天,夕順著窗戶斜斜打進來。
許辭音在窗邊支了個營椅,抱著iPad涂涂畫畫一下午,坯房里的每一寸空間都被丈量過。
按照開發商給的裝修數據,臨近臺的房間做主臥,一個人住也不需要多麻煩,一個干分離的洗手間,客廳簡單裝修一下就能住。
說起來輕松,參考了無數個裝修案例,許辭音依舊沒什麼頭緒。
外面的天漸漸暗下去,站起來個懶腰,收拾收拾準備回出租屋。
車庫還沒開放,許辭音把車停在了小區外面路邊上。
拎著包慢慢走著,一邊仔細看小區環境,中央挖了個人工湖,湖邊上圍著幾個亭子。
許是因為這邊是發電廠的居民區,越往門口走,打著扇子乘涼的人越多,還有不推著兒車散步的,大多是老年人。
許辭音很喜歡這種氛圍,有人味,和許辭南小時候,就是在這種環境下,吃百家飯長大的。
————
“嘖,不錯,蒼蠅再小也是塊嘛。”
公車還沒來,陳五靠在站臺邊,幾張零錢來來回回數了好幾遍。
他原本覺得跟一幫老太太坐在一塊太過窩囊,經過了這一下午,陳五倒開始嫌棄起以前的自己太矯來。
有啥窩不窩囊的賺錢就行。
阿景將錢一張張擺出來,看了好幾眼后,他把它們仔仔細細疊好,收進口袋里。
許是不放心,他還時不時用手口袋上面突出來的一塊。
“行了,別傻笑了,車要來了。”
陳五拍拍他的肩膀,拿起雙拐往前挪幾步。
太落下山去了,周圍像是蒙上了一層黑紗,朦朦朧朧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公車,陳五嘆。
“什麼時候攢夠錢了,咱也換個假。”
“吱啦——”
公車靠邊停車,靜很大,帶起后面大片灰塵。
“咳咳咳......”
許辭音捂住鼻子,另一只手扇扇面前的風,皺著眉頭往前走,的車就在那邊停著。
“你坐靠窗戶那邊,我坐外面,要不然一會下車不方便。”
晚高峰,這輛還是政府的便民車,不收費,車上人自然多。
幸好最后面還余著一對座位,陳五讓阿景趕過去占住,自己則扶著把手慢慢挪過去。
照顧著車上的老弱病殘,師傅開車很溫和,車子緩慢起步。
陳五把頭靠在靠背上,剛想好好歇歇,就聽見旁人突然像瘋了似的拍窗戶。
“音音!音音!”
車上這麼多人都在看著,陳五第一反應當然是先把這傻子的捂住。
“你什麼都看著呢,別丟人!”
沒想阿景的勁這麼大,一把把他的手揮開,急著要去開車窗戶。
眼看離得越來越遠,車窗卻像是焊住了似的怎麼也推不開,阿景急出一頭汗,滿臉通紅,額前劉海都沾在皮上,看著格外狼狽。
“音音......”
陳五管不住他,只好先跟周圍乘客道歉。
他指指阿景,又指指自己的太,接著雙手合十,低下頭十分抱歉的樣子。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各位,這孩子打小腦子不好使,發燒給燒傻了......”
陳五這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三兩句就把周圍人唬住了。
聽這人這麼說,配上他那條殘,周圍乘客的目從反轉為憐憫,他們擺擺手,回過頭去忙自己的事。
關鍵時候打不開窗子,阿景沒辦法,他將前額在車窗上,呆呆地看著許辭音的背影越來越小,直到變一個黑點,最后消失不見。
公車拐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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