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賭！姜好見你穿這，肯定眼珠子都會掉出來的！”

樂佳頗為夸張的左右撥弄著，薛栩栩才意識到簾子已經拉開了。

看著整面鏡子里的自己，出鎖骨的一字肩，蕾花的短長袖，腰間點綴的珍珠，大片薄紗明的拖尾……還有十幾個小聚燈的照耀。

這麼一瞅，確實的。

微微仰了仰脖子，再看了看便朝旁的客服道，“就這套了。”

……

“你有病啊！”樂佳陡然一喝，嚇了旁人大跳！

薛栩栩了下肩頭，莫名地問道，“怎麼了？”

“你見過哪個人試婚紗就試一套的！”

“見過啊！”聞言，薛栩栩眨了眨眼，調皮地朝樂佳勾起角來，接道，“不就是我嗎！”

“薛栩栩！”

特地空出時間來陪好友試婚紗的樂佳，可是把手機都騰出了空間，準備照個幾百來張照片發朋友圈炫耀的。

標題就是：千年白骨出貨了！

然而，向來我行我素的薛栩栩，說一不二，定了下來就果斷不試了。三兩下就換回了自己的服，把前凸后翹的材裹得跟個粽子似的走出了試間。

樂佳一張不爽臉，把邊上的位置敲得咚咚響，問道，“那婚禮呢，真就只在江城辦？你敢回去了！”

本還一副無所謂模樣的薛栩栩倏地就沒了笑意，角僵地癟了癟，反問，“有什麼敢不敢的。”說完，悶悶地拉了下圍脖將半張臉罩住，轉出了門。

面對反應有些大的薛栩栩，樂佳顯然是一愣，愣完之后一臉的擔憂之，拿著包起追了出去把人給攔了下來。

“干嘛？”薛栩栩眉梢一挑，不明所以。

“跟我保證，你不會出什麼妖蛾子！”

薛栩栩眉頭皺了皺，淡淡地罵了句神經，然后就要徑自去挽樂佳的手臂。

樂佳一手把人給撥開，正道，“我沒跟你玩笑！”

“什麼意思。”

“你答應我，不許見那人！”

那人？

樂佳同薛栩栩實大學四年同窗閨兼舍友，對彼此可謂悉，所以即便樂佳沒指名道姓，可薛栩栩一瞬間就知道說的是誰。

樂佳的眼神認真、執著，誓要薛栩栩給了答案才能作罷。

無奈，薛栩栩沖出個安心的笑容，長臂一又摟過樂佳的肩頭，大聲反斥道，“我干嘛要在意甩我薛栩栩的人，這不有病嗎！”

哪知，樂佳竟毫客氣地白了一眼，回道，“希你已痊愈！”

薛栩栩，“……”

同樂佳用完餐分開后已是晚上八點，加班中的姜好忙里閑給薛栩栩發了條微信，問選婚紗的結果如何。

薛栩栩正準備回他呢，樓棟的管就住了，指著里面的格子跟說有包裹。

“包裹？”

顯然，薛栩栩不記得自己最近有在某寶敗家，可看著快遞單上面的地址：江城，更是疑不已。

回到公寓窩進沙發里，薛栩栩把包裹拆開，從盒子里拿出一個本子和黑絨的小盒。

介于喜歡拆東西的本能，薛栩栩先打開的是絨盒子，乍一看便覺得有趣，竟是一塊只有時針的表，表面的漆都掉了，很是老舊的樣子。

那，本子呢？

調整好坐姿，好奇滿滿地翻開第一頁。

泛黃糲的紙面上用藍鋼筆龍飛舞寫下的一個名字：沈勵揚。

這個名字像是塊磁鐵似的牢牢鎖住薛栩栩的目，直到姜好一條又一條微信發了過來。

姜好：累了？

姜好：我也下班了，本想你出來吃宵夜的，看來試婚紗是個力活，好好休息吧。

姜好：醒了，給我來個電話吧，等你。

薛栩栩看著屏幕上冰冷方正的字，竟不由自主地再次把視線落到本子上。

回準備在屏幕上敲擊的手指，煩躁地把手機往邊上一扔，又匆匆將那個本子翻了一遍。

是本日記本，里面的字跡確實是沈勵揚的，從2000年的潦草稚到2002年的瘦勁清峻，忽然間沈勵揚那張不羈而倔強的臉就那麼清晰地浮現在了薛栩栩的腦海之中。

六年，期間無論是夢里還是回憶里，薛栩栩都無法完整地拼湊出他的五，這或許源于倆人相的時并不長，又或許是因為太深的恨意已經扭曲了這個人在薛栩栩心里的形象。

總之，這一瞬間的清晰，令薛栩栩措手不及，各種酸甜苦辣的緒翻江倒海似的侵襲著的五臟六腑，擊潰了脆弱的理智。

薛栩栩找回手機，解鎖屏幕，點開電話，指尖發卻堅強地按下11位手機號碼。

在嘟嘟的接聽音響起后，薛栩栩準備了多個版本的開場白。

例如：1、喂！沈勵揚你寄這些東西什麼意思！2、沈勵揚，你特麼的發錯東西了吧！3、沈勵揚，這就是你送我的結婚賀禮？4、喂……沈勵揚，我是薛栩栩……

然而，世上的萬事萬總是遵循著一個定理：計劃趕不上變化！

“喂，哪個？”

薛栩栩，“……”

沈勵揚什麼時候重慶口音了！

“哪個！找哪個呀！”電話里的人已有不耐煩的緒。

薛栩栩恍惚地甩了甩頭，小心問道，“請問，這是沈勵揚的手機嗎？”

“沈？我姓方，打錯佬！”對方很果斷的就給掐了。

薛栩栩不大確定地把撥出去的號碼重新對了一遍，沒錯啊，這個號碼就算倒著背也能啊！

于是，又撥了一遍。

這一次，對方的脾氣上來了，狠狠地把給批了頓，然后又掛了。

是以，薛栩栩翻出包裹上的快遞單，照著上面的號碼給打了過去。

這次，接電話的是個人。

“您好，我找沈勵揚。”

“沈勵揚？”子明顯拔高的聲調表達著吃驚，半晌后，子徑自問道，“你是薛栩栩對嗎。”

“嗯！”薛栩栩確信自己不認識電話中的人。

“包裹你收到了。”不待薛栩栩作答，子便徑自解釋道，“我是替我老公發的快遞。”

“老公？”如實說，薛栩栩這一刻是頭皮發麻，眼睛發酸，嗓子發堵，各種難、三百六十度的不爽！

“對，我老公王昊。”

“……”

子又接著說，“沈勵揚是我老公的同事，如果你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我老公。”

“哦。”這接連的反轉劇，薛栩栩沒能跟上節奏，只能喏了半天，一個勁兒地說好。

可是。

“等等！”雙方正準備愉快地決定saybye掛電話的一剎那，薛栩栩猛然回過神來，追問道，“請問，你有沈勵揚的聯系方式嗎？”

“……”那邊默了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知道嗎？”

“知道什麼？”

“沈勵揚失蹤了。”

沈勵揚失蹤了，在六年前。

薛栩栩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消化這一消息的，但是卻在第二天大早給姜好去了電話，說要立馬回江城。

江城，薛栩栩離開已有十一年之久，期間從未回來過。

是以，當薛栩栩敲響家門的時候，楞是花了好大一番功夫證明份、說服薛宅的傭人才進了門。

臨時得了消息的薛江山急匆匆趕回來，可真見著翹腳坐在沙發里玩手機的薛栩栩時，卻良久沒吭聲。

薛栩栩抬起頭來，看著滿頭大汗喜怒混雜難辨的那張臉時，也是百集。

癟癟小聲喚了下，“哥！”

可到底是有些不好意思，偏頭咳了咳，才又撒似的添了句，“哥，你還跟從前一樣帥！”說著，出大拇指狠狠地示意了下。

薛江山失控悶聲笑了笑，然后三兩步就走上前去把故作輕松的薛栩栩抱進了懷里，略帶青茬的下顎抵在丸子頭上，再花了兩三分鐘的時間來辨清是現實還是幻境之后，薛江山才沙啞地低聲喚道，“臭丫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