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屋，司珩翹坐在窗邊的搖椅上，手中捧著一卷書，冷玉般的長指翻過書頁，沙沙的聲響與窗外的微風鳥鳴織在一起，慵懶愜意。

日過半開的軒窗落在他低垂的長睫上，影粼粼，襯得白璧無瑕的俊龐如春山朗月。

云婳站在窗外著屋的司珩，怔了怔。縱使世人說他乖戾，卻也不得不承認確實有一副好相貌。

而這般樣貌卓然的人，是的夫君呢！

瑩白腮泛起一抹憨的紅暈，云婳抬起雙手，將手心在微微發燙的臉頰上。再次歪頭看向司珩，的瓣不自覺地彎起。

司珩忽然抬眼看向窗外，漆黑的眸子融在日里，堪比曜石。

“看夠了嗎？要不進屋，離近點看？”司珩向云婳，慢慢勾起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抬手指了指門的位置。

看被人逮個正著！云婳窘迫地放下手，不自然地移開眼睛，又往下了角，故作淡定地仰頭向湛藍的天空，輕甜的聲音隨風送進屋：“我沒看殿下，我在看云呢……”

云婳說完微微側頭，飛快地瞄了司珩一眼，見他明顯不信地挑了挑眉，便又補充了句：“明天可能、也許、大概會下雨。”

司珩單手撐著額角支在扶手上，后仰靠在椅背上，閑適地晃著搖椅，慢悠悠地音調里夾雜著一低笑：“是嗎？原來王妃還會看云識天氣……”

云婳窘地張了張，偏偏說不出個反駁的話，悶悶地耷拉著小腦袋進了屋。

“剛才去哪了？”司珩將書放在上，落在地上的影子隨著椅子的晃而搖曳。

“在府里轉了轉。”云婳想起要問司珩種花的事，便走到他邊。

“坐。”司珩道。

云婳低頭看了看司珩周圍，也沒有凳子呀，往哪兒坐？最后目落在司珩的長上，慢慢蹙起眉尖，抿了抿，不會是讓坐他上吧？有點難為呀……

“是搬個凳子過來坐。”司珩倏爾站起，手背在后，低下頭近距離瞧著云婳嫣紅的臉頰，漆眸慢慢漾開野致的笑，故意拖長尾音問：“王妃該不會以為是坐本王上吧？”

啊！

云婳不打自招地臉頰迅速燒了起來，垂著眼睛，半點不敢看司珩。

窗外秋風涼涼沁沁，卻吹不散雪頰上艷若桃花的緋紅。

司珩盯著那抹緋紅，挑眉一笑，走到桌邊，倒了杯茶，再回來時手中提了把椅子，放在云婳面前。

云婳紅著臉坐在椅子上，緩了緩，才看向坐回到搖椅中的司珩，眼含期待地問：“殿下，我想在府里種些花可以嗎？”

“打算種什麼？”司珩無所謂地點點頭。

“蜀葵、蒴鳶、蔓菁、桃花什麼的。”云婳說完，側頭觀察著司珩的神，見他神如常，沒有半分意外，可也不打算瞞著他。

于是，繼續說：“我在闃州有家胭脂鋪，名蒹葭閣。像蜀葵、蒴鳶、蔓菁都是做胭脂的主要花卉。除了每季特供的胭脂是我親手做，其他胭脂都是二哥軍中犧牲將領的孀們在做。”

漆眸子劃過一稍縱即逝的驚詫，他雖知云驍治軍有方，所率的玄鐵軍更是所向披靡。但沒想到云婳也在幫云驍照顧英烈家眷，還是通過這種授人以漁的方式。

“蒹葭閣生意還不錯，每年會賺些銀錢，但賺來的錢一小部分我攢起來，剩下的會分給鋪子里和其他需要幫助的嫂嫂們。”說到這兒，云婳停頓片刻。

司珩凝視云婳言又止的眼睛，晃著搖椅，漫不經心地接道：“本王不惦記王妃的錢，王妃不必擔心。”

聞言，云婳輕輕舒了口氣，彎眸淺笑，眼里盛著璀璨的，清甜的笑容如糖似。

司珩略略瞥了眼那抹笑，拿起置于上的書。

躍然紙上的卻是——眼含合，丹逐笑開。

***

明月高懸，皎皎銀暉似薄紗流瀉。

云婳盯著頭頂床帳，怔然地躺在司珩邊，雖不像之前那麼張，但還是覺不自在。

司珩看向蜷在被子里，左翻一下，右翻一下的云婳，皺眉問：“蛄蛹什麼？”

“我睡不著。”云婳轉過頭，妙盈盈的眼睛小心地睇向司珩，可憐兮兮地揪著被角在腋下。

“那就接著講你小時候的事，講到十歲那年了。”司珩抬起一條手臂枕在頭下，闔著眼睛，沉聲開口。

云婳想了想，昨晚好像就是這樣睡著的。于是，真的就開始回憶時趣事，本就輕的嗓音，溫聲細語時更泛著甜。

“十一歲那年，我和三姐姐去季家看大姐姐。坐在院子里說話的時候，突然從樹上掉下來一只蟲子，給三姐姐嚇得臉煞白，哇哇大。這時，我非常淡定地把蟲子從三姐姐上拿了下來。”

云婳繪聲繪地說完，忽然停了下來。從薄被中探出半個肩，小臂疊撐在枕邊，支起上半，目炯炯地注視司珩，一直盯到他睜開眼睛為止。

司珩不不愿地睜開眼，睥著一臉期待且頗為驕傲的云婳，皺了皺眉，附和道：“哦，你可真勇敢……”

“對，就是這句話！我大姐姐當時就這麼夸我的！”云婳開心地彎起眼睛，足尖蹬開被子，在后替著踢打輕晃，的寢順著翹起的潔小緩緩落，堆疊在膝窩。

本就夜視能力過人的司珩，掃了眼如藕般纖白的小，又轉回到云婳神采奕奕，越講越興的臉上。

司珩眉頭一皺，抬指了微跳的眼角，到底睡不睡覺？干脆直接打暈算了！

司珩眼神不善地指了指旁邊的枕頭，命令：“過來，老實躺這講。”

云婳瞧著突然生氣的司珩，糯糯地“哦”了一聲，揪著被子像條鯉魚一樣翻了個，乖巧躺好。

“接著講。”司珩平躺著，不再看。

這次云婳安安靜靜地講，也不跟司珩提問互了，講著講著聲音越來越弱，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司珩轉頭看向睡的云婳，月照在微張的淡櫻上，濃纖長的睫羽在瓷白的臉頰投下兩道恬靜的半弧，眉眼溫甜。

更聲響，司珩堪堪回神，方覺自己的注視有點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