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六。

裴晰起了個大早，準備收拾兩換洗的服，還有一些必備的日用品。

榆市所有高中參加競賽的人都要去頤市的中學參加集訓營，今天上午統一坐客車出發。

裴致想送去頤市，但考生只能乘坐統一安排的客車，還不允許家長陪同，裴致只能作罷。

打車去集合地點的路上，裴致一路嘮嘮叨叨，話意外地多。

裴晰第一次自己一個人出門，他簡直是十萬個不放心。

他把裴晰的行李包捧在大上，問：“服帶齊了麼，秋之后天容易多變，穿厚點，要是沒帶我把我上這件給你，中的，就當Oversize了。”

裴晰笑著搖頭，“放心吧，都帶了。”

裴致點頭，抱著行李包，又說：“照顧好自己，附近的飯吃不慣，就點外賣，想吃什麼吃什麼，別委屈自己，知道麼”

裴晰繼續點頭，“嗯，知道。”

裴致抿了抿，想想自己還有什麼沒代的。

忽然想到什麼，表嚴肅了些，“還有，哥哥不在，要是有什麼奇怪的人跟你搭訕，理都不要理，知道麼？”

裴晰依舊點頭，“嗯，我知道。”

“這次集訓一中除了你好像還有四五個人，名單我不清楚，不過里面萬一有你認識的，你可以跟他作伴，有人好說話。”裴致又說。

裴晰實在不了，撲哧一聲笑出來，挽住裴致胳膊。

“好好好，我知道了哥哥，我能照顧好自己，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裴致點點頭，低聲“嗯”了一下，看著裴晰的臉，心不知道怎麼，總是有些不佳。

總覺得裴晰不在他眼皮子底下 ，讓他心里有點慌。

出租車很快開到集合的地方，一會要載所有學生的大車就停在那，裴致付了錢，拎著裴晰的行李包下車。

走到大邊上，大車門開著，旁邊站著一個帶隊老師，是一個年輕老師，裴晰看著眼，好像是一中的，只不過沒教過。

裴致把行李包遞給裴晰，一拍腦門，“啊，還有最后一件事。”

裴晰仰頭看他，問：“什麼事？”

裴致微微俯下，雙手握住肩膀，目可謂是溫，他說：“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這幾天我手機不開靜音，不管多晚我都隨時待命，知道嗎？”

裴晰聞言笑了，日照耀下，清瞳仁像是一層糖殼。

對著裴致點點頭，“嗯，知道了哥哥。”

裴致有些不舍地松開手，抬手擺了擺，“嗯，上車吧。”

“拜拜。”裴晰笑著揮手，轉上了大。

大車是那種旅游大，大概能坐四五十個人，兩邊是兩排雙人座，中間一條窄窄的過道。

車里已經坐了不人，裴晰掃了一眼，沒發現一張自己悉的臉。

索拎著行李包直接走到最后，坐到了最后一排的窗邊。

要是裴致來，保準會坐在人多的地方，兩三分鐘就跟別人打得火熱。

裴晰雖然并不社恐，但比起社牛程度，和裴致中間大概差了十個時琛。

后排沒人，清凈，是個好去。

裴晰坐下，向車窗外面，發現裴致竟然還沒走，正站在路邊朝這邊。

打開推拉玻璃，朝著他揮揮手。

裴致看最后一眼，然后狀似瀟灑地揚了揚胳膊，轉攔了輛出租車。

目送裴致離開，裴晰把玻璃推上，窩回座位里。

大車椅背很高，窩進座位，視線就被擋住一半，自一方小天地。

裴晰拿出鴨舌帽戴上，低帽檐，百無聊賴地低頭劃著手機，只出一個下。

車里陸陸續續在進人，車廂里逐漸變得熱鬧起來，不人開始頭接耳地談。

人群中突然出現一個大嗓門，聲音大得和其他人不在一個圖層，也不知道是天生控制不住音量，還是刻意吸引別人注意，“同志們，你們聽說了麼，咱們這次集訓，集訓營給咱們住的是酒店！”

裴晰注意力被吸引，抬頭看過去，瞬間覺得有些不忍直視。

這男生長得倒是五端正，就是審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全上下都是名牌logo，整個人像是被滿小廣告的電線桿。

logo哥似乎對一些小道消息很靈通，攏出一幫聽眾，長耳朵聽他站在過道中央滔滔不絕。

“真的假的？我記得以前不是住在學生宿舍麼？”有個男生響應道，“之前我學長參加過。”

“害，今年不一樣。”logo哥擺擺手，“咱們集訓的那個學校今年擴招了，沒有宿舍給咱們住。”

“這麼好？真的假的？”有個生驚喜地問道。

“千真萬確！”logo哥拍著脯大聲道，“我家有這方面渠道，我特意打聽過。”

聽到logo哥這麼說，很多人都興起來，畢竟比起學生宿舍，酒店的住宿條件肯定要好很多。

logo哥吸引了車上一眾人的目，原本就大的聲音又提高了一些，“對了，跟大家自我介紹一下，我是五中的，我高佳良。”

他開了個頭，后面接著有人跟上，剛才接話的那個男生說道：“我徐楷，一中的。”

聽到是一中的，裴晰抬頭看了那男生兩眼。

這個徐楷的似乎在榮榜上見過他的照片，只是印象不是很深。

本人長得瘦瘦矮矮，屬于放到人堆里即刻就會被淹沒的那種。

接著又聽剛才那個生開口：“我代薇，七中的，我們學校就我一個來參加競賽的。”

“獨苗啊。”高佳良嘆了一聲。

眾所周知，七中是榆市最差的高中，這個代薇的生是七中的獨苗也不奇怪。

還有好幾個人紛紛介紹了自己，裴晰都不認識，于是低下頭重新劃手機。

還沒完全低下頭，就聽到那個悉的大嗓門，“那位坐在最后排的呢，你什麼名字？”

裴晰猝不及防被點名，作一頓。

默默嘆了口氣，被迫抬起頭自我介紹道：“我裴晰，也是一中的。”

徐楷聞言，有些意外地轉頭看向裴晰。

所有人聞聲也都轉頭看向。

裴晰就這麼一下子了眾人目的焦點，又坐在最后一排，好幾道目攝像頭一樣的過來，被盡收眼底。

高佳良剛才只看到半張臉，現在看到全臉，眼中立刻流出驚艷的神。

他挑了挑眉，著下道：“這名字怎麼這麼耳呢？”

有個男生立刻對著他打趣：“怕不是見到你就吧。”

高佳良哈哈一笑，忽然想到什麼，對著徐楷問道：“你們一中，不是有個裴致的麼？我好像聽說他還有個妹妹來著。”

裴這個姓并不算常見，再加上裴晰出的外貌，高佳良立刻想起來耳的原因。

徐楷還未開口回答，裴晰率先說道：“裴致是我哥哥。”

高佳良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

由于裴致人緣好朋友多，友向來廣泛，裴晰思忖高佳良會不會是裴致的朋友，于是試探地問道：“你認識我哥哥？”

高佳良角勾出一個弧度，“裴致帶著你們一中的校隊，年年都把我們五中打得落花流水，想不認識都難啊。”

裴晰聞言，心想，原來不是裴致的朋友，甚至恰恰相反，被他過。

看著高佳良，一時不知道這話該怎麼接。

正猶豫的時候，車廂前面忽然傳來了帶隊老師的聲音：“大家肅靜一下，我點一下名，看看人到沒到齊。”

高佳良瞥了裴晰一眼，轉過去，回到了座位上。

車廂里瞬間安靜下來。

只剩下帶隊老師點名的聲音。

名單是按照學校的順序點的，前面五中、七中、十三中的點完，終于點到了一中。

“王曼。”

“孔祥宇。”

“孫濤。”

“徐楷。”

一直點到這里，裴晰確認，一中這幾個人都不怎麼認識。

“裴晰。”

帶隊老師終于點到。

“到。”裴晰應道。

就在以為是最后一個的時候，帶隊老師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名單，聲音接著響起來。

“江承。”

裴晰驀地一愣。

車廂一片安靜，沒有任何回應。

帶隊老師又念了一遍：“江承。”

車廂里還是一片安靜，帶隊老師皺著眉喃喃：“還沒到？”

低下頭，拿起筆在本子上剛要寫字，車廂前面忽然傳來一道冷冷淡淡的嗓音：“來了。”

裴晰聽著這聲音，眼睛瞬間不可置信地睜了睜。

下一秒，前門走上來一道悉的影，高挑型快要到車廂頂部。

居然真的是江承。

他似乎熬了夜，眼睛有些紅，不是很有神的樣子，薄薄的眼皮半闔著。

帶隊老師看了他一眼，朝他招招手，“快進去坐，馬上就要發車了。”

江承“嗯”了一聲，沿著狹窄的過道朝車后面走去。

車廂里瞬間響起悉悉簌簌的談聲。

剛才還激烈談的幾個同學低聲音嘰嘰喳喳說著什麼，不約而同地盯著江承的臉，眼里流出熱切的。

江承充耳不聞，目不斜視地走到最后，在最后一排坐下。

就在裴晰旁邊，隔著一條窄道。

大車的位置有些小，他坐下之后，由于太長，膝蓋頂著前面的的椅背，看起來并不是很舒服。

但他似乎不是很在意，雙手在兜里，垂著頭，下埋在領里，一副只想睡覺的神態。

前面有幾個膽大的生，轉過來看他，還有剛才自我介紹的代薇。

裴晰同樣偏著頭，從側面看他的臉。

他眼皮闔著，黑睫很長，鼻梁拔修直，側臉完得無可挑剔。

忽然有一種不合時宜的想法，所有人中，好像只有的位置能看到這一幕。

代薇眼中幾乎冒，就坐在裴晰前面，轉趴在椅背上問：“裴晰，這你們學校的吧？”

看看裴晰，又看看江承，低聲音也掩不住語氣里的興，“你們一中值都這麼高？！”

“我...”

裴晰還沒有回答，就看到代薇看著江承的角度，驚訝地捂住了。

下意識偏頭去看，直接撞上一雙漆黑的瞳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