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承止垂眸打量手背留下的掌印，輕“嘖”一聲：“這麼生氣。”

“可是你有什麼資格說我拿孩子當工？”

況承止抬起頭，注意到詹挽月發紅的眼眶，淚水充盈眼睛，隨時可能奪眶而出。

“你還哭上了。”

他扯了扯角，臉上沒有半點容，只有明顯的嘲弄：“詹挽月，你也能裝的。”

眼淚在人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詹挽月像是被扼住了嚨，想說話，但是說不出一個字。

好幾秒過去，詹挽月終于能開口。

聲音啞得不像話：“你是不是特別討厭我？”

雖然是在詢問，其實詹挽月心里已經有了答案。

況承止想也不想，口而出：“是。”

當況承止的回答和心里的答案重合時，詹挽月心里竟然意外的平靜，就好像一直在等的噩耗終于降臨。

一切都該結束了，也不用再殘存那一點可笑的期待了。

影像資料里那些做試管的畫面一直在況承止腦子里循環播放。

一旦把詹挽月的臉代那些正在承痛苦的的人上，況承止心里就有種窒息般的痛。

他尚且如此，詹挽月在了解這些痛苦之后，依然要繼續。

到底是有多想跟自己離婚？

詹挽月越是緒外，況承止越是火大。

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報復心飛快膨脹。

況承止臉沉，盯著冷笑一聲：“所以我本不可能跟你生孩子，家里有一個討厭的人已經夠了，不需要再來第二個。”

這話猶如一盆冰水，把詹挽月從頭到腳都淋了，渾徹骨的冷。

況承止不止厭惡，就連有脈的孩子也令他生厭。

詹挽月怔怔地問：“既如此，你又何必答應來做檢查？”

“你不是知道嗎？耍著你玩的。”況承止嘲弄道，“沒想到你反應這麼大，要不我犧牲一次全你？看在你這麼‘我’的份上。”

“我”兩個字咬得格外興味，諷刺意味都快溢出來了。

況承止的話如冰冷的利刃，狠狠刺向詹挽月的心。

心中的疼痛如水般洶涌而來，淹沒了的每一寸思緒。

詹挽月不控制地輕晃了一下。

忽然想起昨晚跟關懸打電話，關懸小心翼翼問的那句，你和況承止都這樣了，還打算要孩子嗎？

短期是沒打算要的。

為什麼下意識給自己設限呢？

短期這兩個字就好像在說，和況承止只是現在關系不好，不適合要孩子，但未來可期一樣。

可是哪來的未來？

早在況承止為了詹綰闕奔赴國的時候，他們就沒有未來了。

是始終不愿意死心，自欺欺人到現在，舍不得結束這段名存實亡的婚姻。

仿佛驟雨初歇，所有不忿和委屈都被雨水沖刷，只留給一的。

詹挽月忽然覺得盡興了。

從十五歲到二十七歲，長達十二年的，日復一日執拗地、安靜地喜歡的那個人，不想再喜歡下去了。

詹挽月眨了眨眼，再睜開。

靜靜地著況承止。

世界仿佛在那雙澄澈的眼睛中靜止，眼中蘊著盈盈水，如月下無波瀾的清冷湖面。

“況承止。”

詹挽月了一聲他的名字，語氣里既有眷，也有溫。

況承止心跳加快，本能反應明明是雀躍的，卻又覺如云端，全被的流云包裹，卻又隨時會墜落。

“你不想就不做了，正好我也累了。”

聽著像是妥協。

況承止微怔，雖意外，不過看見詹挽月不再執著于做試管要孩子，心里有稍安。

他沉的臉有所緩和，但還：“你早這樣不就好了，非要跟我對著干，讓我們都不痛快。”

“嗯，你說得對。”

詹挽月停了停，腦中有過無數次的念頭終于變一句正式的告別。

“況承止，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