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江雨濃,從來都是我高攀了你。……
那天之後江雨濃一直連軸轉, 沉澈來的前一天終于沒有那麽忙,想約林雪淺晚上出來。
過去太久了,今天無論如何都要見林雪淺一面。
但不知道是老天爺在幫林雪淺, 還是在跟江雨濃對著幹,這頓飯約起來, 沈重雲的事說明白,是真難。
因為臨下班,又收到了王芝的另一個任務。
帶投資人參觀華川大學。
“沉先生回來了?”江雨濃問。
“回來?”王芝納悶, “他去哪兒了嗎?”
江雨濃猛然意識到沉澈離開華川的事估計就自己知道, 連忙圓場道:“我是說,他有空回華川大學來參觀了啊。”
“對,馬上就到, 你準備準備去門口迎接吧。”
昨天沉澈在電話裏說去接他, 江雨濃沒有答應,也沒拒絕, 直接掛了電話。
而且他說的是明天上午到, 不是今天下午,江雨濃還想約林雪淺呢,所以現在有點猶豫和糾結。
王芝見一直站在辦公室不走,擡頭看著問:“還有事?”
江雨濃搖搖頭, “沒了。”
出了辦公室, 江雨濃深吸一口氣後沉沉吐出。
其實剛才有點想問自己帶沉澈參觀華川,是他讓的還是院長讓的。但後來又覺得不管是誰安排的, 都不重要了, 這個導游的職責逃不了。
沉澈要來參觀華川這件事沒有大張旗鼓,所以整個研究院除了馮院長和王芝,就只有江雨濃一個人知道。
年時的他放肆張揚, 喜歡一個人就希全世界都知道。
但隨時年紀變大,懂得變多,很多事不再喜歡轟轟烈烈。
所以他婉拒了馮院長提議的所有人迎接,提議讓江雨濃一個人接待自己就好。
本,也只希江雨濃一個人等他。
車子距離華川大學越來越近,沉澈就越來越張。
高中的時候無論江雨濃拒絕他多次,他都能厚著臉皮繼續下一次。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們都長大了。
大人永遠沒有小孩子勇敢,很多事都是。
他可以盡全力趕工作進度,也可以買最快一班飛機,只為早點回來。可真正踏上去見江雨濃的汽車,那顆迫不及待的心卻開始漂浮。
是跟重逢不一樣的心。
從上車起沉澈就一直盯著窗外看,在距離華川大學還有很長一段距離的時候,他就從來來往往的人群和車輛中鎖定了江雨濃的影。
距離越近,他看得越清。
江雨濃淨高173,高中檢時就這個高,非常出挑。
不遠的穿著及腳踝的黑皮質風,雙手兜,戴了頂灰藍鴨舌帽,神冷淡。
那道形纖瘦頎長,筆直站在那裏就能吸引所有來往人的目。
車輛穩穩停在面前,沉澈坐在車裏沒有,通過玻璃深深看著,直到司機下車,繞過車前走到他的位置打開車門,他才將將收了目。
看到悉的黑轎車在自己面前停下,江雨濃稍迎了一步。
兩人整整二十天未見。車門打開,視線跟沉澈對上的那一刻,雖然有點矯,但江雨濃是真的會到了思念之人映眼簾時,心髒被猛地撞了一下的覺。
兩人明明心都激搖曳,表面卻什麽神都沒有,只是略微點頭,禮貌寒暄。
等司機轉上車離開,沉澈才湊在江雨濃耳邊,懶懶欠欠地問了句,“想我沒?”
江雨濃盯著他沒說話,翻了個白眼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為了搭配參觀校園的氛圍,沉澈今天穿得特別男大。
連帽衛,寬松休閑,黑紅撞板鞋,外面罩了件黑韓版大。
這一加上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跟江雨濃并排走在路上,回頭率高到嚇人。
江雨濃不搭理他,他也不氣,低頭輕笑一聲後小跑兩步追了上去。
“江小姐這是默認了?”
“你很閑嗎?”江雨濃問。
沉澈聳聳肩,“還好。”
“那逛什麽校園?”江雨濃偏頭看他,“總裁不都忙得不可開嗎?”
“他們都是瞎忙,幹活的都是其他高層。”沉澈耍,“我平時就去公司溜溜彎兒,點點頭什麽的。”
江雨濃忽地笑了,“總裁不也是打工的嗎?怎麽,沉大爺這是仗著公司是自己家的,就整天魚懶啊?”
“江雨濃你不要太冤枉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剛工作回來。”沉澈為自己打抱不平。
江雨濃瞥他,“昨天不是說明天才回來?”
沉澈聞言慢條斯理地“啊”了一聲,然後拖腔帶調,懶懶地說:“我這不是擔心你太想我,所以提前回來了。”
“……”
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江雨濃心想。
冬天的校園遠不如夏天生機,加上今年華川冷,沒有課的同學基本都在宿舍或者圖書館待著。
禿的綠植樹木,人煙稀的街道,顯得四周蕭條冷清。
兩個人就沿著柏油馬路走,沒有目的地,但一直走著。
沉澈偏頭看了眼江雨濃垂在旁的手,他有點想去牽。
不知道是心有靈犀還是江雨濃早有預料,在沉澈心中生出這個想法的同時,把手進了風口袋。
目送那只白皙的手掌進口袋後,沉澈便擡起眼眸看向江雨濃的側臉。
鴨舌帽下的臉白皙幹淨,五跟高中時幾乎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一份堅定。
其實他沒有多想參觀華川大學,他只是想跟江雨濃并肩走一走大學的道路。畢竟當年他們只差一點就可以上同一所大學,只差一點就可以像現在一樣手牽手在校園裏瞎晃。
拐過一個路口後,沉澈問,“江雨濃,為什麽不談?”
“工作忙。”
“那大學的時候呢?”
“學習忙。”
沉澈輕笑,低聲說:“騙子。”他昂昂頭,也把雙手進口袋,“KTV那天,為什麽說沒有談過?”
“那你為什麽要說剛剛接過吻?”江雨濃反將一軍。
“我實話實說啊。”
“我也實話實說啊。”
沉澈聞言轉頭詫異地看著,“你再說一遍?”
江雨濃回看他一眼,然後重新扭過頭看向前方,寫著“華路”的指示牌恰巧映眼簾。
并不是天生冷。
也會痛、會哭。
不過是強行把那些讓自己痛到哭的傷疤拼命埋藏再埋藏,直到埋進只有自己才能看見的地方才安心。
脆弱太恐怖了,一旦被人知曉,便失去了自我保護的籌碼。
所以每一次每一次,江雨濃都把它收得很好。
只是所有人都的利落,唯有沉澈珍惜的脆弱。
清楚沉澈想做什麽,但真的不能。
這一次,想換一種更的方式。
想主,把自己真實的想法展現給沉澈。
想以一種溫的方式告訴沉澈,不要再繼續了。
于是過了許久,江雨濃才平靜道:“沉澈,我一直不認為我們高中的那一段,僅僅是。那段日子對我來說,是比更讓我記憶深刻,和珍惜的時。”
“我曾在無數個夜晚謝上天,謝它在我人生最黑暗的時候,把你送到我邊。”
“但我很清楚,那段時是我來的,我竊取了原本不屬于我的東西,那件東西是那樣的珍貴,珍貴到曠古無兩。”
說這些的時候江雨濃很平淡,聲音甚至都沒有起伏。
頓了兩秒,繼續道:“17、8歲的時候,可以安自己說,這個年紀全世界都是我的,無所畏懼,喜歡就在一起,不用考慮那麽多。可越長大越明白,有些東西出生時就已經好了標簽,誰是誰的,誰歸誰。”
“我從不覺得自己只配擁有差的,但我更清楚那些絕絕好的,只配更更好的。”
路上有許多,他們手牽手漫步在華路上,一對對從江雨濃旁走過,又走來。
上學的時候,也曾無數次幻想,如果當初答應了沉澈母親的建議,那麽此刻的自己也一定跟沉澈手牽手,行走在某所大學的某所街道。
不後悔自己的決定,只是有點貪心,覺得跟沉澈在一起的時間要是再多一些就好了,他們兩個的結束不是那麽匆忙就好了。
自己,對他再好一點就好了。
但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如果,即便真的有,也不會答應。
無論重來多次,只要自己生在李家,只要自己的父母還是那個德行,那和沉澈就都是現在這樣的結局。
江雨濃在一棵梧桐樹下停了腳步,轉面向沉澈,看著他。
這一次認真且溫。
“沉澈,你一出生就擁有幾個國家的護照,父母提前為你買好北安最好的學區房,18歲的生日禮是一輛幾千萬的跑車,留學時在國的房子,是很多當地富人都無法及的。”
“就連你家一位阿姨的工資,每個月都是大幾萬,更別提其他的支出。”江雨濃說,“即便我們很相,但我跟你不是一個圈子的人,我也進不去你的圈子。”
“我在這座城市待了八年,但現在的每分每秒仍舊覺得我不屬于這裏。可你呢?來華川幾天便生活得游刃有餘。”
江雨濃深吸一口氣,用最不像拒絕和推開的語氣和語言,又一次推開了沉澈。
“沉澈,不要浪費你天生擁有的、很多人幾輩子都不到的那些。你應該去過紙醉金迷的生活,應該去、去揮霍、去像你高中時一樣放肆地活著,而不是把時間浪費在我上。”
這是沉澈第一次從江雨濃的口中聽到對他們那段,以及對他們之間的想法。
除了震驚,更多的是心疼。
因為的家庭,因為父母的重男輕,他一直都知道江雨濃的擰,但從來不知道除了擰,還會這樣敏。
所以的年,到底經歷了什麽?
在他眼裏,江雨濃是一個堅強又獨立的人,而且十分坦。
上學的時候,大學對于高二能轉來北安八中都特別好奇,紛紛猜測是哪家大戶千金,許多人還為此討好。
但江雨濃沒有被虛榮淹沒,大方承認自己家庭條件很一般,能轉來確實有特殊原因,但不方便。
那個年紀的孩子對于自己拿不出手的家庭都會敏且自卑,但江雨濃不是,家長會沒人參與也不覺得自己特殊,大方跟老師說,大方跟同學說。
他知道那時江雨濃人前的明有溫度是僞裝出來的,也看了心冷淡不近人的格。
他曾以為自己了解了的。
可現在看來,他明明一點都不了解。
盯著江雨濃看了幾秒後,沉澈往前一步,出揣在大口袋裏的雙手,攏了攏江雨濃的風領子,然後沒有放下。
就那樣用一種近乎捧著臉頰的姿勢,繾綣地說:“江雨濃,我擁有的一切,都是我父母給我的,沒什麽好值得驕傲的。可是你不一樣,不論是高中去更好的學校,還是大學去更好的城市,又或者現在為醫學界做出奉獻。”
“你擁有的這一切,靠的都是你自己。”
“高中的你,年級第一,霸占榮譽牆首位。”
“現在的你,華川醫學研究院最年輕的科研人員,癌癥領域。”
“你知道你有多偉大嗎?”
他俯下子,讓自己和江雨濃平視,兩人的距離也一點點拉近。
起風了,梧桐樹上殘留的樹葉被吹得嘩啦啦響著,來來往往的同學也投來好奇的目。但江雨濃覺得沉浸在了沉澈的話中,周圍的一切都不清晰了,也不明朗了。
風越來越大,沉澈的聲音卻越來越清晰。
他說:
“江雨濃,從來都是我高攀了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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