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細狗,別扯我子!
戴柯帶著梁曼秋東拐西繞,穿進各種小巷,後頭追兵聲漸漸衰弱,小尾應該甩掉了。
戴柯靠著磚牆撐著膝蓋氣,梁曼秋的書包到手臂,沉沉墜著手腕。他撒手讓書包掉地上。
梁曼秋得比他要命,深氣時瘦弱更強,腹部凹陷,越看越像細狗。
戴柯:“你帶書包幹嗎,重死了。”
梁曼秋沒回答,默默背起書包,明明也沒多重。
戴柯這才留意到書包的異常,過來細看,直把梁曼秋帶半圈。
書包外面隔層的拉鏈頭失蹤,印畫兔子的眼睛給塗熊貓眼,醜拉吧唧的。
戴柯著臉,“誰幹的?”
梁曼秋小聲說:“不是我畫的。”
戴柯:“三只手?”
“我沒有三只手。”
梁曼秋以為戴柯罵多手多腳畫。
戴柯懶得解釋,站直擡手招呼跟上,“走吧。”
梁曼秋抓機會說完:“哥哥,鉛筆盒被了。”
“我就知道,”戴柯恨恨道,“三只手就住在福利院。”
“三只手是誰的花名嗎?”梁曼秋懵懵懂懂,“福利院有個男生的。”
“就是他。”戴柯初叛逆的年紀,恨起一個人來,就是咔噠咔噠掰響關節,一副準備揍人的架勢。
怒氣沖沖的戴柯有點陌生,梁曼秋被嚇一跳,但火力沒集中到上,反而在給撐腰,又卸下防備,懵懵懂懂知到什麽安全。
“哥哥,我們現在去哪裏?”梁曼秋問。
比起去哪裏,他們在哪裏更為重要。
戴柯一手叉腰,一手撓撓額頭,張周圍街景,先帶梁曼秋走回大馬路。
四點半放學,戴柯晃近一個小時,不也了,上剩的零花錢只夠買一支碎碎冰。戴柯掰斷一半給,兩個人坐門口臺階上吸。
梁曼秋的快樂又回來了,戴柯雖然經常差跑,多幹家務,偶爾罵,當的面有吃的一定會分一小半——誰個頭小,不值得對等分。
戴柯細狗沒錯,給骨頭就懂搖尾。
戴柯說:“細狗,你為什麽要住福利院?”
在他印象裏,福利院就是孤兒院,沒爸沒媽的小孩才會被送去那裏,梁曼秋明明有一個老豆。
近半個月來,梁曼秋從阿姨、老師和門衛那裏聽到許多碎片,拼湊出一個絕的境地:“我阿嫲變傻了,我姑不願意養我,我老豆……”
山尾村人人知道梁立華吸,梁曼秋從來不用跟人說。
“我老豆反正回不來。”
戴柯不清楚的底細,“你老豆去哪裏?”
梁曼秋低頭看髒兮兮的地板,“反正回不來。”
“當兵?坐牢?”戴柯想不出其他可能。
梁曼秋像被刺了一下,看他的眼神有一點害怕。
害怕他知道真相,會像山尾村的小孩一樣排。
戴柯:“當兵不要這麽老的,我爸十幾歲就當過,太老就當不了了。”
梁曼秋兩條胳膊在膝蓋間吸碎碎冰,像冷似的,形一種別扭的自我保護姿勢。
“哥哥,我不想回福利院。”
“你想去哪裏?”
戴柯也只是一個小孩,還沒主幫另一個小孩解決食宿的想法。他口吻像跟金家姐弟討論明天去哪裏玩一樣簡單,沒法跟梁曼秋抱有同。
梁曼秋沒等到他的邀請,便搖搖頭。
眼看快六點,平常放學戴柯早該到家,今天晚了一小時,也該回去。
“肚了,回家吃飯。”戴柯起扔了碎碎冰的包裝袋,認清方向就走。
梁曼秋還吸著剩下的一點冰,屁顛顛跟上,“哥哥,我可以跟你回去嗎?”
阿嫲說的,出門在外要手勤甜。既然戴柯沒說,只能主問。
梁曼秋眼裏的大決心,在戴柯眼裏好像小事一樁。
他渾不在意,“不然你去哪?”
梁曼秋抿著,笑意在眼眶打轉,小臉上的大眼睛多了點亮,終于不那麽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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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四海也發現今天戴柯回晚了。戴柯這小孩是老師眼中典型的差生,績不好,但知分寸,當班幹部能服衆,老師使喚得很趁手。平常如果要留校打球,一般中午會打招呼。
如果七點還沒到家,戴四海可能要打電話到金家問問,現在還要忙一小會。
這不,收銀臺的座機又響了,許是客留餐。
阿蓮練地接起:“你好,四海燒鵝。”
對方是一道年輕男聲:“你好,我是翠田派出所的章樹奇,戴老板在嗎?”
“哦,在,你等一下,我他,別掛啊。”
阿蓮把聽筒的擱桌面,跑進明檔跟正在斬燒鵝的戴四海說悄悄話,給老客看得曖昧地笑了。
戴四海聽完點頭,由阿蓮搭把手幫開袋子裝斬料,利索地賣完最後一份燒鵝。
老客拎著餐食打趣道:“戴老板,我還以為四海燒鵝變夫妻檔了。”
戴四海第一次被打趣,愣了下,笑罵:“去你的。”
阿蓮只是笑笑,“阿叔真會講笑話,海哥哪裏看得上我們這些外地妹,我就是一個幫工的。我還盼著他給我漲工資。”
戴四海沒摘圍,走到收銀臺邊撿起電話,“喂,章警?”
“戴老板,”章樹奇說,“又是我,打擾你做生意了。”
戴四海:“沒有,正好準備收攤。有什麽事嗎?”
章樹奇:“還是小秋的事,剛剛福利院報警說小秋跑出去,跟著一個男孩子裏應外合跑走了。”
戴四海慢慢坐下椅子,握聽筒的手支著桌沿,“小秋跟一個男孩子跑了?”
聽著不可思議,還像私奔。
章樹奇:“據福利院的門衛說,男孩子個頭有一米六以上。小秋來海城不久,進了福利院就沒再出去過,應該不認識其他不三不四的男青年。”
戴四海心裏浮起不好的預想,“章警,你是不是覺的帶走小秋的男孩子是大D?”
章樹奇笑:“戴老板,我們只是推測。問一下,大D回家了嗎?”
“沒有,估計去同學家玩了,”戴四海莫名心虛,“明天周末,他經常玩很晚才回來。大D應該不會做這種事,他沒去過福利院,跟小秋也沒鐵到這種程度吧。”
章樹奇:“現在的孩子比我們以前,有時候真搞不懂他們的想法。”
戴四海:“等會他回來,我問他一下,有況再跟你說。”
“好咧,謝謝戴老板,打擾了。”章樹奇掛斷電話。
戴四海準備掛好聽筒,靈一閃,只按了一下掛機鍵,照著旁邊電話表按金家的座機號碼。
金家用客家話呱呱說姐弟都回家了,沒見到他家戴柯。
戴四海又按了掛機鍵,準備找高子波家的號碼。
說曹曹到,戴柯出現在檔口外。
戴四海掛回聽筒,站起來問:“今天晚了一個小時,跑哪裏去了?”
話畢,不由愣怔。
戴柯後還綴著一條小尾。
梁曼秋背著新書包,角眉梢不住笑意,沒了暑假第一次出現在檔口的拘謹,但依舊乖巧得令人心疼。
“阿伯。”
好奇的是阿蓮,“咦,小秋回來了?”
走近梁曼秋的臉頰,“好像瘦了……”
戴四海突然沒了質問和叱罵的念頭,既然梁曼秋像暑假每天跟戴柯瘋玩後回來一樣,他也像之前一樣招呼兩個小孩吃飯。
梁曼秋又上香津津的鹵味蓋飯,風卷殘雲,恨不得幹淨餐盤,跟第一次來檔口時一樣。飯菜下肚,肚子看著終于沒細狗那麽凹。所經的苦難以食的方式,毫無遮掩展現在戴四海眼前。戴四海吃一口,看一眼,一頓飯吃得不是滋味。
下了飯桌,戴四海剛要問戴柯,一輛警車停在檔口外,下車的除了章樹奇和他師父,還有一個陌生面孔的中年男人。
該來的,終于來了。
梁曼秋下意識了肩膀,躲到戴柯後。
戴柯像打球防守,胳膊不自覺往後攬了下,像護住。
“你認識?”他悄然問。
梁曼秋點頭,“福利院的老師。”
戴柯:“來抓你回去?”
梁曼秋不敢點頭。
戴四海暗暗嘆氣,起相迎,主散煙解釋:“不好意思啊兩位警,之前剛掛了電話兩個小孩就回來了,剛吃好飯。”
章樹奇接了煙,還不太買戴四海的賬,“回來你也告訴我們一聲啊,我們到找小孩,一口飯都沒吃上。”
戴四海:“我看小秋壞了,就讓先吃完飯再說。正想給你們回電話,沒想到你們就親自登門,辛苦了。”
中年男人:“你是說在福利院到了?”
章樹奇忙介紹:“這位是福利院的院長。”
戴四海一挑三,可不敢說公家的壞話,“小孩子得快。”
院長:“從福利院跑到這邊,不才怪。”
戴四海沒話可說,“小孩子貪玩,把小秋帶出來是我兒子不對。——戴柯,過來一下。”
戴柯在學校挨慣批評,毫不怯懦,起就過來。梁曼秋失去庇護,跟也不是,躲也不是。
戴四海招手,“小秋,你也過來。”
梁曼秋挨戴柯走近。
戴四海說:“戴柯,這是福利院的院長,跟院長認個錯。”
沒想戴柯語出驚人,“我沒錯。”
院長訓慣了孤兒,指著他鼻子,“哎?你這小孩怎麽這樣說話?”
一見勢頭不對,戴四海立刻攔在戴柯前,“各位領導,有話好好說。”
戴柯:“你們憑什麽把細狗關那麽久,都不給出來玩,不給上學?”
梁曼秋一聽有人撐腰,悄悄點頭附和。
院長也有人撐腰,章樹奇師父說:“那是福利院,你以為是游樂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正是茶足飯飽之時,周圍街坊聽聞靜,不探頭探腦,圍過來湊熱鬧,互相問著發生什麽事。街坊印象中的戴四海鰥居多年,一邊照料兒子一邊持著檔口,勤勤懇懇,風評良好;兒子雖然讀書不行,沒作犯科,只是調皮一點,肯在檔口幫老子的忙就是好孩子。
眼看事態嚴峻,章樹奇不得不充當和事佬,“院長,師父,既然小秋平安無事,戴柯也就一小孩,我想肯定也不是戴老板讓他去帶走小秋。”
院長顯然在遷怒戴四海,覺得他教子無方。
“戴柯把人帶走,是他不對,我替他跟你們道歉,對不起,麻煩各位領導了。”
戴四海說得謙恭,讓領導一時找不到靶點。
他突然畫風一轉,“但一個小學生都能把人帶走,福利院管理是不是有疏的地方,門衛有沒有失職?”
院長的怒氣又給輕易挑起,哎的一聲起了頭。
章樹奇忙說:“確實值得反思,小孩的安危不是兒戲。”
戴四海趁熱打鐵,“兩位警,還有院長,現在小秋是什麽況,沒有上學?”
他轉頭問了梁曼秋,得到肯定反應。
還是章樹奇作介紹,梁曼秋所在的山尾村也沒有親屬願意照顧,所以只能翠田福利院接收,目前正在辦轉學手續,找附近有空餘學位的小學,耽誤一點時間,但肯定會讓接九年義務教育。
院長見戴四海并非親屬,不願多說:“行了,回去。小秋,上車,以後別再給我隨隨便便跑出來。”
“不要,”梁曼秋搖搖頭,倏然了眼眶,“我不要回去。”
院長拽胳膊,“趕走!”
梁曼秋撲通一下坐地,就近抱住戴柯大,死死盤住他,哇地放聲大哭,“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
戴柯給抱一蹌踉,也要哭了,跟長了人似的,怎麽也甩不掉。
他推的腦袋,大:“死細狗,別扯我子!”
只見校服短給拉下一截,頭上出鮮豔的紅衩,屁上半紅下半藍,對比異常鮮明。
戴柯一張俊氣的臉也漲了本命紅。
本該悲的場合,圍觀的街坊發一陣哄笑,不合時宜又有可原。
君熹是個極度慕強的人,而應晨書所到的位置,是她下輩子都無法企及的高度。 她極爲運氣地住到了他空置的房子裏。他說他一年只在梨花開的時候回去住幾天,因爲那個房子種有梨花。 但興許是越上位的人對小人物越發有善心,應晨書對她很照顧,君熹遇到的任何超級大難題,他都樂意爲她輕鬆解決,所以他那一陣頻頻回去。 有一次君熹喝多了,和他聊天時不小心把自己的心思露了幾分:“網上說,一個好的人生伴侶能減輕一半人間疾苦。您覺得呢?應先生。” 應晨書說:“很難遇到這個人。” 君熹說:“可我遇到了。” 不知他聽沒聽懂她的祕密,但後來君熹發現了應晨書一個更大的祕密,所以她沒再在他身邊待下去。 君熹離開那座城市,和他沒再聯繫。 後來在另一個城市,她在自己的餐廳裏和他猝不及防地再次相遇。他的手機落在店裏,君熹無意發現了裏面有兩份和她有關的筆記。 他深夜冒着風急雨驟來取手機,被困在店裏。 應晨書問她:“聽說,這店沒法開下去?有人找你麻煩。” 君熹搖頭:“你不用給我費心,是我自己不想開了。” “你還是那麼棒,熹熹,離開我也風生水起,但是我們之間,要這麼生疏嗎?” 君熹卻不敢再有任何奢想,不敢再踏進他的世界半步。把他安頓在她的休息室後她就要走。 應晨書拉住她的細腕,像過去的某一晚,把她困在他懷裏。 “只是一個祕密而已,熹熹,我都不當回事,你躲什麼?你上了船不能隨意下了,應晨書的船隻允許順風順水,一往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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