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安奉茶行禮后規矩退下。掌心出了薄薄的一層汗,還好,信王殿下位居高位,執掌生殺予奪的大權,定是個心思豁達,心寬廣的人,犯不著與一個小小的孤生多生事端。
日子已然比以往境況要好得多。
江安心中生出無限激。
…
第二日天未蒙蒙亮,綠瓶已經端了熱水進來。
小雙不解:“姑娘,現在的時辰也未免太早。請禮也不用這樣早呀。”
安微笑:“如今初來乍到,又是第一天,早些過去,總不會落人口舌。”
綠瓶雖說年紀小,卻也是個手腳麻利的。已然將幾件干凈裳選了出來。
江安的視線從淺襟襄花對袍拂過,落在了那素麻布羅上。換上服,只挽著簡單發髻,配上一素銀玉簪。
小雙不解,姑娘為何放著好看的裳不穿,偏選一件樸素淡雅的羅。雖不解,卻也沒有多問。跟在安后出了回廊,想,姑娘無論穿什麼裳都很好,在人,尤其是這,有種別樣清新雅致,不經雕琢的。
江安在將軍府時恪守禮節。每日晨昏定省,無論是寒冬暴雪,還是夏雨傾盆,一天都未曾落下過。
主仆二人步履匆匆,穿過冗長的回廊,終于到了主殿。東哥提著燈籠剛從殿里出來,見到二人,訝然:“姑娘怎的這時候過來了?”
“我來向世叔請晨安禮。”
東哥兒一撓腦袋:“這可不巧。殿下寅時便走了!”
“雖說卯時上朝,殿下一貫是先去軍營中領練。姑娘來遲了一步。”
江安心底也是暗自驚訝,看來信王殿下當真勤,竟然寅時便走了。晚來一步,不出帶著歉意的笑容:“是麼?看來我來的還是不夠早。”
東哥兒張了張,又聽安詢問:“東哥,可否勞煩,問你幾句話?”
“您問便是。”
“世叔…”安的聲音微頓,還是換了個稱呼:“信王殿下在吃食上可有什麼喜惡?”
東哥一愣,繼而思索:“殿下沒什麼吃的,也沒什麼不吃的。”
這回答著實囫圇。江安啞然失笑,許是府上久無眷,這種細枝末節的東西確實是容易被忽視。點頭:“多謝。我曉得了。”
—
大夏朝歷任三代帝王,開國已久,先帝好廉政,國風純樸,人民安樂,于大夏五十二年建宮,當時國風正勝,不乏四面小國爭相奉獻膏。宮殿奢華,玉階七十二臺,文臣,武臣相對而立。
宮中。一片肅靜。
言帝坐于高位,只道:“眾卿起。”
“是。”
“還有什麼要上薦的?都說出來。”
眾臣沉默。忽聽一老者沉聲道:“老臣聽聞,宮中新納的妃子榮嬪要大興修建善行寺?”
言帝年逾四十,似乎夜中不能安寢,微微胖的臉頰旁掛著兩道烏黑眼圈。他點頭道:“怎麼?修建善行寺豈不是好事!這是為天下積攢福澤,為國運路的大禮!”
老者面剛毅:“臣聽聞,陛下已經從京中收集膏,下令命適齡青壯年十一二萬參工。下臣以為,此舉不妥。”
言帝拍桌:“谷太宰,我看你是年老無知了罷!善行寺此舉是為天下積福的好事,多用些銀兩怎麼了?朕的大夏朝,不缺那幾兩金銀。”
眾臣面面相覷,氣氛抑。有一部分言要上薦,卻看形式不妙,只能猶豫,面面相覷。
一道清朗聲音打破沉寂。
“臣弟以為,此舉不妥。”
階前的男子積如玉,雙手平持板,面目平和。
信王的話語剛剛落下,猶豫的言立即隨聲附和:“微臣以為如此!還請陛下三思而后行。”
三位言跪下,跟著又跪倒一大片。
言帝額前滲出汗珠,他不得已用手背拭,只言:“此事日后再議。”
語氣一轉,聲音低了幾分:“信王,下朝后,隨朕過來。”
李邵修只道:“是。”
大殿之中富麗堂皇,雕梁畫棟。各擺著奇珍異寶,用佳品。言帝斜靠在沓子上,周圍有人獻上食珍饈。
言帝看著眼前的男子,心中莫名有些發怵。他清了清嗓子:“七弟。多日未見,在朝上怎的不給皇兄一個面子?當眾拂朕的臺面,搞得誰都不好看了。”
李邵修并未回答。
言帝心里發,他在先帝的八子之中算不得有天資,只不過是沾了個長子的好,落得太子的名頭。他依稀記得,他登基時,七弟才不及加冠,如今卻已然了權傾朝野的信王。
大夏五十九年春獵,先帝捉住一瘦鹿。將弓箭拉滿,分別遞給八子。弓箭到言帝手中,言帝將箭拉滿,卻了個空。其余皇子竟膽怯無一上前。而信王當時未過十歲,接過弓箭,將瘦鹿死死釘在木板前。
鹿將死,流出鮮,發出痛苦的哀嚎。
言帝不收起回憶,重新看向面前男子。他笑道:“你我兄弟二人,也犯不著說客套話。怎麼?朕再賜你一套府邸如何?”
李邵修回絕:“不必。”
“七弟莫要謙虛。”言帝環顧四周,將新進貢的人喚到朝前,“這些人兒,七弟看上哪個,隨意挑選。朕絕不會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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