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一起種樹,不讓下人們幫忙,一直從清晨忙活到黃昏,連飯也顧不上吃。終于栽完最后一棵,我已是滿臉泥濘,哥哥看著我的臉笑了出聲,他洗了手,命人拿來干凈的帕子替我臉。
我直到如今都還記得,那時的他捧起我的臉,目不轉睛地看著我,他很溫,生怕將我弄疼了,一點一點拭著我臉上的污漬。他似乎是到了我的目,一時間愣住,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連忙撒開我的臉,將帕子丟進了水盆里。
然后他就不來找我了,我知道他忙,可我就是喜歡和他待在一起呀。我還是鍥而不舍地如往常一般去書房,去大殿外,去他的住所,可他總是有千百種方法躲開我。
我很傷心,哭著去找母妃,母妃也有些不明所以,只是想了想說道:“可能你哥哥……是要真正地開始長大了吧。”
后來我才知道,那個時候項宰輔已經在向我的父親施,他權力,他甚至我父親將他的皇權分出一部分給他自己。項家是幫扶我爺爺開辟建立江山的元勛世家,爺爺在世時他們不敢彈,可到了我父親,他們就想盡一切辦法制衡他,掣肘他,迫他,算計他。
可我不知道,那時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那時的我十二歲,我只是個被父母兄長保護起來的孩子,見過最滔天的巨浪也只是書中用文字描寫的戰爭紛擾。
我還是生氣哥哥不理我,但我卻不愿意再向他低頭,他不陪我,我還不能自己讀書了?
一天夜里睡不著,我便也學著古人秉燭夜游的雅興,掌了燈,披了,起去后宮的藏書閣,那時專門供皇子公主們讀書的,可這宮中長大了的孩子們,也就只有我和哥哥二人。
我到藏書閣時,閣樓的門虛掩著,我有些驚訝,可又覺得不可能是賊人,大戒備森嚴又怎會有刺客呢?
確實,不是刺客,而是姜褚易,我哥哥。
這比是刺客還令我震驚,可令我瞠目結舌的不是他挑燈夜讀,而是他——喝酒了。
若是小酌倒也還好說,可他斜斜地倚著憑幾睡覺,上是攤開的折子,側是七零八落的酒壺,酒氣沖天。
我著鼻子,將披風解下蓋在他上,嘆了口氣,自己去尋書。
我要找的是《史記》放在高,以我的量實在難以夠到。我擱下燭火,踮起腳正要去拿,卻被人一把攬在了懷里。那人的滾燙,氣息。
我回頭一看:“哥哥?”
姜褚易沒說話,敞開披風將我一同裹了進去,他的雙手橫在我的腰間,下擱在我的肩上。我這才知道他原來已經那麼高了,是啊,哥哥都十六歲了呢。
尋常皇儲都封妃納妾了吧。
一想到這里,我的眼淚不知為何就上來了,搭搭地哭個不停,哥哥慌了,連忙將我在他懷里轉了個,他低頭看著我,輕聲問道:“怎麼哭了?”
我抹掉眼淚,搖了搖頭,不才不會告訴他我是因為他把我丟下傷心才哭的呢。
哥哥好像知到了什麼,他一手圈著我,一手去我的眼淚:“對不起,哥哥以后不會不理你了,原諒哥哥,好不好?”
我哭得還是很兇:“是不是要納妃了,我爹不讓我跟著你了?”
姜褚易搖搖頭,將我攬進懷里:“不是,實在是最近朝中……算了,我們不提這個,哥哥以后不會丟下你不管了,不會了。”
我還是哭得又急又兇,姜褚易沒轍了,看了我半晌,忽然低下頭來吻我。
我懵了,卻沒有抗拒,我腦子里最先想到的不是錯與對,而是哥哥的真的好啊。
我著他,他卻抬手講我的眼睛蒙住,只細細地啄我的。他口中有酒氣,熏得我也醉了。他又吻走我的淚,將我圈在他的懷里不得彈。
不知過了多久,我終于得到息的機會,可他還是抱著我,一路向下,親我的脖頸。我被抵在書架上,進退兩難,被親得迷迷糊糊,下意識地推了他一下。
姜褚易攏住我的雙手,一邊親我一邊喃喃自語:“我們念念不要嫁人好不好?”
我疑:“我嫁給誰?”
他頓了頓,沒有再說話。
我也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才知道的,他的疏離,無措,沖,都是因為那些個姓項的,著我父皇,求娶我。
☆、07
可即使項家再權傾朝野,他們還是沒能把我求娶走。
我聽說哥哥在朝堂之上和項家子弟吵得不可開,父親無奈只好散朝。這下倒好,就這麼以息的功夫,讓父親想到了對策:項宰輔的妻族是州族,素來有與項家再度聯姻的打算,項家大朗的那個表妹啊也喜歡項大郎得。這事一明了,父親連夜派人去了州找到了趙家說親,趙家也同意這門親事,歇朝數日后再上朝,父親直接給項趙兩家賜了婚。項大郎無法在朝堂之上直接駁了自己母親的面,只好答應了這件事。
我是在事塵埃落定后,才聽見宮里的侍聊閑話知道的。我慨父親想得周,趙家和項家兩個族親上加親對天家而言本不是什麼好事,但結的若是怨偶,那就難說了。只是苦了趙家娘子一番癡,倒給我做了嫁。
我去找哥哥問這件事,只見他從宮外匆匆趕來,額上是細細地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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