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場比賽過後，嚴穆再沒過托車。

“把他爸爸欠的債都還掉後，嚴穆跟何明一起開了這個回收站，”李玉芬眼圈潤，“他小學都沒上完，沒文化、沒技能，又不願接叔叔嬸嬸的幫助，打小便要養活自己。”

李玉芬：“他十幾歲的時候，我每天都看見他推著個車，到去收廢品，下著大雨，他就用油布把貨遮好，自己淋著。”

“後來有人想請他賽車，開的價很高，”李玉芬說，“但被他拒了，我猜，他應該是不想過那種刀口的生活。”

雖然收廢品說出去不大有麵子。

但賺來的每一分錢，都格外安心。

也是他當時況下，能做出的最好的選擇。

夏聽嬋吸吸鼻子，悶悶的聲問：“阿婆，嚴穆哥哥不會像旁人說的那樣，什麽幹警察之類的。”

“阿婆知道，”李玉芬說，“這孩子我一路看著長大，違法的事他不會做。”

說到這裏，暫停幾秒，歎息：“林霜媽媽恐怕很快就不同意跟你們一起回了。”

“......”夏聽嬋愣了愣，“為什麽？”

李玉芬瞧：“鎮子裏三姑六婆的偏見，沒人想讓自己家閨跟嚴穆搭上邊。”

“......”

夏聽嬋頭發，梗的一個字都發不出來。

“阿婆，”半晌，勉強出一句，“那你...會不會攔我？”

李玉芬笑了：“相比別人的議論，阿婆覺得，還是你的安全更重要。”

放學太晚，每天若不能及時回來，李玉芬一顆心總提著。

“長期麻煩人家也不行，”李玉芬沉思，“等高二了，我跟你爸媽商量，給你辦住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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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不過幾天的時間，在某個晚上，嚴穆將林霜送到家門口時，林霜的媽媽笑的拘謹，小心提道：“以後就不麻煩你了啊，爸給買了輛自行車。”

林霜似乎並不知道這事，有些愕然：“我不想騎自行車，那麽冷。”

“你閉，”林霜媽媽厲嗬，“你懂什麽。”

嚴穆眼神古井無波，並無任何異，隻嗯了聲，示意他知道了。

林霜媽媽嗬嗬笑了幾聲，把手裏的袋子遞到窗邊：“這是點水果，謝謝你了。”

嚴穆淡聲：“不必。”

“是啊阿姨，”嚴之平年輕氣盛，“您留著自己吃吧，我們家不差這點水果。”

林霜媽媽被噎的臉紅了。

車子開走後，衝車尾呸了聲，又指著林霜罵：“你個沒出息的，跟他們攪和到一起能落什麽好？”

“你幹嘛這麽說人家，”林霜跟吵，“那夏聽嬋也在呢！！”

“你能跟比？”林霜媽媽罵，“沒爹娘管，被人家三言兩語就哄的不著南北，你知道鄰居說的多難聽！！”

林霜氣到抹眼淚。

而車，嚴之平火大到難得失聲。

夏聽嬋兩邊看看，嚴穆一如既往的淡然，仿佛並未察覺到林霜媽媽的言下之意。

“哥，”嚴之平倏而吐了口氣，“有時候真想毀滅這個世界。”

嚴穆麵無表瞥他：“你自己一個世界。”

別跟他一起。

他還想好好活著。

夏聽嬋樂的出了聲：“我也不跟他一個世界。”

嚴穆角很輕地抬了下。

沒人站自己這邊，嚴之平憋悶的要吐。

“你氣什麽呀，”夏聽嬋安他，“原本就為了接你的呀，你在就行，其他人無所謂。”

嚴穆：“......”

“......”嚴之平快速地眨眼，“原本，接我？”

夏聽嬋點頭，十分認真：“你要相信自己有這個魅力。”

嚴之平要吐了。

到家後，他三兩步下了車，手撐著車門，語重心長：“哥，真得找個聰明的，否則影響孩子智商。”

“......”嚴穆眉心一，吐了個字，“滾。”

離開後，夏聽嬋狐疑他們兄弟倆之間的啞謎：“什麽聰明的，什麽孩子？”

嚴穆默了默，輕描淡寫道：“挨揍挨多了，有點傻。”

夏聽嬋莫名想笑。

解掉安全帶，吭吭哧哧想爬到副駕。

注意到的作，嚴穆把車靠邊停下，等坐穩了，才重新啟車子，還不忘記肅著聲教育：“不安全。”

夏聽嬋嬉皮笑臉的，手去那個白的香包。

浸潤暖氣的車廂充斥著淺淺的花香，是最喜歡聞的味道。

村子裏線極暗，借著車燈折進來的，嚴穆瞥，見玩得開心，也沒再煞風景的訓人。

他半明半暗的臉不自覺的下去。

-

聖誕節這天，因恰好是周六，練完半天的舞後，舞蹈老師格外心的給們放了半天假。

此時的四方鎮已經冷到滴水冰的程度。

夏聽嬋捂好羽絨服，又將圍巾繞了兩圈在脖子上，致的下連同半張臉都深陷進去。

方如畫看著笑意盈盈：“幫我謝謝你阿婆，手藝好，紮出來的東西整個鎮都有名。”

“沒關係的方老師，”夏聽嬋聲音從圍巾裏冒出來，“我阿婆說好久沒做過了，正好重溫一下。”

方如畫手底下還有一個專業的舞社，因一個節目，需要幾十把手工折扇。

夏聽嬋在家裏偶然提及，李玉芬來了興致，主提出要幫舞社紮扇子。

扇子原材料要用到竹片，一兩百張竹片很重，方如畫便吩咐舞社裏的一個男同學幫忙送去。

下了公後，夏聽嬋提著兩個袋子，男同學抱著用結實尼龍袋裝的竹片，倆人一起往鎮子裏走。

天氣雖冷，但提著東西走這麽一段，夏聽嬋額頭出了細汗。

停下腳步，把圍巾解開，又說：“宋揚，咱倆換換，你休息一會。”

手裏的東西輕。

“沒事，”這個年紀的男孩子總喜歡逞強，並不在意道，“不重。”

夏聽嬋不與分說，將手裏的袋子換給他，又將他手裏的抱進懷裏。

宋揚臉頰皮飛上一塊淺紅，他訕訕地拎好東西，翕兩下，手將快要垂到地麵的圍巾給了過來。

“我幫你拿。”

竹片的袋子確實很重，夏聽嬋走得不快，為了配合的速度，宋揚也刻意放慢了腳步。

倆人走到回收站時，夏聽嬋一抬眼，便瞧見正倚在門口煙的嚴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