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婆婆看寒酸,便從陸家各撥了幾個丫鬟給,又從自己邊選了兩個丫鬟出來侍候。
是陸家最邊緣的主子,沒有孩子,不得婆婆重,陸璘也不親近,錦心不愿待在這里,的確有些怨氣,但人還算實誠,至使喚什麼都會去做,另一個丫鬟紅玉則能躲就躲,不能躲就敷衍了事,從不把放在眼里。
施菀不擅驅使下人,也不知怎麼恩威并濟,若連錦心都不聽使喚了,更不知該怎麼辦。
回到房中,洗漱罷,便讓錦心去睡了,自己坐在床邊發呆。
其實今日心里有些難,但沒人去說。
他要回來,只能由婆婆告知;他不回來,也沒人告訴……
他三個月不回家,回家第一件事卻是去王家,不知是為老師,還是為曾經有誼的姑娘,沒有一個人來關心是不是會想……
但好在,他還是回來了,不需要被子,卻怕白跑一趟,還是收下了被子。
一甜味在心里蔓延,施菀手向床頭的燭,環繞著那跳的燭,覺到清晰的暖意。
隔天,施菀照例去給婆婆陸夫人請安,侍候用早飯。
大嫂蕭惠貞已經到了,正和陸夫人說著自己一早被肚里的娃娃踢醒,也不知他那麼早在做什麼,弄得不得安眠,只得起床。
大嫂娘家是世宦之家,家門顯赫,先生了兒綿兒,現在又懷了孕,為人端莊嫻淑,穩重,是陸夫人最喜歡的媳婦。
施菀見過婆婆,又見過大嫂,蕭惠貞臉上帶著笑,聲應下,便繼續與陸夫人說話。
施菀安靜站到一旁,去給婆婆盛粥。
最初進陸府時,見大嫂待人溫和,試圖結過,想與親近,讓自己在陸家有個能說話的人。
大嫂每每都會溫以對,但僅僅只是問候一兩句,再不深。
終于明白,其實大嫂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那是的涵養,但只有對婆婆、夫君還有自己的孩子,才會真正花心思去對待,對于別人,是不屑應對的。
后來,施菀也曾想接近小姑子陸瑤,卻無意聽見陸瑤和旁丫鬟一起笑自己的安陸口音。
再后來,便放棄了,終于明白,自己和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們不想了解,也不愿被靠近。
所以當桀驁的弟媳進門,并當著的面出不屑時,已經不那麼意外。
沒一會兒,陸家的三媳婦田氏便過來了,抱著才半歲的昌哥兒。
三弟不是陸夫人親生,只是庶出,所以這昌哥兒與綿兒也隔了一些,但畢竟是陸家第一個孫子,陸夫人待他還是親厚的,很快就問昌哥兒這幾天怎麼樣,娘的水夠不夠。
每當這種時候,一種無形的力與窘迫便籠罩在施菀頭上。
陸家三個兒子,三個兒媳,大嫂已是二胎,弟媳早有男丁,只有無所出。
陸璘不在這里過夜,但這不能怪他,只怪自己當初心不正,不知廉恥……
正想著,大媳婦蕭氏說:“母親今日胃口倒是比以往好一些。”
三媳婦田氏笑道:“大嫂不明白麼,昨日二哥不是回來了,母親向來心疼二哥,這會兒高興著呢!”
陸夫人著笑,顯然被田氏說中了心事,蕭氏便說:“想必二弟稍后就會來給母親請安了。”
這時昌哥兒里哼起調兒,幾人去逗弄孩子了,不再說陸璘的事。
施菀抬眼看向門外,心里疑陸璘怎麼還沒來。
知道他向來是早起的人,就算先去向父親請安,這會兒也該過來了,直到想起陸璘曾因去修德春宮,而與公爹起爭執。
于是陡然意識到,陸璘此時一定在被公爹訓斥!
陸璘出尚書府,師從王丞相,又是一甲榜眼出,京中才俊,無人能掩其芒。
原本他在集賢院做校理,算是所有讀書人最艷羨的清要館職,那時他跟著老師王丞相一起推行新政,曾親自上書皇上,皇上嘉獎,連升三級,可謂烈火烹油,風無限。
但后來皇上病重,太后一黨把持朝政,新政也舉步維艱。
新黨漸漸勢弱,一場大難將要來臨,就在這個時候,公爹利用職權,將陸璘派去修為皇帝祈福的道場德春宮,這樣升發財的好差使,人人都搶著去,但陸璘卻不愿去。
去了就能離開新政的漩渦,避開新政失敗的降罪,但同時也是在危難時刻拋棄新政、拋棄主持新政的王丞相。
陸璘當然不愿意,他要與老師共進退,但拗不過父親與朝廷任命,他只能去。
施菀原本不懂朝政的事,但為了和自己夫君走得近一些,再了解他一些,特地看了許多書,一次次琢磨偶爾聽到的只言片語,終于明白這些東西。
所以這時便想到,昨日陸璘去了王家,還待到半夜,公爹想必知道了,今日見到陸璘,第一件事便是訓斥他昨日不該去王家。
而陸璘那樣的人,也許比婆婆還了解他,他看似溫潤,實則卻是一傲骨,有著自己的抱負與主見,他也不贊同公爹“息事寧人”的事之道,面對公爹的訓斥,他一定不認同,甚至會反駁,于是愈加讓公爹不高興,不知道會發多大的火。
想明白這些,但婆婆顯然毫無所知,只是與媳婦一起說笑著。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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